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沉默了很长时间,凌辰叹了口气,“好,我去见一见这位西马格斯专家。”
说到这里,凌辰忽然就想到了自己银行卡里查不到来源的巨额现金,这还是大伟进行调查之后询问自己,自己才注意到的。这个数额,是以自己现在的生活水平一辈子也存不到的数目。
想到这里,凌辰不禁自嘲的笑了笑,既然要抹杀掉这两年,又何必留下这个马脚?这也是潜意识里凌辰非常肯定应东赫确实存在过的原因。
大伟陪着凌辰一起飞到了西马格斯在美国的实验室。
本来以为会语言不通,谁知道西马格斯的普通话非常标准,“我的朋友,欢迎来到美国。我是西马格斯,我对你的情况非常感兴趣,我会非常认真的研究怎么解决你的催眠问题,哦,当然,如果能解决,这在我的研究领域将会是一大进步。”
接下来,凌辰跟西马格斯详细交涉了自己遇到的问题。
大伟前两天倒是一直陪着凌辰,后来因为临时有事就回国了。临走之前反复强调,西马格斯的专业水平非常值得信赖,并且对所有细节都会进行备案留存,安全问题是不用担心的。
凌辰点头表示知晓,但心里却忍不住想,自己是怎么走到现在这一步的呢?一个人在异国他乡,没有朋友,语言不通,等在实验室被人研究,没有人可以倾诉依靠,甚至于到底是否安全也不能肯定。
大伟是玲姐的朋友,西马格斯是大伟的朋友,自己在什么也不确认的情况下,就为了消失掉的一年记忆,就为了寻找他——应东赫存在过的证据,孤身来到了这里。
凌辰甚至觉得可笑,以自己的性格,竟然也会做出在以前看来,如此潦草疯狂的事情。
好在没有不利的事情发生,西马格斯确实在慎重的研究和准备,定好下周进行第一轮的反催眠疗法。大伟知道以后,表示下周会从国内飞过来,第一轮的治疗,他会陪在凌辰身边,让凌辰不用担心。
这一天终于来了。
开始之前,西马格斯反复强调:一定不能抗拒我的治疗,放轻松,就像听妈妈唱摇篮曲一样,睡一觉就可以了。
凌辰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想法便是:应东赫,到底是不是你对我做的深度催眠?是你不希望我记起这一年吗?我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凌辰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做梦的时候,在梦里进行着跟应东赫的故事。
凌辰看到自己面前一个大胡子、外形邋遢的外国老头儿,穿着白大褂,也是个科学家吧,凌辰自嘲的想,自己最近倒是经常跟科研人员打交道。
“我会对你进行催眠疗法,掩盖你最近一年的记忆,如果你同意,一定不要抗拒我,不然会对你的大脑有不可逆转的伤害。”
凌辰看到自己点了点头,“好”。
看到这里,凌辰有点急迫“为什么,是我自己愿意催眠自己的?到底发生了什么?”
这时,耳边传来轻唤“凌辰,凌辰醒醒。”
当凌辰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看到了眼神焦急的两个人,一个面容严肃的外国人,一个胖乎乎的中国人,缓了缓,凌辰才反应过来,是西马格斯和大伟。
看到凌辰醒过来,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凌辰看到大伟转向西马格斯,“到底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安全没问题,一切都在可控的范围吗?这是我的朋友,可不是拿来给你当小白鼠的!”
“大伟,你该相信我,我对上帝发誓,是这位凌辰临时出现了不可控变动,他在主动加快反催眠进程,我没办法控制他的主观想法。你要知道,思想是最没办法控制的。”
凌辰突然捂住脑袋,泄露了一声痛苦的呻/吟,听到凌辰的动静,两人马上停下了争吵,西马格斯立马检查起了凌辰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凌辰舒缓了过来,听到西马格斯对自己说,“凌辰,我亲爱的小朋友,你不能自己企图加快进程,你得慢慢来。被深度催眠的人,相当于大脑皮层的特定区域被掩盖或修改了,让人产生记忆盲点或者失去记忆。如果想反催眠,必须找准区域一步一步打开掩埋点,不然容易产生思维混乱,让你整个记忆崩溃。哦,我的上帝啊,你怎么会这么激动,你到底看到了什么。”
凌辰有点干涩的开口,“我看到一个邋遢的大胡子科学家,他问我是不是要进行催眠掩盖一年的记忆,我点头同意了。”
“什么!”是西马格斯和大伟。
“我的上帝,是你自己同意的!那我怎么能给你反催眠,这是不人道的。哦不,这是你自己要求的,责任可不在我身上。”
“凌辰,既然是你自己要求的,你得考虑一下还要不要记起来。”大伟犹豫了片刻还是道。
“我不知道”,凌辰捂住了脑袋,“你们让我静一静”。
“哦,好的,亲爱的小朋友,你自己好好想想。”说完拉着大伟一起走出去关上了门。
凌辰一个人有点呆愣,是我自己接受催眠的,那是不是代表我不愿接受这一年的记忆?应东赫,这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竟是让我甘愿忘记这一年的你?
