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长姐格外好看,他偷偷瞄了一眼。
突然白雾茫茫,迎亲的队伍渐渐远去,人影稀疏。等到浓雾散去,却见所有人皆横尸荒野。
血流成河,满地的手指和头颅,花轿也成了地上零零散散的木块。
小孟庄被血液模糊了视线,趴在地上,身上还压着一个没有头的仆人。
抬头望去,却见长姐掀开盖头,惊慌失措地朝他喊道:
“小庄!!快跑!!!”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黑影闪过,稍纵即逝。
人头落地。
第61章 沈孟庄七
隐约蝉鸣, 风惊竹叶,簌簌作响。
安虚峰的后山上,郁郁葱葱。满山绿艳, 竹含新粉,已经是夏日了,该有好事发生。
一如往常, 空旷的后山从来都不是苍玄弟子青睐的好去处,然而不知从何时起,却已成为了那两人的小天地。
依旧是白衣素裹,玄青色的身影在侧,双影而立,仿佛在漫长的岁月里,从来如此。
陆清远手执利剑, 看着身前的沈孟庄, 神色坚定,满眼是势在必得的欣喜。随后手腕一挑, 径直刺过去, 长剑如蛇,白光湛冽,严寒若凛冬酷雪,剑风卷起地上的绿叶,冷风肃杀。
剑刃直逼眼前,沈孟庄捏了一个剑诀。安世剑凌空而跃,横亘在两人身前, 挡下陆清远的攻势。
沈孟庄信手一挥,剑刃突转,绕着陆清远阻挡他的去路,随后剑柄点在他的手腕。不费吹灰,长剑便从他手中掉落。
陆清远手腕无力,安世剑紧攻而上,剑气如虹逼得他身形一闪,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倒,败局已定。
沈孟庄见状,随即飞身上前一手揽过他抱在怀里,一手收剑入鞘。美人在怀,宝剑在侧,逍遥快哉。
两人稳稳落地,沈孟庄挑起他的下巴,调笑道:“当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人了?”
陆清远牢牢搂着他的腰,下巴枕着他的胸膛,仰头看着他眨眼笑。输了也全然不在意,沾沾自喜地笑道:“我一见了师兄,浑身都软了,手上也没有力气。师兄要是不抱紧我的话,我就摔坏了。”
说罢,搂着他的手还故意加重了几分力气,两人紧紧相贴。心跳挨着心跳,呼吸缠着呼吸。
沈孟庄低下头看他,温蕴的桃花眼里满含着楚楚深情,仿佛怀里的人是他这辈子的至宝,多看两眼就想多疼他几分。用尽心思和力气,就是要把他宠上天才好。
陆清远迎着他的目光,眼里同样是得偿所愿的满足与欢喜。
静谧的时光在眼中流淌,不知今夕何夕。良人在侧,仿佛荡漾过重重岁月,年年朝朝暮暮,迎面风风雨雨,却仍是两情长久,满身皆是热爱。
陆清远贴着沈孟庄的胸膛,乖巧娴静地轻声问道:“师兄来时可给小厨房关火了?”
沈孟庄眉头微蹙,浑然不知的模样答:“我没去厨房。”
陆清远一惊,猛然抬起头看着他。
沈孟庄以为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遂问道:“怎么了?厨房有什么?”
陆清远急得跳脚,慌张地说道:“我今早给师兄炖了鸡汤,再不关火就干了!!!”
沈孟庄没有说话,只抿嘴笑了笑,捏了捏他的脸颊,逗着他笑道:“我可不记得找了位厨娘。”
陆清远低下头“蹭”地一下脸都红了,将头埋进他胸膛,支支吾吾,越说越小声,道:“师兄…不是说…昨晚……昨晚…累了么…………我…想给师兄……补…补补………………”
沈孟庄立即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何事,脸色也突然僵住,随后掩饰地干咳了一声,搂着他坚决地说道:“不许去。”
陆清远露出一双眼睛看着他,仍在顽强地抵抗,道:“师兄快松开,我要去,不然鸡汤都没了!”
“不许去。”
“不行!我要去,师兄你先松开我!!”
