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
电话那边静默了一会儿,像是在无声抱怨她刚刚接听太慢,然后一个柔懒好听的男音说:“栀子?我是周未。”
满座哗然,大家想到的是同一个人,丹旸三害匪首,牡丹城的太子爷,周琛的长孙。跟着又画出同一个疑问,这肯定是重名了吧?
黄栀子明显也是一怔,这声音能跟静湾那晚的那个人对上号儿,可周未跟她恐怕连一个拨错号码的交集都没有吧!
“小周先生,”黄栀子用春运抢票的速度一把捞回手机,取消免提,拢着手指向众人致歉,推开椅子往包房外去接听。
她这反映验证了大家的揣测,小周先生就是他们知道那个周未,席间面面相觑。
黄栀子转出包房,用后背合上门,顿觉呼吸畅快了不少:“您,找我?”
她往远离包房的方向磨蹭。
隔壁,周未一手擎着烟,探身凑近桌边的电话:“有空吗?出来玩玩。”
黄栀子声音微愕,显然对这种邀约毫无准备:“我?”她回头看了眼包房,心想要不要用这个借口开溜,可这不是刚出虎穴又入狼窝吗?
静湾那晚没多少互动,也就上山走那一路算是近距离接触。
黄栀子听过周未的恶名,但直觉他不是那种人,不是说他飙车打架都是假的,而是不是屋里那种人。
她给组合的学姐带出来赚外快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虽说每回都当绿叶,可也算阅人无数,那种人的眼神是不可能那么干净的,就是跟人说话看着对方的眼睛而不是胸部的那种干净。
“你在哪?”周未不想逗她太狠,言简意赅。
“小姐,麻烦让一下。”听筒内外同时传来侍应生谦恭的声音,跟着周未这边房间门被扣响两声,侍应托着赠送的牦牛酸奶走进来。
左列回身往外看,一拍大腿:“卧槽!缘分!”
黄栀子缩在宽大的卫衣帽衫里,茫然地看看隔壁,又看看这间。
周未姿势不变,也不知是对着电话说还是直接对着人说:“黄栀子,就是你。你和朋友在这儿吃饭吗?现在回去,告诉他们一声,你要跟我出去玩。”
两个声音同时从对面和听筒里扑出来,明明不是霸总的声线却不容挑衅。
“流氓渣!”裴钦替他总结,女孩儿给他这么一套路,十有八/九都是扛不住的,问题是他撩完了管埋吗!
刚好那位制片助理借口上卫生间出来探情况,从黄栀子背后经过,女孩儿一偏头躲过子弹,周未的话咣当炸了他个满脸花。
黄栀子转头看见这位人形劝酒机,抬手往隔壁一比:“那个,我——”
“黄小姐您忙,您忙!回头我跟郭导他们说一声,合同这边加了章马上拿过去给您签字。”
制片助理说完,讪讪地朝包间一哈腰,连忙闪了。
那种草台班子,怎么敢跟周公子抢人,本来就是没钱才用生人的,约饭出来也是为了榨取点儿剩余价值谋私利。
这合同晚一步,别说好处没了,就是给人加个零也未必请得动。
眼下什么情况,周未他们也是一看就懂。
周未招手把人叫进来。“跟他们谈工作呢?”
他用的“工作”俩字儿,是尊重。他看她仍是直视眼睛,没动手动脚。他长得太特么好看了!
黄栀子蹭到周未旁边坐下,帆布包搁在腿上,手指从卫衣的长袖筒探出来抠包带一侧的金属环。
“一个网剧,还没定。”声音带着点儿羞怯。
周未把烟换到另一侧,掐灭,问裴钦:“非一最近用人吗?”
他这是要走后门了,裴钦辣得唇色艳红,嘘着气啃虾丸:“带资进组一千起。”
黄栀子惊惧地看周未,他们这群人谈价钱都省掉单位,万。
“未哥来真的?”宥莱看侍应生给黄栀子加餐具和料碟。
周未终于懒洋洋拎起筷子开始挑挑拣拣:“当然真的,这是诚意,你没追过姑娘么?”
他从麻辣锅里给黄栀子盘子里捞了一勺什么都有的:“你演技怎么样?”
“挺好的,要不你考考我。”
黄栀子拉袖子,埋头吃盘子里的肉片、鸭肠、金针菇:“豪巴适!”
又看周未盘里白淡的羊肉卷儿:“清水啥子涮头?”
“你还是,”周未顿了下,舔腮帮子:“让那边把剧本改改,给你加加戏,提裴导就行。”
霸总三分钟,渣男这就遮不住了。
这边没人劝酒,黄栀子总算大吃一顿,浑身舒适。“你要带我去哪玩?”
