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到手之后,沈云祺赶忙拿走喂给了夏墨时,坐在塌边等待夏墨时醒来,即便知道他不会骗他,可他还是忍不住会担心,生怕出什么意,直到夏墨时真的睁开眼,沈云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沈云祺过来查看确定他没事之后,扑通一声跪下了:“陛下,微臣罪该万死,竟然置陛下于如此险境。”
“现在再去责怪你,还有用吗?我还有多少时间?”要说没有恨和怒,那是不可能的,但比起秋后算账,他更想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间,够不够他回去,再见夏许淮一面。
沈云祺没想到夏墨时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被问得愣了一下,夏墨时却以为是自己命不久矣:“你这是什么表情,无论还剩多久,你好歹给个准话,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千机是个东西。”
“回陛下,微臣的确不大清楚它是个什么,但臣的故人已经将解药给我,您已经服用了解药,无须担心了。”
“不是说,千机无解么?”夏墨时记得他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
“他是逗你玩罢了。”
夏墨时只想爆粗口,玩他大爷,老子半条命都差点交代在他手里了,果然是脑子不正常的人,太特么有病了。
为了防止夏墨时起疑心,沈云祺解释道:“他家曾受冤案牵连,导致满门覆灭,只留了他一个是从死人堆里爬回来的,所以难免对陛下心存怨怼。不过臣已经将其重伤,逼问出了解药的所在,幸好陛下平安无事,否则臣真的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那样残暴的一个人,沈云祺也能对他严刑逼供,夏墨时想象了一下那画面,顿时对沈云祺肃然起敬。再一想到,他重创的是谁,夏墨时就更不淡定了——那可是这帮魔教分子的头头啊,沈云祺这货把人弄伤了,人家小弟不得找他俩拼命啊!
为今之计,还是今早下山比较好。
而且,就在昨晚他以为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脑海中第一个浮现的就是夏许淮刀削斧凿般深刻的脸,那双清冷的丹凤眼里,有他的星辰大海,那时候,他才知道,自己原来比想象中要更喜欢他,喜欢到至死方知,在“死前”,他才后悔自己为什么不好好珍惜当初。
“云祺,我们走吧,下山去,我想回去了,我想回到上京,回到他在的地方,回到有他在的皇宫,我想要,快点见到他。”
“好的,陛下。”
上山的时候,两人都不大康健,所以耽搁了些时辰,但此番下山,一个已经复原,一个归心似箭,健步如飞,不到一个时辰便下到了峮山脚下,俩人提气快步往冷阳城内赶,大大方方毫无遮掩地进了城,站在城门口,夏墨时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道路两边摊贩的叫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突然感慨道:“真好!”
沈云祺疑惑道:“什么?”
“没什么,或许是漂泊了那么久,想家了吧。”夏墨时在心里默默补充了一句:也想他了。
想无论如何也要讨得他一个拥抱,还想要再贪心一点,就那样抱着直到永远,虽然他的胸膛硬邦邦的没几两肉,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常年冰冷,可他却甚是想念,甚至,他现如今回想起来,居然会觉得有点温暖,令人眷恋不已。
曾经,他对那个人只有敬畏和恐惧,如今却满是相思;从前,他还觉得皇宫就是囚禁他的牢笼,是个逼迫他成为提线木偶的地方,现在,他却能以“家”这个字来唤它了。果然,没有什么会是一成不变的。
沈云祺在一旁看着,他就这么站在城门口,脸上还顶着些许未散开的淤青,貌似挺影响容貌观感的,可他脸上的笑却仿佛能笑容世间一切的不美好不圆满,那悠远的似乎在怀念什么的眼神,竟与记忆中的那人重叠在一起。
沈云祺正在出神之际,夏墨时却率先进了城门,招呼他过去,沈云祺才回过神来,俩人先去之前住过的那家客栈结清了这几日的房钱,再拿出一粒碎银子点了几盘小菜吃了顿热腾腾的饭菜,又打包了几个干面馍馍打算充当路上的干粮。
最后,他们再前去驿站换了两匹快马,各自卷着一个包袱出了城,马蹄哒哒一路北上。
在换了几轮马匹差点跑死最后一匹马的时候,夏墨时终于看见了不远处上京城的城门,早就过了草长莺飞的季节,郊外的路旁早已是郁郁葱葱的苍翠景象,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放慢了进城的速度,在温柔曦光的映照下慢慢悠悠地晃过去。
几乎是一出现在城门口,夏许淮那边就收到了消息,他漫不经心地伸了个懒腰:“坐了这么久,身子骨都乏了。”
候公公福至心灵地接了一句:“外面天色尚早,殿下不如去宫外走走,活动活动筋骨?”
