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米尔家族的领导者无言地看着这一切。
“为了帝国安危, 所有的一起都是可以牺牲的。”他道。
“我很抱歉。”梅里娅道。
“那只能怪挪亚了,”老人苦笑道:“怪他和太后的旧情,怪他指挥不当。”
“还怪他生下我这样冷酷无情的女儿。”梅里娅深吸一口气。
“我相信依米尔家族对帝国绝对忠诚,”梅里娅道:“我也相信依米尔将军独自回来不是他的意愿。”
“但是,”她转过身:“我必须,我必须给那六万个孩子一个交代。”
“他是指挥者,他已经死了,可是民众的愤怒不会平息,还会因为他与我母亲的关系而愈演愈烈。”
“依米尔家族对弗洛昂博格家族绝对忠诚,”老人缓缓地说:“我明白您的意思。”
……
“因为这个愚蠢的决议,”梅里娅的语调在颤抖。“致使六万青年死于战场,而他独自回来。”
博娜一下子握住了梅里娅的手。
“玛丽莲·弗洛昂博格以死谢罪。”她说。
一阵诡异的沉默
“第二场,依米尔家族的葬礼。”梅里娅继续道。
白发苍苍的老人从人群中被卫兵带出。
老人的眼睛已经浑浊了,却柔和得像是秋天晴朗的天空。
梅里娅咬紧牙关,“挪亚·依米尔指挥不当,擅离职守,六万军人,死于战场。杀之不足以泄愤,依米尔家族,灭族何惜!”
她好像听见了自己眼泪落下来的声音。
可是,没有。
什么都没有。
她不能哭。
哭会坐实她是挪亚·依米尔之女的传言。
如果不是,她为什么要为一个罪大恶极的家族哭泣?
你是我见过最令人作呕的女人。
梅里娅看着自己的手,好像已经看到了上面沾满鲜血。
“依米尔家族,”梅里娅道:“成年男性,杀之。成年女性,”
“杀了他们!!”
一石激起千层浪。
“对!杀了他们!!”
“依米尔家族不该有人活着!!”
梅里娅看得见,他们仇恨的眼睛。
六万个青年,十几万个家庭。
他们是别的老人的儿子,别的女人的丈夫,别的孩子的父亲。
“成年女性,杀之。”
老人闭上眼睛。
“依米尔家族,屠戮全族,不留一人。”她道,无比平静。
一滴眼泪顺着老人脸上流下,他睁开眼。
梅里娅与他四目相对,老人用无声地说出一句话。
梅里娅好像被掐住了脖子,一下子一句话都说不出了。
“第……第三场……”梅里娅强忍着发出啜泣的冲动,“为这六万个孩子。”
“他们是波旁帝国的荣光,是帝国的骄傲。”
“看看我们脚下的这片土地,如果没有他们,如果没有像他们一样的人,这一切都不会存在。”
“我知道,”梅里娅调换了自称,“他们是帝国的军人,同时也是儿子,是丈夫,是父亲。”
“我非常痛心,我无法把他们的尸首带回来。”
梅里娅猛地转过身,掀开了用黑色丝绸覆盖的墓碑。
那是她的位置。
她死后的墓碑。
但此刻上面刻着密密麻麻的人名。
“奥尔胡斯,十九岁。埃勒斯克平,二十一岁。阿灵厄,十七岁。班霍尔姆,二十岁……”梅里娅念着墓碑上的人名。
然后,她跪下了。
教堂中除了啜泣声和抽气声再无其他。
博娜注视着她平静的侧颜,一撩礼服,在她身边跪下。
“波旁帝国,第八十二代继承人,梅里娅·弗洛昂博格以帝国名义在此立誓,帝国之殇,定要以敌人之血洗刷,以敌人头颅,祭祀六万军人的英灵!”
大教堂内气氛静穆。
梅里娅知道,局势已经初步稳定下来了。
牺牲了那么多……
凯勒·依米尔在被带出教堂时,对她说了一句话。
老人说:“愿蔷薇旗帜永恒飘扬。”
眼泪落下。
但瞬间被梅里娅冻成冰珠滑落到军装上,连痕迹都不曾留下。
“陛下!”约顿的声音打破了此刻的沉静,“卡尔大人已在城外与叛军交战!”
作者有话要说: 好憋屈啊,啊啊啊啊啊啊,这章。
第56章 chapter I 保卫战上
博娜一下按住欲要起身的梅里娅。
“您做什么?”梅里娅诧异而不解地问。
“您又要做什么?”博娜反问。
“当然是到前线指挥战争。”梅里娅道。
博娜道:“恕我直言, 你会指挥吗?”