周未开着那辆柯千万到枫丹路的牡丹城,停好车直奔四楼,在电玩城啪叽拍出自己的驾照,往吧台上斜斜一倚。
“认得吗?不认得也没关系,拍一张发给你们店长,告诉他今晚我要包场。”
椰丝!帅!
黄栀子想大声给他叫好,不开房、不开车,带你通宵打野、刷电玩的才是极品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
没BG,纯哥们儿,姐妹儿也行……
周未:滚!
第24章 第二十二章
牡丹城的枫丹路店四楼电玩城,因“临时线路故障”为顾客办理了退赔后仅仅不到一刻钟,落下覆膜的卷帘门内重新营业,所有游乐设施都响起音效发出布灵布灵的闪光。
唯二的两位顾客,一个斜倚在极品飞车的高背漆皮靠椅上翘着腿嗅一支淡烟,一个暴发户似的抱着满满一水桶银光闪闪的游戏币目瞪狗呆。
上千平米的电玩大厅里只留下了寥寥数名服务员,旁边触屏桌游机上蒙了块格子餐布,摆了一堆从零售保鲜柜里挪用出来的零食饮料,不知谁还十分有创意地泡了两桶豚骨拉面。
黄栀子左右看了一圈,脖子扭到生理极限,跳舞机、打地鼠、颠簸牛、骑马机、赛车、弹珠、切水果……甚至还有迷你K房和VR体感游戏。
她觉得手里抱着的不仅仅是金钱,而是快乐!肾上腺素已经开始飙升——
“去玩吧。”周未晃着没点的烟朝她挥手。
黄栀子哗啦哗啦从水桶里抓出两大把银币揣进卫衣的袋鼠兜里,以抢免费鸡蛋老大妈的速度蹿了出去,一时竟犯了选择障碍,好像习惯在公车里被挤成照片的人突然上了辆空车不知坐哪儿好。
黄栀子站上跳舞机,选了二星难度的歌单,塞了4个币进去。
她最羡慕人家会玩这个的,动作又酷又洒脱,看着就很减压。刚来华戏时跟着同学到电玩城,黄栀子也是最先试了这个,选了最简单的啦啦啦,跳完直接出局,同学笑她像企鹅。
几块钱只能跳一两分钟,黄栀子肉疼,她的每一块钱都要花在刀刃儿上,舍不得再玩。
黄栀子拢了拢额发,将卫衣的长袖子撸到手肘往上,塞了4个币,再来!不知第几次了,终于跳通关一曲。
有什么不是钱堆出来的呢,玩也不例外啊!
跳累了,黄栀子跑去推币机:“一直听说这个就是骗钱的,今天本人要亲自见证一下,em……要是开个直播一定圈粉。”
她仔细数出一百币一堆的,一共五堆:“亲们,这就是五百块钱啊!接下来,请千万一动不动不眨眼睛地看好了……”
观众只有周未一个。
黄栀子一个一个往里投币,一百币扔完,收回78币,净亏损22元;后面暴躁了,越扔越多,银币噼里啪啦往下砸,四处迸溅。
“赌徒的心态,这个真的……非常魔性,本环节纯属直播需要,请观众不要轻易尝试。”
五百币都扔完,收回316币,实亏184。“一百八十四块啊亲!大凉山留守儿童一个月的生活费、苦逼社畜半个月的早餐、吃货好基友的一顿串儿!就这样没了……只需五分钟。”
周未冲她挑眉,台风不错,但这是在拆他们家台吗?
黄栀子扼腕收麦,继续跑去当她的抠门土豪,一会儿被从颠簸牛上甩下来四脚朝天,一会儿神经病似的在体感机前乱舞,拉着服务生小哥陪她弹珠大战,吓得人家一路偷瞟周未的脸色。
足足折腾了俩来钟头,黄栀子抱着一大仨小四个夹娃娃机战利品蹦回周未身边,额发上渗着细汗:“喏,送你的,折合人民币七百九十元!”
周未瞥了眼缝线马虎、狗不狗熊不熊的几个玩意:“……”七百九?怪不得他家这么赚钱。
黄栀子拿水喝,顺手拆了一大包山药脆片咔嚓咔嚓嚼。
“小周先生,今晚谢谢你,太开心了!现在能谈咱俩之间的生意了不?”
这姑娘比自己以为的还要聪明一丢丢,周未摸出手机打开网银:“需要多少?”
黄栀子咀嚼的动作一顿,舔了舔指尖上沾的调料,自嘲道:“这如果是个玛丽苏剧本,我就应该把这包脆片扔到你脸上。”
周未:“反正是借给你的,你最好一次说够数,来来回回的我嫌麻烦。”
黄栀子深呼一口气:“二十万,我在给我妈筹手术费。债主有权了解资金去向,我不是拿去买包或者还网贷。”
周未转了二十二万给她:“另外的是劳务费。”
黄栀子:“哦,比去静湾那晚还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