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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每天都想退位[穿书] (今夕故年)


  沉砚将视线从那酒葫芦上收回来,摇响了手边的铃铛,小二闻声而来,替老头的酒葫芦里灌满了清冽的酒水。
  白发老头酒喝多了,鼻尖一动就知道是什么酒,他神色微动,惊讶道:“千金酿啊!”
  顾名思义,千金酿,千金才能换来的美酒佳酿。
  白发老头这一葫芦,就需百两金了。这酒价,别说寻常人家,便是一般的权贵家也不会常喝。
  穷惯了的谢容没见过这般大手笔,他本以为沉砚给的是普通酒水,直到听见小二灌好了酒来报价才反应过来,心疼地鼓了鼓脸颊。
  白发老头仰头灌了口酒,砸了咂嘴,露出陶醉的神色:“好酒……”
  他回味了一会,终于摆正了神色,一双小却矍铄的眼在沉砚和谢容两人间转了几圈。
  忽然诧异地咦了一声。
  谢容被他咦的忍不住挺直了脊背,恍惚间有了种小说里常说的“被看透来历”的错觉,不由紧张了两分。
  然后他就听见白发老头道:“两位生来相克,缘尽于此,往后命途两分,各自来去,再不相干。”
  白发老头简单地说完这几句,捞起酒葫芦站起身来就要走:“行了行了,老头子算完了,酒也喝了,就此告别。不过看在贵人给的酒好喝……”
  他喃喃:“往后若有需要,老头子再免费给两位算一次,西街百年榕树头下,找算不准就成。”
  谢容:“???”
  他来不及细思老头前边的话,先错愕地脱口而出:“你叫什么?”
  白发老头已经走出门口了,闻言转身,扒拉着雅间门,探头回来,咧嘴一笑:“老头子叫算不准!”
  他大概也知道说完这句话很可能要挨揍,话音还没落完就一溜烟跑了。
  剩谢容在雅间里目瞪口呆,片刻后气咻咻地瞪了沉砚一眼:“你被骗钱啦!”
  沉砚神情从容依旧,没管跑路的骗子,也看不出气恼,仿佛对这事毫不在意。
  只笑吟吟地安抚:“公子可饿了?这家茶楼饭食不错,公子可要尝尝?”
  谢容被沉砚这钱多人傻的样子气得恨铁不成钢。
  不过他和沉砚非亲非故的,也管不到对方身上,替沉砚生气了一会,就没辙了,摸了摸肚子,闷声道:“饿了。”
  ……
  如沉砚所言,这家酒楼在京城里数一数二,菜肴精致美味,连小胃口的谢容都忍不住多吃了两口。
  到最后他饱得动弹不得,瘫在雅间里的小软榻上慢吞吞地揉肚子:“我吃撑了。”
  沉砚看着他几乎将面前一碟酸甜口味的小排骨吃了个干净,眉心微动。
  他是见过小暴君以往的膳食的,多数清淡寡味,素食居多。
  可近来观察了好几回,他却发现小暴君开始钟情于酸甜口。
  突然想要退位,抱病不上朝,不再怕黑夜,不爱吃药膳,从口味清淡到偏爱酸甜,甚至敢孤身住进权臣府上,纾尊降贵去菜园子里折腾……凡此种种。
  若不是易容时趁机捏了小暴君的脸,确认那是货真价实的脸。
  他都要怀疑小暴君偷偷换了人。
  那么……
  究竟有什么能让一个人在这短短时间内变化这么大?
  沉砚心里升起一个匪夷所思的猜测。
  谢容吃饱了就容易犯困,此时他半眯着眼,懒懒地靠着软榻,毫无防备的模样。
  心里却忍不住想起来梁庸平今天传来的信。
  信里交代了苏秉之查御花园刺杀一案的结果……当然这事在他拆信前沉砚就先和他说了。
  说的话和信里不差分毫。
  梁庸平说御花园里那刺客少年之所以动杀机,是为了替昔日好友报仇。
  这昔日好友,就是谢容刚穿来时碰见的,那险些被原身挖了眼的纤细少年。
  谢容当时一觉睡醒换了个世界,惊魂未定,根本来不及判断什么,只凭本能命众人退下。
  他依稀记得当时梁庸平问他还要不要继续责罚少年,而他故作不耐烦地留了少年一命。
  后来与沉砚一番交锋,谢容也忘了关注后续,直到今天才知那少年没被挖眼,却因过于恐惧,回了屋里没多久就自戕了。
  自戕的方式还不太和平,血色满屋。
  与他同屋的另一个少年归来看见,悲恸之下,决意替他报仇。
  于是同屋少年买通侍卫,暗留匕首,本想借机刺杀陛下,结果半路来了个丞相。
  他瞧见周围侍卫众多,心知刺杀恐怕难成,又临时改了主意,装作是听从了陛下命令去杀丞相,试图离间君臣两人。
  当然后来还是失败了。
  这表面上看着似乎也能说得过去。
  可细思又觉得哪儿都是牵强。
  特别是在得知苏秉之怀有异心的前提下,谢容甚至合理怀疑这刺客少年就是苏秉之搞来的。
  谢容过往二十年都活的简单,最大的烦恼不过是挣钱给谢爷爷交医药费,以及明天不要挨饿。
  哪里有牵扯过这样弯弯绕绕生生死死的事,想了一会,就觉头疼。
  信里除了讲这些事,梁庸平还用约定的暗号给他传了个讯。
  “相可信。或可拢。”
  梁庸平劝他,沉砚可信,可以试着拉拢一二,在怀有异心的苏秉之彻底造反前,将沉砚拉入阵营,当作反击的手中剑。
  谢容叹气。
  梁庸平不知道这是权谋文,也不知沉砚是文中主角,或许只是看着沉砚平时的表现,得出丞相可信的结论。
  可他知道啊!
