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在本该上朝的时辰,宿醉的大臣们悠悠转醒,喝下早已备好的醒酒茶,互相搀扶着出宫,一路谈笑风生,好不快活。
只可惜,同样宿醉的天子就没那么好的心情了。
听到床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江德海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皇上?”
“……”
“皇上,您醒了么?”
“……”
江德海有些奇怪,里头明明有动静啊。“皇上,您昨夜喝多了,现在可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请太医来帮您看看?”
“……”
“皇上?”江德海实在放心不下,小心翼翼地拉开床帐,只见小皇帝一脸呆滞地坐在床上,微张的嘴唇上破了一道口子,锦被从他身上滑落,露出一片精致的锁骨,上面不满了深深浅浅的痕迹。
江德海大惊,颤声道:“皇、皇上……您这是……”
赵栖非常慢,非常慢地转过头,“朕,好像,被人,睡了。”说完,他一口气没上来,倒回了床上。
江德海连忙扑上来看他,“皇上您要挺住啊皇上!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赵栖倒也没真晕过去,但他腰实在疼得厉害,轻轻一动就能让他窒息。除了腰,他其他部位也都酸疼不已,特别是某个难以启齿的地方……
赵栖咬着牙,浑身发抖,脸色黑如锅底,“是谁!”
江德海痛心疾首,“皇上啊!”
“是哪个不怕死的,竟敢占朕的便宜,朕一定要、一定要……”赵栖话未说完,腰上某根筋被扯了一下,他痛得嗷嗷叫,趴在床上捶胸顿足,“哇”地一声哭了出来,“不能这么对朕,朕还是个孩子啊呜呜呜呜……朕脏了呜呜呜呜……”
江德海也抹起了泪,“皇上您看开点……”
赵栖抱着被子嚎啕大哭,“换成你你能看开啊!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走,让朕哭一会儿!”
江德海:“皇上啊,您还是先让太医看看吧。”
“不看不看不看!让旁人知道这事朕的脸还要不要了!”赵栖哭得直打嗝,“你别拦着朕,朕要去淋雨,让大雨洗刷掉朕身上的污秽!”
江德海瞧了眼窗外,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赵栖也觉得他一个大男孩哭成这样怪丢人的。可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如果被人睡了还不算伤心处,那怎样才算,怀崽吗?所以,他现在哭不丢人,这事换谁谁都要哭,心理承受能力不好的说不定还会一头撞死。
江德海不敢去请太医,也没退下,就在一旁守着赵栖。等赵栖哭得差不多了,递上热帕子,劝道:“皇上若不想看太医,不如去泡个热水澡,也好看看哪里有伤。”
赵栖双眼通红,一脸的生无可恋,“行吧。”
赵栖沐浴的时候一贯不让人在旁伺候,今日也不例外。江德海侯在外头,实在放心不下,问:“皇上,您一个人真的行么?”
赵栖“嗯”了一声,哆哆嗦嗦地退下才穿好的衣裳,走进浴池中。
其实,他身上除了那些暂时去不掉的痕迹外,并没有其他什么东西。那个……那个超级宇宙无敌大混蛋应该帮他清理过,所以他醒来的时候身上还算清爽,也没受什么伤。
赵栖坐在水中,努力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他的完整的记忆还停留在贺长洲给他敬酒的时候。之后的事情,他能记起几个片段,比如各种熟悉的味道,一阵一阵的,来了又走,走了又来;怎么都脱不掉的龙袍,肩膀上的疼痛,以及被……时,那一瞬间的痛楚。
他垂眸看了看自己的肩膀,上面果然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这也是为何他极其震怒,却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的原因。他隐隐知道,昨夜的事,似乎是他主动的。
是他拉着那个混蛋不让他走,让他帮自己脱衣服;混蛋让他摆出各种姿势的时候,他也照做了。
但!这不是混蛋能活下去的理由!
好,就算是他主动的,那个人就不能推开他吗!明知道他喝醉了,神志不清,为什么还要、还要那么听话!抗一次旨会死啊!
哦,抗旨确实是死罪。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不管是谁主动,胆敢占他便宜的人,一定不能有好下场!
赵栖眼神阴恻恻的,拳头在水下紧紧握住。
可恶至极,罪不可恕。朕一定要把那人揪出来阉了!
