季老爷子猛地往后一跌，利用拐杖才堪堪站稳，蜡黄的脸上先是气得胀红，而后由红转青，眼睛怒瞪着，太阳穴随着呼吸一起一伏，额头上的青筋也鼓起来，怒不可遏。
季老爷子声音发狂：“好！好呀！你这是把我当傻子耍啊！”
顾青柏起身，松开手中的杯子，杯子掉在地上，砰的一下破碎，透明的碎片在空中四处飞溅，最后落在两个人的脚边。
季老爷子身子再往后退了一步，拉开和顾青柏的距离。
他抬头，浑浊的眸子中倒映的青年意气风发。
两个人针锋相对！
他以为的顾青柏是个外强中干的废物，就算有顾夫人撑腰，遇上大事也只会头脑发空。
可现在被震惊到的人，却是自己！
被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看不起，被对方震撼。
顾青柏拿出手帕目光漫不经心地轻轻擦拭着一下手指，将沾染到的红酒液体擦干净，他的表情像是千年寒冰，看不出一丝的温情。
“做不到？”顾青柏语气上挑，表示疑问，但随后便给予了裁决。
“滚！”
季老爷子知道自己继续待下去只会是自取其辱，咬咬牙，说：“我倒要看看顾家能帮上季淮几分忙！”
说罢就转身走了。
顾夫人看着老头子的背影出了门才起身，抬手轻轻搭在顾青柏肩头，语气冷冽：“季成功年轻是个畜生，老了就是个老畜生。
顾夫人头靠在顾青柏，斜眸望着他，勾唇慢慢说：“而畜生就该死！”
顾青柏点点头。
在家里呆着无聊，他打算去医院看望一下季淮，刷新一波好感度。
顾青柏说了自己接下的计划。
“去吧。”顾夫人略微歪着脑袋，面带微笑地招手，一双眼睛笑弯成月牙目送他离开。
当一楼客厅只剩下她一个主人时，表情瞬间冷下来。
傻孩子啊。
在无数金钱和绝对权势面前，感情不堪一击。
尤其是友情还是爱情，可季淮对他的感情到底是如何……
季淮现在表面上看似离开了季家就一无所有，但事实如此吗？
可他一个人能把季老爷子逼到这个份上，就说明他透露出来冰山一角不止如此。
但是他……和顾青柏透露过只言片语吗？！
没有！
*
医院病房内。
季淮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摆放着的电脑，目光专注地看着电脑上的画面，眉头紧蹙。
他的脸色还很苍白，但他没停下工作。
凌涵敲敲门，进来，说：“季哥哥，我来看你了，你好点了吗？”
季淮看向她，又看向她手中拿着的水果篮，严肃的表情轻松了些。
他垂眸，语气温柔：“没事。”
凌涵紧张地说：“我给你拿了一些水果，你一定要记得吃啊。对了……”
凌涵说着走到他的身边，认认真真地鞠了一躬，语气诚恳：“谢谢你救了顾青柏！”
她温柔地摸着自己的肚子，双眼泪汪汪地说：“如果真的出了意外，孩子……就没有了父亲。虽然孩子的到来是个例外，那晚我们都喝多了。”
当时的顾青柏心中还有凌莲，否则又怎么会碰自己？
季淮眼神冰冷，问她：“如果没有孩子，之前的求婚现场上，你就会和我走吗？”
凌涵咬唇，表情纠结，双手不停地交叉。
许久之后，她叹了一口气，说：“季哥哥，我……只想把你当哥哥。”
她含泪笑着，声音哽咽：“从一开始，这不是我们的约定吗？”
季淮伸出右手，凌涵摊手握住他，徐徐说道：“季哥哥，不要让自己太累了，好吗？时间会冲淡一切的。”
她相信自己只要在顾青柏身边够久，对方一定能回心转意，再坚硬的石头也能被自己磨成绕指柔。
外界的那些谣言她都不会去听，都不会相信，她的眼中只有自己爱的人——顾青柏。
“我知道我应该远离你，好叫你死心……”
但是凌涵明白季淮什么都没有，他唯一的精神依靠就是自己，一旦自己离开，天就会塌下。
只是自己当初的心软，却造成现在难缠的局面。
季淮一言不发。
曾经他也曾想过直接离开季家，将所有负担都抛下，放下母亲的骨灰，但是凌涵当时被凌家打压，想要把她送给一个半截身子快入土的老头子当情妇。
所以自己想办法在季家拥有话语权，而后想办法将她送到顾青柏身边。
当时，他只能利用顾家来保全凌涵。
然后看着凌涵一步一步沦陷在顾青柏怀中，明明顾青柏心有白月光，却还要飞蛾扑火飞上去。
傻不傻？
为什么要喜欢一个不喜欢的人。
