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哥披头散发地坐在改好的落地窗那里晒太阳,龅牙正快而稳地拍翅膀给他扇风,吹得他长发直飘。
没一会,龅牙停下了。温浓揣着袖子舒舒服服地享受完獙獙牌风扇的清爽,头也不回地伸手摸龅牙的脑袋:“真乖……”
嗯?手感这么变了?
他回头一看,摸的是少主牌脑瓜。
路刀盘腿看他,又弹了舌。
“……”
温浓假装淡定地摸了摸他的头,咳了咳:“少主起来了?”
刚收回手,这家伙挪过来就地一倒,枕到他大腿上打哈欠:“少主还有点困,让我再睡会~”
温浓僵了一会,拍开他不安分的手:“你故意的吧?”
路刀咂着嘴把脸埋在他腰间:“再睡一会会就好。”
他的鼻子蹭在温浓右腰边,若有若无地蹭过了他的灵窍。
“……”
埋头吃早餐的獙獙突然被一声大叫吓得夹起了尾巴,它惊恐地扭头看过去,只见大主子四脚朝地趴在地上扑腾着狂笑,二主子面无表情地一手掐着他后颈一手戳他蝴蝶骨下。
“温浓!温浓浓!”路刀笑着大叫,“大哥哥,快住手!”
温浓不为所动:“你就是故意的。”
“手无缚鸡之力”的路刀抽搐了一会,又叫:“龅牙!快来把他叼走!”
叼走二主子?
龅牙立即垂下耳朵假装没听见,叼起还有大半肉丸子的大碗,哒哒哒跑了。
路刀:“……白眼獙!”
温浓偷笑,再整治了一会才放开他:“吃早餐去。”
路刀软绵绵地趴在地上,亮晶晶的灰蓝眼睛看着他:“不行了,我被掏空了,要温浓浓抱起来才行。”
温浓转头就走:“不吃我自己吃去。”
路刀立即抓住他脚裸:“不行!你得扶我起来!”
温浓试着动了动脚,实在撼动不了地上那一坨肉。他只好青筋突突地扭头去拉他起来:“这么大个魔!骨头呢?脸呢!几岁了都!”
路刀借力起来抱住他:“路刀才六岁,不要脸,要温浓抱。”
温浓差点把眼珠子瞪出来,使劲要去推开他,结果怎么推都推不动。
路刀正窃笑着腻歪,忽然有一个通讯阵法响起,他一手搂着温浓一手接通:“谁啊?大早上的搅和什么呢?”
“少主,我!墨勺!”
“有屁快放,有泡快吐,少主干正事呢!”
“我的地盘这里有魔兽暴走,是条巨大的白龙,你要不要来认一下?”
路刀刚还散漫的神色顿时收了:“在哪?”
那边墨勺报了个方位,他应了声行就挂断了。
温浓也听见了通话,有些激动:“什么?白龙?!”
原作里路刀还有一只战斗力爆表的坐骑,就是一条白龙!只不过没有这么早出现。但是管他呢,装备越多越好。
路刀眉眼间也有些波动:“走,咱们过去看看。”
温浓迅速绑起头发,顺便揣了两颗白煮蛋塞怀里准备搭獙獙牌顺风车。
路刀把他拎过来:“让它吃饭去,我自己走更快,来,御阵稳住了。”
“……行!”
路刀灵力强,可以不借助辅助一路御风,温浓不行,他顶多画个挡风的阵法,坚持一路到底就感觉累爆了。
路刀搂着他飞,捏到他怀里两颗蛋,若有所思。
等到了那里,只见浅海边插着一根木桩,有个人坐在上面的简易木架,远远看去就像站在海里。
那人看见他们来了,百忙之中腾出一手挥了挥,随后他惊喜地抬高鱼竿,美滋滋地抓起滑溜溜的鱼放进鱼篓里。
温浓定睛一看,楞住了。
路刀带着他在站在海浪上,劈头就问:“白龙在哪?”
墨勺指了远处的海域:“在前方六百里的深水里,那龙上年纪了,从深海里浮了上来,刚才一顿暴走,搅得海水翻涌,我费了大力气制止住了。”
路刀加固好脚下的阵法,嘱咐温浓:“我过去看情况,你在这里等我。”
温浓没意见:“少主小心。”
路刀嗖的没了影,温浓站在阵法上看了一会,忍不住问墨勺:“那个,墨二长老,你介意我问个问题吗?作为一条鱼,你为什么还要钓鱼?还是高跷钓鱼?”
墨勺理直气壮:“鱼也喜欢吃鱼啊。”鱼竿又是一沉,他喜滋滋地抓下鱼钩处扑腾的小银鱼放进鱼篓,“多亏那条龙,搅得它们全跑了出来,今天可以吃顿美的了。”
温浓拿出怀里的大鸟蛋剥着壳吃,想起墨勺这个名字的由来,又好笑又好奇:“那你怎么不直接用灵力捞起来,要用这样原始的方式?”
