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陆清远期待的眼眸,沈孟庄轻笑了一声,随后缓缓说了四个字,声音轻柔,却掷地有声,每个字都仿佛一根细针钉在陆清远心上。在往后漫长的岁月里,都足够振聋发聩。
陆清远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看着沈孟庄开怀地咧嘴笑,欣喜若狂。拽着沈孟庄的袖子,跟在他身后,脚步轻盈。
夏日清风吹拂白云,隐约蝉鸣,树叶飘在肩头滑落。满山云树,微凉流过发丝。
他说:
“心甘情愿。”
往后,不知发生的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如果是你的话,心甘情愿。
周不凡蹲在树上,扒着枝干,头发上还插着几片树叶。一副捉奸的神态盯着树下的二人,深皱着眉头,心里嘀咕着,这两人,怎么奇奇怪怪的???
这日轩丘独自一人来到山穴,昏暗的洞穴内寒气逼人。走了许久,只见洞穴深处放置着一副冰棺,四周布下阵法。
冰棺内躺着的人正是奄奄一息的周师弟,自那日擅闯洞穴身受重伤后,素陶便一直将他安放在此地,即便无法恢复如初也能留着最后一口气。活着总是个念想。
轩丘看着冰棺里面色苍白的人,摇头轻声叹了口气,随后竟催动体内灵气,用半身功体护住他的心脉。
看着安静的人,轩丘自嘲地说了一句,“等你醒了,不如咱俩换换?我也做一回她弟弟。”
躺着的人无法回答,也听不见他的话。只是一个人的自言自语,轩丘摇头笑了笑,捂着胸口,步履沉重地离开了洞穴。
石魔将火种交给暗傀后,便接到命令前往寻找第二枚火种。
与此同时,沈孟庄等人也接到轩丘的任务,即刻前往第二枚火种的所在之地——华果山。
听到系统的指示,沈孟庄突然愣了一下。
【沈孟庄:等等,我说,你们的地名怎么还带方言的?】
【系统(摊手.JPG)】
第63章 含沙射影
众人前往华果山, 沈孟庄一路走一路琢磨, 每逢副本都没好事,这次这么沙雕的地名又有些什么稀奇古怪?
正当他摸着下巴思索时,陆清远笑嘻嘻地从身后钻出来,递给他一个桃子,说道:“师兄吃吗?我从树上摘的,已经洗过了。”
沈孟庄接过桃子咬了一口, 看着同样咬着桃子心满意足的陆清远,嘴角还沾了点肉沫和汁水。吃东西的模样和三岁小孩没什么区别。
沈孟庄看着他笑了笑, 随后伸手捻起他嘴边的残渣递到自己嘴里,安然自若地嚼了嚼咽下去。
陆清远怔怔地看着他, 欲张口唤声师兄, 却没好意思说,只低着头莫名其妙地脸红, 埋头咬着桃子。
沈孟庄看着他正欲说话,突然转念一想, 好像不太对劲。以往每逢副本必有后宫, 这次……等等,这次的地名如果猜的没错的话,难不成是个猴精?
沈孟庄如鲠在喉,面色如土, 仿佛吃了满嘴的苦瓜似的看了看陆清远,随后又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山峰。
这……是人兽,啊不对, 是魔兽啊!!!怎么你们玩这么野的吗???我看书的时候没听说有这段啊???
这是违规内容!!!我要举报!!!!不,我不同意!!!!!!
沈孟庄转头四下看了看,似是在找什么东西,几人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不明所以。低着头在地上摸索了许久,随后气冲冲地直奔山洞。
几人以为他丢了什么宝物,带他直起身子才看清,原来他手上竟然拿着一根……棍子?!
沈孟庄抄起木棍,气急败坏地往山洞走。一边走还一边嘀咕。
这年头,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他后宫了?当我是死的吗?我这个做父亲的同意了吗???
什么猴精猴女,我看她屁股就是欠打。小小年纪竟学会勾搭别家的崽子了,自己身上的猴毛长齐了???
沈孟庄怒气冲冲地握着棍子,紧闭山洞,一时气急竟忘了自己身上背着把剑。
众人来到山洞外,只见两侧立着一块巨石,青苔遍布,上面刻着三个字——“睡莲洞”。
沈孟庄一脸黑线,忍不住吐槽,这是哪里的方言?
陆清远一路小跑紧跟着他爬上来,凑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晃了晃,问道:“师兄你怎么了?为什么生气呀?”
沈孟庄气不打一处来,转头看向他,俨然一副家长的模样怨怼道:“你说你,怎么谁都看得上,也不挑是怎么的,胃口这么大?嗯?我平日里是怎么教你的?”