梅里娅咳嗽了一声, “你有必要在大庭广众之下说的这么明白吗?”
博娜道:“我去。”
梅里娅道:“波旁没有让皇后出战的习惯。”
博娜微笑地看着她。
梅里娅道:“但是与爱人一同上战场也无可厚非。”她用元素在地上凝结出一行小字。
博娜点头。
梅里娅无声道:“内阁。”
……
“初步估计, ”约顿道:“叛军有十万人,”他的脸色不好看, “而且数目在不断增多。”
博娜道:“速战速决。”
梅里娅道:“让死去的人重新站起来……光明女神?”
博娜道:“大概。”
梅里娅对于舒尔伯格大帝如此尊敬这个女人简直纳闷极了。
长风烈烈,波旁黑色的旗帜在风中呼啸。
博娜凝出双翼, 突然飞了出去。
梅里娅一动不动地看着她的背影。
约顿安慰道:“陛下, 您不用过于担心皇后。”
梅里娅道:“朕一点都不担心。”她叹气道:“朕反而比较担心朕的兄长。”
像是为了证明梅里娅的话多么正确,远处的冲天火光比太阳还耀眼。
她转过身,走下城楼。
约顿一惊, “您去哪?”
梅里娅道:“换铠甲。”
约顿万分头疼,“但是……”
梅里娅道:“没有但是,”她看了眼象征着波旁皇权的王剑, “只有绝对。”
约顿跟上她,“陛下, 如果您, 我是说如果,您有一点闪失……”
梅里娅道:“朕换衣服你也要跟上来吗?”
约顿只好闭嘴站在原地。
片刻之后,他果然看见身着银甲, 连脸都用铁甲遮住的梅里娅带领一支军队出城, 之所以能够判断那是谁,是因为这个人有明显的女性特征,以及她腰间纤细的洛格森王剑。
“神啊。”约顿长叹一声。
……
“弗洛昂伯格出城了。”施瓦德道。
拉托莉亚道;“那就,”她露出一抹微笑:“再也不用回来了。”
“很快就有另一个弗洛昂伯格取代她了。”
“把军队分散, ”拉托莉亚玩着自己的长发,“这是她犯的最大的错误。”
“解除皇宫内部武装。”施瓦德道。
在他身后,一支军队整齐划一,死气沉沉。
他们都没有头。
……
女人一剑劈下了持剑者的胳膊。
“在战场上绝对不能分神。”她冷冷地说。
卡尔抹了把脸上的血,“您怎么来了?”
女人道:“担心。”
卡尔道:“担心我?”
女人道:“担心霍华德家族彻底毁在弗洛昂伯格家族手里。”
卡尔无奈地笑了。
这是他极为少有的真正的不是冷笑和嘲弄的正常笑容。
“您到底在笑什么?”女人有些怒了,在她成功地杀死第二个对卡尔有威胁的“人”之后。
“我很抱歉。”卡尔一剑刺穿女人身后的人的胸口,血溅了她一肩膀,“但您是不应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安全呢?”
女人哼了一声,卡尔拉住她的手腕,“别走。”
“到我身后。”
……
“除了皇宫中的武装,”拉托莉亚道:“不要杀任何人。”
施瓦德呸了一口。
“记住我说的话。“她冷冷地说。
施瓦德哼了一声,低声道:“该死的娘们。”
拉托莉亚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都安静安静吧。”为首的男人道。
距离皇宫不到二百米,巍峨的宫殿在阳光里分外壮观。
谁能想到,奥利柯在国家大教堂藏匿着这样一支军队呢?
或者说,谁能想到,他能把死去的人复活呢?
国家大教堂可有的是尸体,而且距离皇宫非常近。
这段不过八九百米的路程,他们没有受到任何阻拦,通往皇宫的道路也安静的吓人。
拉托莉亚紧了紧身上的披风,“是不是太安静了。”
施瓦德讽刺道:“娘们就是不行。”
拉托莉亚反唇相讥道:“梅里娅·弗洛昂伯格和范汀斯娜·弗洛昂伯格也是娘们,你敢不敢到她俩面前说一句娘们就是不行?”
“城外在进行混战,民众应该都在广场上等待结果,”男人道:“安静很正常。”
安静确实很正常,但是安静得连守卫都没有就不正常了。
他们看得到,并没有守卫。
“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因为他们也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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