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周时间, 白迪用‘**’控制住了黑街的三区。他吞噬了原三区的管理者,一个自称joker的魔术师。
某天叶一生推开门,白西服高礼帽画着夸张浓妆的魔术师恭候多时,用白迪那讨人厌的声音向他问好时, 叶一生的背后泛起一层鸡皮疙瘩。
“他是谁?”叶一生沉声道。
“他?如你所见, 以前是joker先生。现在嘛,你可以理解为,这世上的其中一个我。”白迪从joker身后走出来,那个见鬼的另一个他, 活灵活现的joker先生, 毫不在意叶一生难看的脸色,脱帽致意道:“您好先生, 以后我就是您明面上的合作伙伴了。”
难怪……难怪这恶魔胆敢肆无忌惮地杀人,如果被他杀死的人都还‘活’着,纪楚戎要有怎样荒诞的想象力才能发现真相啊。
树林上的鸟鸣在此时格外刺耳,它们太吵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小眼睛也许看见了一切,于是扯着嗓子向人类报警。他以前没发现它们这么吵闹,尤其此时人的交谈声从远处隐约传来,许多人正相互产生交集,而这些人里,又有多少其实是同一个怪物啊。
杀了他。
叶一生,你得杀了他。
除了你之外,没人发现‘他’的真相。
深呼吸一口气,叶一生迟缓地感觉到手骨因长时间挤压而产生的酸疼。他笑起来时,那口气不动声色地呼了出去。他道:“我想,我们会合作愉快的。”
在涉及到纪楚戎时,白迪整个人展现出非比寻常的行动力。叶一生离开纪楚戎后立刻动身前往三区,他在joker身边领到了自己的新身份,一个代号为J的疯子科学家,专门为joker进行违禁实验,其所作所为与白蔷薇研究所高度重合,简直就是白蔷薇生命研究所的知音。
有了方便的身份,在joker展现出与白蔷薇研究所的合作意向时,他们很快就在黑街秘密对上了线。起初,白蔷薇的戒心很高,只同意由joker提供实验体,而他们共享实验结果的合作方式,但J适时展现出了自己在生物制药与脑域科学方面的惊人天赋后,他们最终妥协,J获取了进入白蔷薇驻黑街地下研究中心的资格,那正是曾经关押研究白迪的地方。
进入研究中心后,叶一生所作的第一件事就是利用优渥的实验条件着手研制治疗基因崩溃的解药。而第二件迅速开展的事情……
单人实验间里,叶一生敲下最后的代码,屏幕里实时监测的实验数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大片黑底白字,最上一行赫然是‘1472’四个数字。
登上白蔷薇的内部网络后叶一生能轻易黑到更多的信息。一行行白字迅速上滑,印在纯黑的背景色上看起来就像白迪的墓志铭。
他要是当初直接死在白蔷薇研究所,也算省下了**烦,叶一生不无恶意地想着。
一直浏览到文档末尾,叶一生忽然眼前一亮。他找到了一些之前没有查到的视频文件,这些视频都上了锁,对他来说却并不构成问题。
先是一阵黑屏,音频十分吵杂,十几秒后滋滋啦啦的电流声戛然而止,就在此时,属于人类的尖叫嘶吼瞬间炸出屏幕,哭喊讨饶,辱骂乞求,所有声音糅杂成一团碾滚过来,刺得叶一生耳膜生疼。
然而,即使背景音如此嘈杂混乱,稚嫩到有些雌雄莫辨的童音却能轻而易举钻进叶一生的耳朵。
“喂……喂?奇怪,这东西是这样用吗?”
