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准备离去之际,魔尊远远地在座上开口:“怎么走了?”
孟亦觉脚步一顿,转过身,果然看到魔尊正紧紧盯着自己。他冷淡道:“泠渊尚在昏迷中,吃不下东西。我拿了东西回去给他吃。”说完也不再搭理,和青阳一起径自走了出去。
魔尊静默地注视着他的背影逐渐远去。
一旁的鬼族女子战战兢兢地倒了一杯酒,递到魔尊手里,没想到手却一抖,一些酒水洒到了地上。
魔尊眼色当即一沉。强势的魔气波动开来,登时将面前的两个俘虏都震得跌倒在地。
候在一旁的暗魔立刻走过来,抓着那俘虏的头发就是啪啪两巴掌:“蠢货!怎么侍奉魔尊的,连救都能倒得洒出来!”
两个俘虏恐惧地呜咽起来。暗魔看向魔尊,魔尊漠然扫了她们一眼,心中陡然生起烦躁:“都滚吧!”
暗魔连忙招手唤来侍卫,把两个尖叫的俘虏拖出殿去了。
他最是善于察言观色,转眼看到魔尊脸色阴沉,似是心情万般不爽,立刻为他重新倒上一杯酒,恭顺道:“尊主息怒,属下再为您找些聪明听话的过来侍候着。”
魔尊厌烦地接过酒杯,“不必了。幽冥族和鬼族本就长相丑陋,没有什么好货色。无趣。”
说着,他忽而往先前角落里孟亦觉坐过的地方瞥了一眼。
“孟亦觉人呢?”
暗魔答道:“他前一刻出去了。”
魔尊蹙了眉,又往孟亦觉座上瞥了一眼。
暗魔瞅见他的神色,心里一琢磨,立刻会过意来:“这人族的美人儿,到底是比幽冥族和鬼族的要好看许多。要不,等孟亦觉把少主安置好了,再把他叫回来侍奉您?”
魔尊浅浅地抿了一口酒,没有说话。
暗魔领悟了他的顾虑,转了转眼珠,“尊主您不必担心少主。少主如今变回原形,正昏睡着,对其他一切概无所知。孟亦觉没有少主护着,他可不敢违抗尊主的旨意。”
魔尊沉默了一阵。看着座下乱成一团的将领们,再加上腹中温酒发热上脑,他也觉得身子燥热不已。便一点头,“你去叫他过来。”
第77章 舌战魔头
孟亦觉回到寝殿,将从庆功宴上带回来的食物用银镯里的烹饪空间重新加工了一遍,把半生不熟的兽肉重新烤熟。然后和青阳一人坐在桌子一边,就着米饭和热汤慢慢吃了起来。
刚刚落下筷子,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孟亦觉,尊主叫你去殿上。”
孟亦觉一愣,对外面道:“我们刚刚才从殿上回来,怎么又要去?”
外面的人生硬道:“快点收拾好了随我回去,若是慢了,一会儿尊主怪罪下来,你我都没好果子吃!”
孟亦觉冷道:“你的尊主这会儿可是忙得很,你突然叫我过去,他怕是才会怪罪你吧!”
“砰”的一声,寝殿的门竟然被从外面强行打开了。暗魔噔噔走进屋里,目光阴暗地看着孟亦觉,“你以为有少主护着,就可以不遵从尊主的命令?这魔宫终究是尊主说了算!赶快回正殿,否则尊主动怒,少主现在可救不了你!”
说罢,他甩上门,气冲冲走了出去。
青阳咬牙道:“这混蛋!仗着师弟现在昏迷不醒,就来折腾咱们了!”他转向孟亦觉,“师尊,怎么办?”
孟亦觉看了看团子。
此时团子正软绵绵地趴在桌上,身受重伤,灵气耗尽,肚子空空。一丝醒来的迹象都没有。
青阳犹疑道:“要不,还是等团子醒过来,再……”
孟亦觉摇了摇头,“魔尊和暗魔就是看准了团子不会醒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地罔顾之前定下的协议。”
青阳忧愁地:“师尊,那你要去吗?”
孟亦觉嗯了一声。
“青阳,不必担心我。魔尊找我或许只是有别的事情,他不敢乱来的。”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如果他真的要害我,我也有办法,不受他摆布。”
青阳眼睛一亮,“真的?”