第33章
赵栖泡完澡出来,全身上下舒畅了不少, 表情也由“人间不值得”换成了“朕要报仇”, 只是眼圈还红着,说话的时候也带着鼻音, 看上去还是有些可怜。
他让其他人都退下,只留下江德海。主仆二人把门窗都关得紧紧的, 试图认真思考,冷静分析, 找出真凶。
“昨夜是谁送朕回来的?”赵栖问。
赵栖头发还是湿的, 江德海边帮他擦头发边道:“回皇上,奴才不知。”
“不知?”赵栖高声质问, “你可是朕的掌事公公,你居然说你不知?”
江德海苦笑道:“皇上这阵子都宿在海晏殿,伺候皇上的奴才们都跟去了那。昨夜奴才们左等右等等不到皇上,几番寻找,才在雍华宫找到了皇上。”
赵栖拧着眉,渐渐想起来了。他是答应了容棠要回雍华宫住,但他忘了和江德海说。“那你们找到朕的时候,朕在干嘛?”
“皇上正睡着呢。奴才看皇上睡得很香, 就没敢吵醒皇上。”
昨晚他过得那么混乱,睡得很香肯定是下半夜的事情, 也就是说江德海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已经被大混蛋玷污了!
一想到这个赵栖就窒息。他深吸一口气,问:“你是什么时候找到朕的?”
江德海回忆了一下, “刚过丑时。皇上,要不要宣雍华宫的宫女太监前来问话?他们应该知道是何人送皇上回来的。”
赵栖点点头,“你找一个嘴巴紧的来。”
“奴才这就去。”
很快,江德海就带来了一个名叫小紧子的太监,据说他的嘴巴是全宫上下最紧的,所以才有了这么个名字。
小紧子跪在赵栖面前,道:“回皇上,昨日宫宴前容公子就说今日是普天同庆的万寿节,让奴才们不用当值伺候了,奴才们也不知道皇上会来,便早早地回监栏院休息了。”
赵栖瞪着他,“所以你们也不知道是谁送朕回来的?”
小紧子点点头,“回皇上,是的。”
江德海怀疑道:“皇上,容公子为何好端端地把太监宫女们都打发走?这其中,会不会有猫腻?”
小紧子道:“皇上,容公子素来喜静。不只是昨夜,他常命奴才们全都退下,让他自个儿待着。”
江德海:“皇上,奴才去请容公子来问个清楚?”
赵栖抬起手,“先等等,朕缕一缕。”
昨夜雍华宫的宫女太监全都不在,他记得容棠还提前离席了。如果容棠是在他到之后才回雍华宫的,那是不是有段时间,整个雍华宫里只有他和大混蛋两个人?如果容棠是在他之前回来的,那他应该知道是谁送他回来的,说不定还看到了些什么。还有一种可能,容棠就是……
!!!住脑啊赵栖,你在想什么啊!容棠他怎么可能!他可是清冷的仙君啊,仙君是不会和凡人滚床单的,更不会压在你身上,命令你打开腿!
然而,又有一个声音在赵栖脑海中响起:亲,温馨提示,他之前对你用强了几次哦。
……
啊啊啊啊啊,这也太乱了吧!他的脑袋瓜经不住这样的折磨啊啊啊啊!
小紧子看着一脸痛苦的皇上,弱弱道:“皇上,奴才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你说。”
“皇上去问问参加了宫宴的人,不就知道是谁送皇上回来的么?”
赵栖和江德海对视一眼:对哦,他们怎么没想到!
江德海自觉道:“皇上,奴才这便去打听。”
江德海前脚刚走,容棠就来了。赵栖如临大敌,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本能地冲上了床,准备装死。
可惜,他的腰不允许他冲得这么猛。于是容棠进来的时候,便看到了赵栖跪在床前,一手扶着腰,面目扭曲,龇牙咧嘴的画面。
容棠:“……怎么了?”
赵栖疼得嘶嘶的,强颜欢笑:“不小心扭了一下。”
容棠走了过来,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弯下身把他抱了起来。
赵栖:!!!
容棠大概是不擅长做这种事,拦腰抱他起来的时候身体还有些不稳。赵栖被他晃了一下,下意识地搂住了他的脖子。
周围都是淡淡的药香味,赵栖心里是懵逼且震惊的。
容棠的身体已经恢复得这么好了吗,居然还能公主抱他。
容棠将赵栖抱在床上,轻轻放了下来,目光扫过他的嘴唇,“昨夜……”
赵栖紧紧揪着被子,心一下子提了上来。
昨夜怎么了?昨夜什么都没发生!你快告诉朕你什么都不知道,快快快!
容棠颇不自在,停顿了好一会儿,才道:“昨夜辛苦你了。”
“……”
赵栖眼前一黑,脑瓜子嗡嗡的。
为什么朕会辛苦,你是怎么知道朕辛苦的,你到底对朕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