凌辰陷入了两难,看到是自己把记忆封存,凌辰有点不敢触碰,可是潜意识里,凌辰仍然想弄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总不能不明不白的活着。
是啊,有些时候,凌辰确是一个固执的人,包括对自己。
就算记忆是痛苦的,还能比现在的不明不白痛苦到哪里去呢?凌辰想,我愿意重新打开封存的记忆,找回这一年的你。
☆、六:复得的记忆
经过协商,接下来的治疗,视凌辰的身体反应而定,凌辰也反复保证按照西马格斯的步调进行,不再去急切的自己探寻。
于是,记忆一点一点被勾勒了出来。
*
一年前,也就是应东赫无故消失一个月之后,他又重新出现了,凌辰拨打他的电话重新联系到了他。只是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你好,我是应东赫,哪位?”
“应东赫,我是凌辰,你这一个月去哪了?”
“凌辰?不好意思,我不认识你,有问题请跟我的助理预约。”
犹如当头一棒!凌辰懵在了那里,他说不认识自己,他竟然说不认识自己?
挂断电话,凌辰犹自懵懂,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到底该怎么解决目前的难题。
凌辰想,自己不该这么容易放弃,肯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这是该弄清楚的。
于是凌辰持续打电话给应东赫,不断重复询问,“应东赫,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你不要说不认识我,告诉我理由!”每次都说的自己哽咽,依旧毫无头绪。
直到有一天,电话打不通了,自己被拉黑了。
眼神飘忽着没有落点,待目光落到手机上,凌辰忍不住狠狠掷了出去,“去你妈的应东赫!”说罢,狠狠搓了一把脸,“老子不干了,爱哪哪去”。
如此漠然了几天,可凌辰的内心深处却依旧想弄清楚,深层次的,凌辰不敢细想的:他舍不得他。
终于,凌辰鼓足了勇气,来到了应东赫市中心的那套房子。
不管如何,好聚好散,我该去见一见他,把事情讲清楚,给自己一个交代。
开门之后,应东赫却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凌辰。
原先只是电话里讲,还有借口安慰一下自己,这次却是亲眼得见,这让原想不计结果的凌辰,还是忍不住既羞窘气愤、又崩溃。
缓了口气,压下眼里的赤红,“应东赫,告诉我为什么?不要让我不明不白。”
眼前的应东赫嗤笑了一声,“你是怎么得到我的电话和住址的,现在勾引人的法子都这么先进了么?”
应东赫的话,让凌辰眼前一黑,用尽浑身力气般,从嗓子里夹出来的声音,“应东赫,你说什么?”
想要再说点儿什么,眼前是砰地一声关上的门。凌辰在漆黑的楼道愣怔了半宿。
凌辰看不到的却是,此时门后的应东赫,弯下了腰抱住了头,嘴里喃喃着,“我的辰辰,对不起。”
凌辰一度想,确实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不管有什么理由,如此的伤害,都够自己放弃他了。
午夜梦回,凌辰却颇觉不甘心,为什么会这样,明明说好这一世好好在一起的?为什么又要放弃自己?
人一旦固执起来,就好像没了原则,颠覆了自己。
凌辰固执的想问清楚原因,于是隔几天都要去应东赫家,敲开门问一遍。
多久了呢?自应东赫重新出现半年之久了吧,两人重新纠缠了半年,仍旧毫无结果、不明不白,多美的时光啊,本该和和美美的两人,就这么在无为中逝去了。
两人一直这么纠缠着,不清不楚着,却黏黏糊糊的,没人主动彻底解决事端。
直到这一天,凌辰敲开门,发现应东赫眼睛里有血丝,身上带着酒气。
“应东赫,你”话还没说完,被应东赫一把扯进了屋里。
接下来是久违的怀抱和安抚的亲吻,可现在的凌辰一点儿也不想要,大力推开他,恨声道:“应东赫,你给我清醒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