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位很幸运地体会到了。
“咔”地两声,顿时手不是手,脚不是脚,疼得此人眼球都快翻出三百六十度。
晏行在旁边把那个角落里的女孩扶起来,完事还跟看戏似的给鼓了鼓掌。
女孩其实是个小太妹,名叫黄思嘉,承砚道上甚至还有人称她一声“嘉姐”。她耳朵上戴了乱七八糟的耳钉,染了一头张扬的黄发,裙子短得可以,堪堪到大腿根,脸上妆容被泪水糊了大半,好几条黑色泪痕挂在脸上,还有那么点恐怖。
黄思嘉没见过这种场面,震撼得不轻:“我操……”
晏行真是当自己来看戏的了,顺带还想拉旁边的观众一起探讨:“厉害吧。”
何止是厉害,黄思嘉几乎找不到言语来形容她此刻的心情——她看见火箭班学神打架了,火箭班学神下凡了!
好学生晏行却似乎对这种场面很熟练,目不转睛地观赏周知敏捷的动作,还好心地为黄思嘉讲解:“这是周知,你知道吧。”
黄思嘉略微诧异地偏头看了眼晏行——
为什么这语气这么像小猪佩奇在介绍“这是我的弟弟乔治”?
第6章
被这件事这么一打岔,周知想在实验楼安静地待一会儿的心情悉数散尽。耽搁了一会儿,转眼午休时间要结束了。
回到教室,桌上又多了几道写着“不做不是中国人”的题目。不得不说,邓旭东对让他做题这个事是真的很执着,他要是能把找偏题怪题的心思放在学习上,估计承砚早就能出第三个联考市前十了。
周知习惯性地想将这些破烂团好扔垃圾桶,结果被邓旭东按住了手。
“知神,你如果不写的话,”邓旭东佯装严肃,“就会失去你最好的朋友,我。”
周知也相当不给面子:“没拥有过。”
邓旭东脸上挂不住,转而更换策略:“知神,我找得很辛苦的,你忍心辜负我吗?”
“……”
“忍心吗??”
邓旭东拼命眨眼,试图弄出几滴眼泪,营造出梨花带雨的感觉。
周知受不了他恶心的眼神,简单粗暴地将纸团重新展开,放回原处。
“有空再说。”
自习课上,周知咬着笔,一只手撑着头,斜眼看着纸上的题目。
他的坐姿一向很狂放,从不规规矩矩地框在一张椅子的范围内,此时歪着身子坐,更是显得放荡不羁,一点也不像个在思考题目的正经学神。
想着想着,他突然想起来另一件事。
中午那件事他的确是熟悉的,只是当时动得太快,没来得及回忆起来。
上一世他也撞见了这件事,也顺手见义勇为,英雄救美,结果却被摆了一道。
那位女同学,黄思嘉,反咬一口,亲自去老师那里告发他,说他居心叵测,将她拉入厕所企图玷污她清白。
上一世恶名远扬的周知可没有现在这等学神待遇,调查得不甚仔细就定了罪。
过了几个星期,黄思嘉自己良心过不去,才来找他坦白,是赵彦炳逼她做的。
因为赵彦炳手上有她的不雅照片。
*
放学时分,周知随手塞了些作业进书包里,径直往0班走。
“咚咚”两下,周知难得礼貌性地锤了两下后门。
“周知”这个名号响亮,0班人唯恐避之不及,各个争先恐后地往门外走。
周知不耐烦地揪住一个人的衣领,“走什么啊,老子有那么可怕?问你,晏行人呢。”
自周知接下接送一条龙服务已有好几天,到目前为止他们却一直相安无事,归根结底还是这一世的晏行懂事。
晏行从不让周知等,自己准时准点出现,牙尖嘴利的性子也收敛了不少,避免了许多不必要的纷争。周知对他这么识时务还是挺满意的。
“不知道啊,”被揪住的人苦着脸缩了缩脖子,“上一节课就没看见他人,可、可能先走了吧?”
可以,敢放他鸽子。
周知面色阴沉,拍拍此人肩膀:“明天告诉他,他没了。”
横竖今夜是自由身,周知索性去和平街找人。
去之前他去平行班那边问了一嘴,顶着一副比赵彦炳还社会的表情要到了赵彦炳平时的行动轨迹。
差生聚集地和平街对所有差生都有着天然的诱惑,赵彦炳十有八九就在那里。
和平街今夜一如既往地闪着烂俗且晃眼的灯光,街头的烧烤摊摆得很是热闹,街边坐着好几桌吆喝拼酒的中年人。
街头热闹,街尾也不甘示弱。街尾半点流光溢彩没沾,动静却全然不比街头小。
“砰!”