季淮想到这里，忍不住自嘲，自己又何尝不是？
顾青柏又何尝不是？
季淮看着面前的凌涵，心中恍惚，不知不觉自己认识她已经数年，一直在她身边陪伴着。
她遇到什么危险，自己都是第一时间去解决。
他仔细想过自己对凌涵的感情，爱情、友情还是亲情？
也许都有，也许都不是……
他只是不想再失去了。
季淮坐在沙发上，缓缓张开双手，说道：“凌涵，我能抱抱你吗？”
凌涵迟疑一下，而后轻轻地弯腰拥抱住他，隔着一定的距离。
季淮伸出手想要放在她背上，可最后还是收回手，他斜眸看着凌涵散落在耳边的碎发，淡淡的褐色，十分的柔软样子。
如果……
如果自己遇到危险时，陪在自己身边的人是她，而不是顾青柏就好了……
这样自己就不会被绊住脚步，此刻便不会多了一丝名为愧疚的情绪。
凌涵抱过便要远离，季淮却环抱住她，不敢用力，最后闭上眼睛，问：“凌涵，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用香水吗？”
凌涵惊慌失措，没回应他的拥抱，只是诧异地反问：“你喜欢？”
季淮轻笑起来，最后笑声越发开心，只是这笑意到最后都变成了苦笑。
“哈哈、哈哈哈……是啊……我喜欢……我很喜欢……”
*
顾青柏在医院门口下车，大步流星地往季淮所在的病房走。
他现在心情不错，总算是过了一回霸总瘾。
他看向弹幕，和大家交流。
顾青柏笑着说：“谢谢大家！”
【匿名】：他奶奶的，老子拼命点赞总算是帮主播抢到了这句话！！！
【青山不曾有】：主播，你永远都不会想知道点赞第三条的那一句话是什么的……
【12365】：谁特么想出让季老爷子给主播生个孩子要求的！魔鬼吗？楼上你别得意，我看到你固马虽然没点赞，但你说她们磕的是男主x反派CP！
【==】：神特么的她们磕的男主x反派cp是指顾青柏x季老爷子？！
【匿名】：哈哈哈哈，话说咱们直播间热度高起来，首页引进来一群魔鬼。
顾青柏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等等？
季老爷子问自己要什么，点赞第三高的台词，是……要季老爷子给自己生个孩子？
他现在需要冷静一下，这句话虽然没被选中，但是劲头太大了，晕得慌。
那还不如自己和季淮呢！
顾青柏咳嗽一声，将脑海中的乱七八糟想法抛开。
顾青柏低头看了看手中的提着的营养品，这些是他给对方选的礼品，既然失血过多就要补血，不是吗？
那个人总是喜欢硬撑着。
顾青柏抬手摸了下脸颊，似乎还能感受到季淮双手沾了血，拂过自己肌肤时的触感。
有点酥麻感。
季淮把自己当朋友了……对吗？
顾青柏走到病房前，敲门，门没关，被他不小心推开了。
他开心地说：“季……”
只一个字就戛然而止，余下的话尽数堵在喉咙中，手停在空中，瞳孔地震，
一阵风拂面而过，病房里头，窗边的窗帘在空中纷飞。
眼中的画面，季淮单方面拥抱着凌涵，没敢用力，保留着绅士的空间。
他的神情温柔中夹杂着痛苦，但却是甘之若饴。
第31章 31
顾青柏脑袋一片空白, 愣愣地看着面前的画面。
嘴巴张开又合上, 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有些手足无措。
安静到只有风声的房间里头, 他刚才戛然而止的那一个字，被季淮听到, 微微侧头, 斜眸看到了他。
季淮眸子一缩，难以掩盖内心的震惊，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凝聚。
他看向顾青柏脸上的表情, 一向高高在上的豪门贵公子此刻脸色苍白, 垂眸躲避自己的视线, 浓密挺翘的睫毛被一缕被镜子折射过来的阳光照射泛着白光后，似乎像被泪水打湿，紧紧抿着嘴唇。
似乎下一刻就要将嘴唇咬出血来。
别咬……
季淮下意识将凌涵推开！
等推开之后他忽然心中一惊, 自己……推开了凌涵？
曾经他疯狂想做的事情, 如今却被主动推开了, 就……因为顾青柏吗？
此刻，顾青柏方才艰难地从唇齿中挤出两个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