怀里的小人还在白费力气地挣扎,沈孟庄忽而想到什么坏心思似的,嘴角一勾,扬起一抹温魅的浅笑,道:“真要去?行,去吧。”
说罢,便故意缓缓松开手,紧贴的炙热温度渐渐从陆清远身上褪去。
头顶突然传来一声低语,似乎有些怅然和愤懑。
“松开就不抱了。”
陆清远一怔,愣了一下,随后猛地抱住他紧紧挨着,一丝缝隙都没有,连风也钻不进去。
将头埋进沈孟庄的怀里,小狗崽一般蹭了蹭,讨好似的嘟囔道:“不去了…”
沈孟庄得意地轻笑一声,满足地摸着他的脑袋,揉着柔软光泽的长发,轻轻抚摸,下巴抵着他的额头。
烈日炎炎,总有一团火流淌在血液里,却无论如何,都比不过两人相贴的胸膛里,一往而深的真情热烈。
忽然雾起,依偎的两人渐渐消失在雾中。
隐约雾散,却看见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山峰耸立,云端之上,无数的人影重合交叠。
几大门派齐聚,声势浩大,众人神情严肃,皆手执利剑击杀围绕的怪物。
安世剑光影旋舞,剑斩邪祟,似百花缭乱。陆清远亦手握利剑,银光落雨,招招犀利,狠杀迎面而来的黑影,手起剑落,已是满地残尸。
兵刃交锋,天地气氛骤变,无数邪祟涌上,杀之不尽。凌空清冷烈火长绵,陆清远侧身一转,落在沈孟庄身边,与他并肩而立。两人相视一笑,双锋并行,光影交错,霎时,震慑长空。
陆清远看着沈孟庄坚定的侧脸,心花怒放,即便眼前危在旦夕,却仍欢喜得紧。
他终于能和师兄并肩作战了,不再只是躲在他身后无能为力,而是能够站在他身边,共赴风雨。
骤然间,白雾弥漫。腥风血雨的危难时刻戛然而止,交织的人影渐渐消失。
顷刻,雾散。
视线逐渐清明,却见眼前黑雾遮天,乌云压城。四周枯叶败柳,一派萧瑟之气。
沈孟庄仍是白衣胜雪,不染烟尘,站在冷风中,抬头望向远方。
远处山门耸立,黑雾缭绕,数只血蝙蝠围绕盘飞,嘶哑叫唤。
陆清远坐在山门之上,风云疾涌,黑氅翻飞,墨色青丝在身后飞舞,华冠熠熠,神威凛凛。仰头垂眼乜斜着山下的沈孟庄,眉眼间尽是看一出好戏般的兴致盎然。
脚下便是安虚峰的天梯,长阶险峰危机四伏,他再熟悉不过。想要成为苍玄弟子,通过天梯考验是必经之路,师兄应当比他更熟悉才是。
陆清远好整以暇地看着远处的沈孟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寒意肃杀的冷笑,眼里光波颤动,阴冷神情似是悉数奉还的餍足,又仿佛是覆水难收的失落与决绝。
相隔千里,沈孟庄看不清他的神色,也不知他此刻心里在想什么,更不知道自己之后会如何。
望着那道冷眼旁观的身影,沈孟庄心里轻叹了一声。随后低下头看着脚下的刀刃天梯。利刃横贯,迷雾遮挡,巨石滚落,他当然最清楚。
沉默了半晌之后,沈孟庄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将长衫一掀,赤足踏上台阶。利刃贯穿脚底,顷刻间,鲜血淋漓。
骤然风起,吹来浓浓薄雾。
继而雾散,白雪纷纷,银装素裹,眼前之景已不是安虚峰下。周遭茫茫,分外陌生,不知身在何处,然而耳边却传来几声迷乱的低喘。
露天雪地里,却见两个人影交叠。沈孟庄衣衫散乱,白皙的肌肤泛起点点艳红,然而大片地方更因冷风和酷雪而冻得发紫。
沈孟庄紧咬着嘴唇不愿出声,血珠从嘴角溢出。他又羞又恼,但很多的是无力。他推不开身前的人,又无法情欲皆空。这种被牵制,无能为力地放纵,让他在心里不断怨恨自己。
大雪飘扬,雪花细细密密落在两人肩头。冰凉的白雪在肌肤上融化,刺骨的寒意惊得沈孟庄细细发抖,连呼吸都开始紊乱急促。
陆清远眼里闪烁着兴奋的光,看着身下人紧咬嘴唇,一边极力克制,一边情动羞赧。他浑身的血液都在燃烧,赤色红瞳似熊熊大火,在欢呼,在雀跃。
沈孟庄全身战栗,脸颊泛起浓重的绯红。他躺在雪地里,身下被寒意冻僵,雪花融化的冰水如万千银针扎着他的肌肤。身上是势不可挡的燥热,他在冰与火中逐渐丧失理智。
乌黑墨发披散,凌乱地铺满了雪地,宛如墨黑的细流在雪中流淌,一缕缕紧贴着雪白肌肤。
陆清远松开他肿胀的嘴唇,俯视着眼前这张因纵情而霏靡的脸。明明身陷情潮无法克制,却非要逞强隐忍。师兄,果然就会装模作样。
陆清远的红瞳愈发雀跃,他死死掐着沈孟庄的手腕,几乎是不受控地用力,手腕上被掐出红痕。他埋头在沈孟庄脖颈处,嗅着那股令他心神荡漾的杜若花香,在花蜜中如痴如狂。
沈孟庄微微仰起头艰难的喘息着,眼里泛着朦胧的水汽,眼神迷离。
陆清远捏住他的下巴,逼他直视自己,冷笑道:“师兄不是想看雪吗?现在看够了?”
沈孟庄别过脸全然无视他,沉默着紧咬牙关双手攥着他肩头的衣服,揪成一团。闭着眼用尽全力压抑着翻涌而上的迷乱。
陆清远冷哼一声,似是对他的反应极其不满。攒着劲折磨他,在跌宕时抽离。他要沈孟庄所有的反应都因他而起,他不许沈孟庄拒绝,这个人每一次的荒唐都要因他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