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浓意识还没回炉,眼睛没睁开,眼角已经掉出了水珠。
路刀一手死死抱住他,一手朝那个灰影疯狂输出,怒火冲到临界点,恨不得立马把那个鬼影轰成渣渣,不想再等灵力回流。
但那灰影闪得太快了,简直和那头带电的飞怪有得一拼,他一路来又消耗不少,怎么打也打不着。
怀里的人气息奄奄,逼得他几乎想要撕开那层压制本源的封印,放任戾气成魔大开杀戒。
灰影虽然无力反击,却还敢在躲避之间挑衅:“你算什么东西?古灵?可笑,要不是温浓供着你,你还能走到今天?来啊,是男人就来杀我,可惜的是你没有这个本事!”
路刀眼角灵纹龇开,刹那见瞳孔爬起赤纹,一字一字道:“老子毙了你。”
灰影扬起唇角。只要魔气泄出,整座器冢的灵器就会循魔出刃,还有这里以除魔卫道为任的众多仙修,而路刀还护着个半死不活的拖油瓶,到时便可一举斩杀……
谁知道那个拖油瓶居然吊起一口气,苍白的手啪地打在路刀灵纹蔓延的脸上,瞬间打断了他的魔化进程。
温浓还在识海的跌宕里,本能地感受到路刀几欲发作的戾气,勉强刮了他一下,趴在他怀里提气闷声:“别、别。”
路刀咬牙熄火,运转灵力朝灰影七连击:“滚!”
灰影险险躲过,维持庞大幻境也在疾速耗费灵力,眼看两边此消彼长,只好阴着眼神暂时撤回。
可惜只差一点点,就能彻底废了那神兽……
不甘心的念头一起,来自古灵暴怒边缘的十四连击又亲切地进行了一番问候,灰影被炸了个爆炸头,连忙英雄识时掉头就闪。
身后还爆来了二十一连击,差点把人反派的菊花炸平了。
路刀体质炸天恢复得快,火速把反派踹走、在周围摊开防御阵,随后烫手地捧出怀里虚弱的宝贝疙瘩,一开口声音都抖成了打点机:“温浓……”
温浓脸上不见一点血色,跟个艳鬼似的,费了半天劲才攒着力气睁开眼,第一眼就看见少主脸上久违的颜文字(〝▼皿▼)。
这玩意把他混乱的意识拉回了地面,温浓鼻子一吸,哗啦啦掉金豆子。
路刀暗气自己护不住人,一见心肝掉眼泪更受不了,自己也湿了眼睛,低头一个劲去亲他的眼泪:“温哥哥别哭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没本事才让你遭罪……”
他脸上又变成个╥﹏╥,一时叫温浓又难受又好笑,一口气没顺好差点背过去。
路刀托着他后背,捂着他灵窍输入灵力,刚输进去便发现他居然灵脉有损,灵力一猛就逼出一身冷汗。
路刀的金豆子瞬间比他还凶,抱着他抖得厉害:“温浓,我的温浓啊……”
温浓有些恍惚,好像在什么时候也见过这样的路刀,哭得跟个被抢了心爱的电视动画频道一样,眼泪汩汩不要钱。
他积攒了点力气,抬手去摸他的脸:“戮刀——”
路刀抓住他的手贴着,滚烫的泪珠顺着温浓指尖滴到他脸上,把他苍白的脸色烫出了点颜色。
温浓额头的小犄角慢慢缩回去,遥远的斑驳记忆瞬即消停,视线慢慢聚焦。虚实不定的奇怪记忆和当下明确切割,他分得清楚,这是路刀,偶尔耍宝卖萌偶尔沉稳可靠的精分少主。
路刀埋在他肩颈处,一边小心翼翼地输灵力给他,一边哭得一颤一颤的,特有节奏,话都说不出来了。
灵力温润过枯竭边缘的灵脉,他感觉自己好多了,便又重操旧业,摸着少主后背慢慢笨拙地哄:“我没事,掉陷阱里而已,别哭啊宝贝儿。”
路刀抖得一抽一抽:“要是再晚一点,你就……”
少主更自责了,发出了和獙獙相似的咿呜声音。刚还杀气腾腾,这会抱着他虚弱的儿子他娘,废成了莫得感情的金豆子制造机。
温浓调整呼吸,试着调动路刀给他的灵力,忍着疼去修复受损的灵脉,忽然想起刚才识海里的动荡和混乱,神使鬼差地想:我好像是丢了一根筋。
丢在这爱哭鬼身上了。
“温浓别动。”路刀抽了把鼻子,摸了摸他的灵窍,闷声道:“我给你治疗,你休息。”
他小心地腾出一只手把温浓从头到脚撸了一遍,生怕他有哪一处磕坏了。
结果摸到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
温浓顺顺他后背:“那你别哭,我衣服都湿了。”
路刀更难受了,贴着他脖颈咿呜咿呜地哽咽:“那混蛋碰你哪了?衣服都撕破了……”
温浓呃了一声,立马拍他后背:“想什么呢!这是天马磨的牙,就那没脑子的神速灵兽,把我从你背上抓走的那智障玩意!拆迁专家二哈,二哈晓得不?!”