画面一闪,一个男孩的脸在屏幕上放大,从五官不难认出这正是白迪。相比于现在那位花里胡哨的欺诈者,此时的白迪浑身上下尽是真诚的冷漠。
“好难用哦。”男孩平板无波地抱怨着,退开了身子。叶一生这才看到他身后还有九个手脚被缚的人,其中八个人面朝圆心围成圆,这种分布让他们的视线不受控制的交错在圆心,那剩下的一个人身上。
接下来的画面过于血腥。
“第一只羔羊被欲望所杀。”
男孩蹲在地上,只在屏幕里露出半个脑袋,他背对屏幕捣鼓着什么,隐约听得见液体流动与玻璃器皿碰撞的声音。躺倒在圆心的秃顶老男人颤抖着往外爬,手脚被缚只能依靠身体的蠕动,看起来就像一只肥壮的蛆虫。
这只是徒劳的挣扎。男孩站起身子,他拿着一瓶棕色的玻璃瓶,慢条斯理走到那只大型蛆虫身后,玻璃瓶向下倾斜,液体倾洒在男人的双腿,顷刻间整个屏幕都是男人痛苦的嘶喊。挣扎时那些液体流得满腿都是,在化学物的腐蚀下血肉脱离了筋骨的束缚,稍有动作便纷纷离开这具丑陋的身体而去。
画面又是一转,老男人痛苦扭曲的面容一点点放大。男孩正将摄像机的镜头向老男人的脸推进。
接下来的画面都是放大的痛苦的脸,男孩又做了什么叶一生不得而知,但从男人抽搐、涕泗横流、翻白眼的样子来看,肯定不是什么美好的事情。
渐渐地,那些扭曲丑陋的表情也从男人脸上剥离了。他的表情已经僵化,不会再有任何变化,黄油一般融化开的恐惧在他脸上永远地凝固成型。
他死了。
“第二只羔羊被暴虐所杀。”
画面再度转换,又有一个人被拖至圆心,她刚目睹完第一个人的死亡过程,喉咙里发出不知所谓的气音,连求饶与嘶喊都做不出来,一味地神经质得颤抖着。
后面的视频都是一张张演绎恐惧与绝望的脸。明明没有看到男孩对他们做了什么,叶一生却仍感到一阵无法抑制的恶心。
画面的最后,是男孩摆放尸体,他将尸体摆成面向墙壁跪立的姿势,用粗长的铁棍刺进尸体后背,支撑起尸体的上半身,每具尸体面前的墙壁上都写了一个名字。
屏幕归于漆黑,叶一生从屏幕上看到自己的脸,一张布满恐惧的脸。
身体反射性后仰,他转开视线,在单人实验室无意义地走动了一圈,空气粘稠极了,还有一种幻觉般的血腥味。
过了许久,他重新坐回电脑前,打开另一个视频文件。
这回画面中出现的是个少年,或者说是几年后长大了的男孩,而此时,他变成了受害者。他被研究人员切割,分离,凭着异能再度恢复,循环往复。然而,让叶一生倍感惊悚的,并非远比第一个视频血腥的画面。
他放大视频画面,将镜头拉近少年的脸。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个视频,一帧一帧观察少年的表情。
后背的汗毛,一根一根竖起。
一样。
哭喊的,乞求的少年,他的表情和第一个视频里那些恐惧的表情高度相似。如果没有看过第一个视频,叶一生完全相信这少年是个可怜的受害者。
他的恐惧并不属于他。
他身上人类的情感并不属于他。
他只是在模仿,精妙绝伦,令人毛骨悚然的模仿。
发冷,眩晕,恶心。叶一生度过了他迄今为止最为难熬的一天。他在这一天理性地分析出了名为白迪的未知之物有多么危险,却又绝望地认识到与其抗衡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首先,他是不死的。
其次,他能够分化出无数个自己。
想要杀死他,必须一击毙命,彻底的完全的清除干净,但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一击不中,不仅引发他的警觉,还会有生命的危险。
这种无计可施的绝望感一直如影随形,叶一生的焦虑每日愈增。唯一庆幸的是,治愈基因崩溃的药物研究推进迅速。长时间使用脑域异能进行研究给身体带来巨大负荷,叶一生有时候不免自嘲,也许在想到杀死白迪的方法前,他已经先死于精神系异能使用过度而导致的身体机能衰竭。
就在如此悲观的境地下,转机以一种难以接受的方式到来了。
随着实验进程的飞速推进,实验体的需求量越来越大。黑街那些罪大恶极的人已经被白迪抓得差不多了,他在犹豫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对无辜的人下手。
在他这样的怪物眼中,其实善与恶并没什么所谓。
但他的报应来得太快了。
应该说,进行着这一计划的他们两人的报应来得太快了。
黑街持续的人口失踪事件还是引起了纪楚戎的警觉,送进地下研究所的待实验体因此逃过一劫。纪楚戎救下了他们,他也许已经暗中调查了很久,也计划了很久,闪电般的行动甚至连白迪都措手不及。
但是,纪楚戎本人却为此付出了代价。他为了给被捉来的可怜虫们争取逃跑的机会,自己却失去了最佳的逃跑时机。很不巧地,那一天,J与JOKER都在三区与白蔷薇研究所的人洽淡后续实验计划。谈判进行到一半,joker的状态急转直下,他将白蔷薇的人甩在身后,失魂落魄地往外跑。
出事了。
叶一生心头一跳,紧跟着白迪的**夺门而出。
但是晚了。
他们赶到时,纪楚戎奄奄一息。其中一个施刑者正把玩一颗眼珠,新鲜的刚摘下来的眼珠,还淌着血。
紧接着,随着一声可怕地绝望地嘶喊,漫天血色塞满了叶一生的视野。黑色雾气翻滚涌现,所过之处尽是血腥,视线所及之处具是一片漆黑,宛若噩梦织网,隔断了明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