陆清远被他说得云里雾里,看着他眨巴着眼,浑然不知。委屈十足地辩解道:“我没有谁都看得上……我只…只想看……”师兄而已……
沈孟庄并未听清他的话,紧握着木棍径直冲进洞穴。
洞穴内,流瀑垂落,倒挂在石门之上。烟霞缭绕,白云浮玉,青松翠竹。正前方有一把石椅,缠绕着藤蔓,野花星星点缀。只见一只猴子坐在石椅,怀里抱着一串香蕉,脚下皆是丢弃的香蕉皮和桃核。
石椅旁栽种着一颗香蕉树,青黄相交,然而树梢上却隐隐闪着红光。若定睛细看则会发现,闪着光的地方正是一颗琉璃球。
但是什么叫色令智昏,什么叫被怒气蒙蔽了双眼,今儿在沈孟庄身上可算是体现得淋漓极致。一心想着肃清小崽子的后宫,全然没注意到琉璃球。
沈孟庄看着猴精上下打量,待看到某处明显的特征后,才后知后觉是自己搞错了,这是只公猴子。
随即忙扔掉手里的棍子装作无事发生,陆清远见他如此反常,走到他身边扯了扯他的袖子。
沈孟庄低下头好声好气地看着他,一想到方才丢脸的模样,恨不能钻到地缝里去,但是面上肯定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伸出手搭上陆清远的脑袋,讨好般哄了声,“乖。”
安虚峰上,轩丘从山洞出来后,左思右想坐立难安。近几日,脑子里总隐隐有些不好的念头挥之不去,当年的诛魔大战实在有许多疑点,至今都找不到答案。
细想了许久,轩丘下定决心转身离开太虚阁,前往漠奚峰寻找士白。当日之事,自己不知道的,兴许他能知道。
屋内,两人坐在木椅上,士白亲自端了两盏茶上来,赔礼笑道:“对不住了,没备好茶,且先将就着。我让几个小弟子上山抓两头羊,今儿就在我这用膳吧。你许久未来,咱兄弟俩可好些日子没叙叙旧了,莫不是生分了。”
轩丘心不在焉地捋着胡子,看着他忙来忙去的身影,想了许久,问道:“当年北华为何会中毒?”
士白将茶盏放下,手上顿了顿,随后恢复正常。他知道轩丘会来询问此事,只是未曾想他会问得如此直接,一点弯子都不绕。时隔多年,没想到这个人还和从前一样性情坦率是好事,只是过于坦率,往往会撞得头破血流,自己便是活生生的例子罢了。
轩丘盯着他,等着未说出口的回答。士白看了看他,随即笑笑,不以为然地说道:“我哪知道啊,你都不明白的事问我就更不明白了。”
“你可知封亡禁印?”
士白脸色未曾变化,眼神却张望了片刻。
“略有耳闻。”
“当日封亡禁印反噬,北华为救我才身受重伤。只是我至今仍不知他为何会中毒,中的是何毒,且封亡禁印为何会反噬,一概不知。”
士白听他陈述当年境况,手上缓缓转动着翠玉扳指,眼中流转着耐人寻味的笑意和幽深。
“当年之事我也只是听古梁顺嘴提了几句,具体情况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你描述,北华师弟毒发时的模样,我倒是有些了解。”
轩丘脸上仿佛浮起希望的微光,看着他神色凝重。
“那年我不是下山去了吗,回来途中正好经过一座村庄。听闻有几户人家中毒身亡,人人惶恐不安。我想着做些好事积点德,便前往救治。我记得他们的症状和北华师弟有几分相似,如果没错的话,应当是药性相克。”
“药性相克?”
“没错,北华师弟修为深厚,一般的毒药对他没有影响。只是我听闻他素来体寒,一直在服用含阳丹,此药本无大碍,只是不能与艾叶酒同饮。一般人不知此两者药性相克,所以容易误食。能知道他服用的药物,想必下毒之人应当对他的状况了如指掌。且正逢他当时灵力有损,心性不稳,此时下毒便是最佳时机。”
“艾叶酒?这不是端午才用的酒酿?此刻想来,那年大战前夕,确实正是端午佳节。北华向来都是陪素陶过节,想必也是在她那饮了此酒。这么说来,中毒一事莫非是无心之过?”
士白并未点头,手上转动扳指的动作缓了缓,继续道:“个中曲折我就不清楚了,只是含阳丹一向是素陶师妹负责,且她精通药理,不会不知道两者相克。莫非……”
轩丘抬头看了他一眼,眉头紧锁,眼中是难以捉摸的惊慌与质疑。
“你说是素陶故意为之?”
“不,我并未作何猜测,只是将事实讲给你听罢了。关键看你怎么想,此事已经过了太久,我这把年纪遭不住这般折腾了。你也一样吧,师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