那是人摔在粗粝的地面上发出的一声闷响!
“还带刀呢?”
小刀在晏行手上灵巧地转了两圈,他挑挑眉,拇指一抹,手臂上那道小划痕渗出血来。
晏行似乎有些困了,恹恹地掀起眼帘,完全不把人放在眼里:“有就赶紧拿出来,过时不候。”
“拿、拿拿……你别……”
赵彦炳真是有苦说不出,谁能想到——承砚传说型人物,重量级学神,晏行,不仅能打,而且路数相当流氓。
比如把他全身扒光一顿猛拍,一边翻照片一边点评嘲笑:“你不行啊,就这还把小姑娘堵厕所呢?”
“交出来,不然我让全校一起欣赏欣赏。”
赵彦炳愤懑不已,奈何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憋屈至极。
说时迟那时快,晏行强行勾住赵彦炳的脖子,按着他的肩膀逼迫他转向,他们俩面对着角落欣赏和平街的野花野草。
周知恰好从那里路过,瞥了两眼又移开了视线。
走了快大半条街,竟然没发现赵彦炳人在何处。周知没了耐心,决定先回家,第二天早上再去堵人。
他回到家,曾美萍正坐在沙发上玩消灭星星,“你回来啦。”
周知应了一声,径直往房间走,忽然想起自己今天看见的光是“谢谢”就占了两行的感言,不经意间提起:“妈,那获奖感言你写的?”
“怎么样,厉害吧。”曾美萍提起这个就来劲,“事实上那只是一段开头,我后面还有很长一大篇,就等着你高考完我在你们学校操场上演讲……”
她嘴上说自己功劳不小,但其实她自己知道,多半还是她儿子自己优秀。
曾美萍当年生儿子生得早,生周知的时候自己还是个小姑娘,完全没做好准备,对于如何养育孩子之类,其实并没有什么经验。
她一路在摸索,但摸索到现在还是很茫然,周知这么争气纯粹是歪打正着。
“得了吧,”周知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打断她的美梦,“谁想在操场听你念一串‘谢谢’?”
曾美萍把手机一扔,眉梢一挑:“你个臭小子……”
周知耸耸肩,推开房间门,书包一丢,往桌前一坐。
过了大约两分钟,他提起书包拉开拉链,翻出他今天走之前随手塞的一些作业。
放在最上面的是一张皱巴巴的纸,上书浮夸的“饭后一道题,谁做谁无敌”,一看就是邓旭东的手笔。
拿东西的间隙周知往窗外一瞥,发现对面窗帘紧闭,也没有一丝光亮透出来。
——晏狗去哪了还没回来?
虽然是晏行放鸽子在先,但万一这条狗走在路上不小心掉进下水道,他恐怕还要担个责。
周知将晏行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中暂时地移出来,给他发信息:
-放我鸽子人又不滚回家?!!
-你人在哪。
再过两分钟。
-滚出来回信息。
-回信息啊?!
周知瞪着手机看了好一会儿,晏行还是没回。
外面风声响动,几片树叶被吹落下来。
突然窗门传来两声响动,像是有人在敲窗。
周知正想着哪只傻鸟大晚上的撞窗,抬眼一看——
晏行隔着窗朝他笑了笑。
周知的房间在一楼,窗没装防盗网,此刻也没关实。
这片治安挺好,防火防盗都做得不错,唯独晏行这种防不住。
周知也对着晏行微微一笑,这个微笑做得比老年人最爱用的经典黄色笑脸表情还要标准。
狠人周知二话不说伸手关窗。
晏行连忙将手伸进缝隙,阻挡他的动作。
周知差点下狠手把他手臂夹断,念及他俩还是有那么一点点熟人关系的份上,这才挪开关窗的手。
晏行顺势推开窗,单手撑墙一跃,跳进周知房间里来,“来道个歉。”
周知的房间颜色简单,杂物不多,偌大的房间显得有几分空旷,唯独书架那里塞得满满当当,倒不是什么晦涩名着或者专业书籍,一柜子的武侠小说。书架上的书连起来,恰好是“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晏行的目光从那些书上划过,不由得莞尔。
的确是很周知风的布置。
“今天有点事就先——”
周知的大爷脾气一上来,谁劝都没用。他一把抓住晏行的领子,提起来就想给他来个漂亮的过肩摔。
碍于不好发出太大的声响,周知这个动作只进行到一半,咬着牙低声说:“放我鸽子还不回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