  谢容悄悄睁眼,看着坐在不远处安然饮茶的温隽男人。
  有些伤感的想,那白发老头算不准也许是个骗子,但有一句话他却是说对了,他和沉砚,就是生来相克的。
  一个是荒唐小暴君。
  一个是未来的明君。
  察觉到他的视线,沉砚微微偏头望过来问,语带关怀:“公子可还难受?”
  谢容摇头,手在软榻边一撑,想要坐起身来。
  刚用力,却觉腕间一痛,好像被针扎了一下。
  他下意识轻声啊了声,坐起身来,翻过手腕看了看。
  那针扎似的痛感稍纵即逝,也无残留,他疑惑地挠了挠手腕,只以为那是错觉,正要放下手,忽然发现腕间似乎多了条隐隐约约的红痕。
  长不到两厘米的红痕,细若发丝,不仔细看都看不到。
  ……什么时候刮伤了,他竟毫无印象。
  谢容没太在意,放下手,一抬眼被匆匆走来的沉砚吓了一跳:“……啊。”
  沉砚半跪在软榻边,眉头紧皱,先是仰头看了谢容一眼,见他神色还算平静,才望向谢容放在榻边的手腕,轻声道:“手怎么了?”
  他作势想握谢容的手。
  谢容将沉砚匆匆抬头时没藏好的一抹担忧尽收眼底,抿了抿唇,手一缩,没让沉砚捉着。
  他低声道:“有人想要我的命,怎么办啊砚之。”
  作者有话要说:  (砚砚和松茸不会有虐!大声叭叭)
  穷松茸(气咻咻):败家!!!
  富贵砚(沉思三秒):上交工资卡.gif
  委屈松茸(超小声):有人要我命,怎么办鸭。
  沉·影帝·黑心肝·砚:那……那我先下嘴?
  ~
  今天份的大山里头↓
  松茸今天累了,不想卖萌了。
  雪豹侧躺在旁边睡觉。松茸从坑里蹦出来,抖抖索索地蹦到了雪豹颈脖处唯一一块雪白而没有棕灰色斑点的绒毛处。
  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也跟着睡起觉来。
  雪豹被他惊动,懒洋洋地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
  小松茸埋在柔软的绒毛里,只露出个淡黑的小脑瓜,姿态安详平和:“看什么看,我今天就是你身上的一块立体小花斑罢辽。”


第20章
  那天酒楼里的后续,其实在谢容预料之外。
  梁庸平身在深宫都能查到的消息,沉砚肯定也能查到,苏秉之的异常,沉砚多半也是知晓的。
  谢容本以为沉砚会和选择打太极,和他周旋到底,等他和苏秉之两败俱伤后,再来渔翁得利。
  这对沉砚来说才是上策。
  谢容问这句话,也只是不抱什么希望的试探罢了。
  谁知沉砚竟是毫不迟疑地向他表了忠心。
  时值正午,阳光大好,透过敞开的窗户洒了满屋,暖洋洋的。
  沉砚背对着光,仰头望着谢容,轻声说陛下请相信臣的时候,眸光温热,笑容浅淡。
  这一幕太有欺骗性了。
  那一瞬间谢容竟真的隐约涌起想要相信他的冲动。
  不过旋即谢容就想起来菜园里,沉砚在许伯面前,那意味不明的一声“嗯”。
  一颗心立刻变得拨凉拨凉的。
  谢容意兴阑珊地垂眸,和沉砚默然对望片刻,神色淡淡,也轻“嗯”了声。
  嗯完之后,谢容再没说别的话,率先起身往外走。
  借此来掩饰面上几乎要压不住的郁闷。
  沉砚真是太难搞了。
  每次他以为沉砚要这样这样,结果却是那样那样。
  谢容有点气,不过他也说不上是气自己还是气沉砚,反正暂时是不想搭理身后的人了。
  他兀自走得飞快,一边走一边纠结地想,沉砚的心,真是海底的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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