说得太急,一口气转不过来,温浓咳了几声,登时把路刀吓得半死:“你别动!好的好的我知道了,下次见到那智障我锤爆它!”
温浓呛了一会,抬手去揉路刀眼睛,喘着丝儿轻声道:“我好想你啊。”
呆一块时没感觉,分开半刻就要想,要死的时候特别想。
路刀那表情,又哭又笑的,亏得一张帅脸撑着才不至流于鬼畜。他小心搂着他,低头啃起温浓的嘴唇,弃犬似的嗷嗷呜呜:“我也想你,想得心肝疼。”
温浓这次也没避开,刚作为主角从一堆电影似的被虐桥段里爬出来,虚冷得很,这时特别依赖路刀身上的温度,还恬着老脸啄鸡似的回了一口。
路刀楞了一下,把人捞起放在大腿上抱着,头顶都快冒烟了:“要不是……我……你……”
温浓马上抱住他肩膀埋头,耳朵蹭蹭蹭升温:“嘘。”
路刀捂着他灵窍,不适地动了动,喉结滚动了几次,沙哑道:“温哥哥,太狡猾。”
温浓闭眼听他心跳:“怎么,只许你骚,不准老子偶尔撩一把么?”
“能。”路刀叼他耳垂,含混着说:“求之不得,温哥哥多来几次。”
温浓没说话,安安静静地抱了一会,慢慢地摸着路刀的脊梁骨,一节一节往上,来到他蝴蝶骨下的灵窍,轻轻那么一按,路刀的体温便升高,像个人形遥控取暖机。
路刀哼了一声,输入的灵力略略加量。
温浓灵脉微动,是很真实的痛感。
他红了眼圈:这是我的少主啊。
跟识海中瞎播放的片段里,捅了他一刀的家伙能有个什么关系。
路刀被他戳了一会受不了,把人搂出来啄,轻了不解馋,重了不稳妥,只能小心翼翼地一口一口叼,直等到见他脸色好了点,灵脉强了些,才迫不及待地一口上嘴,把温浓叼得嘴都要破皮。
“温浓,温浓,”路刀含混着说,“等时机成熟,和我正式烙印契约好不好?”
契约?
温浓心想,只要不过分,双修我都没意见……咳。
“好啊,什么契约?”
路刀焐他:“接管我的契约。”
温浓听着怪怪的:“说白话宝贝儿。”
“从此我是你的。”路刀俯身嘬,嘶着丝儿道:“当然,我本来就是温哥哥的。”
温浓一怔,握住他的手轻声:“啊,没毛病……是我的刀。”
另一边,被沙雕天马哈带走的卢偃同志的曲折程度也不亚于魔界少夫人。
天马哈体力充沛,热情澎湃,还因为吃到了特别好的零食而属性爆发,在空中甩了酷炫的螺旋走位,并且单纯地认为背上小哥哥的叫声是对自己飞行技术的夸赞,越飞越欢快。
莫得办法,天马一只哈从没出过灵吾山,灵智有那么点问题,平时就因为速度太快智商太感人而与其他灵兽格格不入。都说穷山妙水出傻哈,这里吃的玩的又很是缺乏,天马一时太过高兴,忍不住把未来的二爹也即娘折腾得过了。
卢偃被带着不停腾转闪移,几次还被高兴的天马甩上空中,然后再被它高兴地接住。
在曲折的走位中,卢偃已经迷失了自我,也不知道怎么给天马下达有效的指令。想打它吧,灵流来不及运转就被颠散了,骂它吧,它还以为是夸奖,更快乐了。
在经历过撞到空中飞禽、磕到看不见的结界、以及被天马吐出的电花整出新发型等等一系列坎坷后,他对梦幻的人森已经产生了四大皆空的麻木态度。
就连天马带着他经过地上的东简的时候,他都感应不粗来了。
而地上本就狼狈的东简更惨了,他正扶着东西吐个不停,来时本就没吃东西,胃里也没得啥能吐,就是不停地翻腾。
他一边难受,一边心惊胆战媳妇这是玩蹦极还是垂直过山车的时候,上空传出一阵嗷嗷叫声,他的感觉更强烈了,简直要直不起腰来。
东简抬头一看,那个空中的风筝……尼玛那是他媳妇!
东简二话不说飞了上去追,飞了一半又掉了下来,起起落落的弧度和半空的卢偃保持了惊人的一致。
快乐的天马拱着它特别喜欢的小哥哥愉快地一往直前,直到穿出灵吾山第三层时,脏腑翻腾的卢偃终于受不了了,在空中气若游丝地叫了三声:“sos——help——救命啊——”
声音小,他估计也没指望能有谁英雄救受,谁知道天道有时候打完盹还是会睁开眼滴,撒欢的天马突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停止了魔鬼航线收了翅膀,稳稳当当地驮着他滑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