孟亦觉浅浅勾唇,“相信师尊吧。师尊也不是总是需要团子保护。”
他把炒熟的肉沫和米饭拌在一起,装在小碗里。又从空间的储柜里拿出了半个没用完的大蒜坨。
水魔最喜欢喝水,而最讨厌的东西就是大蒜。泠渊如此,他想魔尊应该也是如此。
他虽然不可能跟魔尊干仗,但魔尊若是做出些出格的事情,他也能以此防身。
孟亦觉将大蒜切成几瓣,放进自己外袍的兜帽里。然后抱起团子,向着屋外走去。
*
暗魔在正殿门口驻足张望。不多时,只见黑暗中有一个绰绰约约的人影款步走来。
见孟亦觉姗姗来迟,暗魔不耐烦地催促道:“怎么这么慢?快跟我进来!”他随即匆匆走到殿上,对座上的魔尊一躬身,“尊主,孟亦觉到了。”
魔尊正半倚在座上一坛接一坛地喝酒,喝得酩酊大醉。听到他的话,懒懒地抬眼看了看,果然看到个纤瘦的人影模模糊糊地出现在大殿门口。他招了招手,“过来。”
孟亦觉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走到近前了,暗魔才发现他的怀里居然抱着水团子。当即走下台阶,拦在他面前,“我叫你一个人来,你把少主带过来做什么?”
孟亦觉挑了挑眉,“你没说不能带团子过来啊。我正给团子喂饭吃,你一个劲儿地催我过来,我不只好把它也带过来了吗。”
暗魔咬牙:“你把少主交给我,我带回去,就别留它在这里添乱了!”说着就伸手要来抱走团子。
孟亦觉后撤一步避开他的手,大步朝魔尊走去。
魔尊正抱着一坛子酒在座上闷闷地喝着,眼神迷蒙,醉意不轻。见孟亦觉走到自己面前,他往自己的座上一指,“来……坐下。”
魔尊的宝座非常宽大,两个人坐上去绰绰有余。
孟亦觉左右环视,发现先前被魔尊挑来的两个鬼族的战俘并不在场,可能是出于什么原因被叫走了。又看到魔尊独自喝酒的样子,便猜到了他叫自己来的用意。
他也不回避,就势坐在了魔尊旁边。
魔尊抱着酒坛子喝得迷迷糊糊。感觉到孟亦觉在自己身边坐下,他半醉半醒地眯开了眼,对着桌案上的酒杯一指,醉醺醺道:“倒酒。”
孟亦觉不理他,自顾自地把团子往魔尊面前的桌案上一放,然后打开食盒,用小勺子从碗里舀出混着肉沫的米饭,开始喂团子吃东西。
魔尊闭眼等了一会儿,发现没动静,粗声粗气地重复了一遍:“倒酒!”
孟亦觉不搭理他,继续喂团子吃饭。
魔尊不耐地睁开眼,发现孟亦觉居然坐在他旁边只顾着喂团子,不由得恼道:“泠渊怎么在这里?你把他带过来做什么?”
孟亦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我在给团子吃饭。怎么,不是你说要泠渊来庆功宴上吃东西?我这会儿盛了晚饭喂给它,你却又不作数了?”
魔尊喝得太醉,一时脑子堵住,想不出反驳的道理来。他干脆粗鲁地把团子推到一边,伸手去揽孟亦觉的腰,想让他坐到自己腿上:“别管他,坐过来,陪本座喝酒!”
然而,魔尊在靠近孟亦觉的时候,却蓦然嗅到一股刺激难闻的气味。他鼻子一皱,本能地把孟亦觉推开:“这是什么气味!”
他一下子叫大蒜坨的气味给熏了个清醒,被欲念蒙得发热的头脑蓦然冷静下来。
魔尊瞅见孟亦觉兜帽里装着的几瓣大蒜,怒道:“你带这些过来做什么?”
孟亦觉嘲讽地看了他一眼,理了理被扯乱的兜帽。
“当然是为了给你醒醒脑子。以免你一时糊涂,做出什么蠢事来。”
魔尊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本想着把孟亦觉的兜帽连带着里头的大蒜一起扯掉,但想到泠渊也在这里,虽然昏睡着,但他心里到底生出些顾虑,没当着儿子的面真的对孟亦觉动手。
“魔尊,泠渊与你已定下两年之约,在这期间你不能随便动我。如今这般,是想直接撕毁协定么?”孟亦觉一字一顿地寒声道,“两年一到,生死未卜。泠渊的饭,说不定也是吃一顿少一顿了。你就别再叨扰我,自己喝去吧!”
魔尊阴鸷地盯住孟亦觉,注视着他把团子抱回怀里,捏开团子的嘴巴,往里面小心翼翼地喂进米饭。每喂一口,就倒点鱼汤进去,助团子下咽。
一时间,竟看得有点入神。
过了会儿,魔尊似乎从先前的醉意中清醒了几分,沉声道:“泠渊是本座的亲生血脉,本座不会杀他,只是要取走他的魔丹。等到两年之后,本座完成了一统天下的霸业,自不会亏待他,予他后半生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孟亦觉冷笑,“说什么后半生的荣华富贵,如今他重伤之下连饭也吃不上,这样下去怕是都活不到两年之后!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就别再说什么血脉亲情,你的心里只有你自己,根本就不管泠渊的死活,所谓的儿子在你眼中,也不过是有点利用价值的工具罢了!”
闻言,魔尊勃然大怒。他一瞬间握紧了拳头,张口想要呵斥,但到底未想出说些什么,只阴森地瞪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