墨勺笑眯眯:“这样吃起来更有劲,能让人想起一些舒服的往事。”
两人正唠着嗑,忽然海浪大作,温浓隔着阵法也感觉到了脚下的暗潮,不觉一惊:“怎么了?难道是少主出事了?”
墨勺皱眉,悠闲的模样一扫而尽:“温先生先在这里,我这就过去!”
说罢他踩着海水乘风破浪掠过去,温浓一口吞下剩下的半个蛋,运转灵力跟了上去。
半路一个大浪拍来,温浓往旁一躲,还没缓过来就被一声可怖的龙吟震得耳膜轰鸣。
他吓得差点被嘴里的半个蛋噎死。
“怎么回事?!”墨勺刚到现场就差点被巨浪掀开,连忙撑开结界挡住。
路刀立在半空上俯瞰着那条龙,周身悬浮着七个不停旋转的赤阵。
赤于路刀是戾气和杀伐,墨勺抬头看见他那光景吓了一跳:“少主!发生什么了?你还好吗!”
路刀眼里划过暗红的灵纹,看着海面上那条忽然发狂的白色角龙,语气没有波澜:“还行。你刚才说这龙上年纪了是吗?我看它脑子还不太好,看见我就发狂,要吞了少主泄愤似的。”
墨勺立即操控周围海水:“那么,属下来帮你!”
发狂的龙咆哮一声,庞大的身躯从海里冲出来,掀起近十米的血色巨浪,张开血口朝路刀扑过去。
墨勺操控起的水墙瞬间就被它冲散了:“……”
“不用。”路刀避也不避,抬手拖过一个赤阵挡住巨大的龙头,鬓发狂扬。
“这条角龙估计超过三千岁了,也算是你们水族里的王了。后生对老祖宗动手不太好看,还是我送它上路吧。”
路刀瞳孔泛赤,端详着角龙:“看在你有点像它的份上,我送你个解脱。”
其余六个赤阵瞬间钉在了龙身的六个关窍上,带着神性的古灵魔力对它展开了致命的攻掠。
但那龙是真的神志不清了,一味遵循着恨意,宁可被轰断身躯也要拼尽全力咬下路刀的脑袋。
路刀手里的赤阵在它不要命的再度撞击下出现了裂痕,他有些诧异地扬了眉,抬起另一只手,第八个赤阵一瞬浮现,眼睛里的赤纹也浓重了一分。
正要给它一个痛快,角龙突然停下了。
它的戾气和癫狂一瞬消失殆尽,龙瞳竖成一线。它转过脑袋,忽然化成了人形。
路刀一个急刹车撤回了赤阵,眼珠子差点掉出来:这老家伙的人形怎么是个十四五的少年模样?!而且……凑不要脸!
角龙穿着松泛的白衣,面容相当清秀。只是此时他一身狼狈,白衣上有许多处斑驳血痕。
路刀犹豫了一秒:“老前辈?你的阿尔茨海默病好了吗?”
角龙刷的飞了下去,长到脚裸的头发甩了他一个跟斗。
“靠!这头发泡了几千年吗?!”他捂鼻揉眼,“你赶投胎去啊!”
“温先生!”
墨勺的声音炸开,半空中的路刀一震,低头一看,那条龙飞到了温浓面前!
温浓没想往现场凑,只是想近一点看看路刀的情况,没想到一个白影鬼一样的突然飘到他面前,头发都长到海面上了。
他吓得后退大叫:“禁婆啊!!”
还没退出两米,那白影直直扑进了他怀里。
是一个少年人用力的拥抱。
温浓呆住了。
“温浓!”
一束赤色的灵流和路刀的呼喊同时冲来,温浓抬头:“等等!”
路刀咬牙,千钧一发之间转移了灵流的方向。那束灵流在擦过他们身边的瞬间激起数米的海浪,直往浅海而去,震碎了高跷木桩,最后撞到海崖上,撞出了四分五裂的碎石。
墨勺:“……我的鱼!”
温浓在细雨里疑惑地问抱住自己的少年:“你好?你……怎么哭了?”
角龙扬起脸来看他,肩膀抽动着。
温浓倒吸一口冷气,这个少年眉眼和自己居然有五六分相似。
角龙的身体开始透明化,掉下的泪珠还没落到海面上就已蒸发。他看着温浓,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因大限已至的身体不听使唤了。
他最后朝温浓一笑,便化成了莹莹的白光消失于天地。
“等等,你等等!”温浓徒劳地抓着那些白光,心口跟被雷神的铁锤敲了一下似的。
路刀掠到他身边抱住他:“他寿命已到,自然陨化了。”他揩过他眼角,瞳孔里的红还没褪干净,“你哭什么?”
温浓喘着气,看着那些白光渐渐消失,忍不住又迸出了泪花:“我也不知道……就是突然特别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