夏许淮赞许地点头:“本王正有此意,听说这个时节的朝霞甚妙,我去去就回。”
看着夏许淮略带雀跃的背影,候公公一副孩子终于长大了的表情,欣慰地自言自语:“早这样多好,有什么事是不能摊开了好好说的呢?”
不过夏许淮到底也没能看成城门外的景色,在他快到宫门口的时候察觉自己这番似有不妥,于是又放慢了脚步,背着一双手缓缓往外走去,走到距离宫门口不过一条街的地方,正好与夏墨时打了个照面。
两个人一个站在地上,一个骑着高头大马,遥遥相望,仰着头的那个因为周身气势不显得卑下,叫你不觉得他是在仰望谁,低头的那个也没有俯视众生的倨傲。
夏许淮的目光顺着他的面目轮廓缓缓描摹了一遍,他黑了一圈,也瘦了点,却使得整个人看上去仿佛更精壮了些,由于夏墨时背着光,夏许淮看不大清他脸上的表情,但总归他是回来了。
两人四目相对,要不是一旁的沈云祺的一声轻咳提醒了他们,很可能就要这样一直相互打量到日落西山之时。
夏墨时翻身下马,牵着马绳朝夏许淮走去:“你怎么过来了。”
“拜陛下所赐,臣日日夜夜躬耕于宸英殿书房,今天才得以出来松散松散,正巧遇上了。”
夏许淮这句话说得无喜无怒,夏墨时却觉得眼前人的心情可能不大美妙,当即一把握住他的手:“不管有心无意,相遇即是缘,便同我一道回去吧,正好我有事要与你说。”
夏许淮诧异地侧头看了他一眼,视线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没有反驳,维持着这个样子回去了,差点没给守宫门的侍卫们吓出心脏病来。
“刚才那确然是摄政王和陛下吧?我瞎了吗?”
“我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眼睛出问题了,但貌似没有。”
“你们不觉得哪里怪怪的吗?”一个长相机灵的年轻侍卫心想,两个大男人执手相携,还笑得那么反常,真是怎么看怎么古怪。
一个年纪稍长的说:“贵人们的事情,岂是你我能够妄议的?快少说两句,别被人给寻了错处。”众人立即三缄其口,继续尽忠职守地守卫着这片区域。
回到寝宫之后,夏墨时梗着脖子说:“那晚都是我的错,不该引你失控。但这几个月我冷静地考虑过后,我不后悔。”
夏许淮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以眼神鼓励他继续说下去,谁知夏墨时又恢复了鸵鸟的样子,借口要去整理带回来的手信,打算在夏许淮开口说话之前开溜。
夏许淮失笑,罢了,能做到这份上也是不容易了。
他侧身一挡,将夏墨时堵了回去:“陛下说完了?”
“啊。”
“那接下来,是不是该听听臣的心里话?”夏许淮直勾勾地用目光锁定了夏墨时,“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不怕我了?”自这位陛下失忆后,大多数见到他都是老鼠见了猫的状态,这一点夏许淮记得一清二楚,他实在是好奇,夏墨时是如何转变的。
夏墨时吊儿郎当地回了一句:“或许是因为摄政王太过貌美蛊惑人心吧。”在夏许淮不满的眼神中才正色道,“说真的,我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你的一举一动便能影响我的思绪,偏偏我还不自知,直到那天,也许是阴差阳错,也许是天意使然,才叫我开始看清自己的心意。”
“从前我没喜欢过谁,更没有喜欢过哪个男子,再加上你又对我那样,使我捉摸不透,所以情急之下我选择了离开,后来我被一个姑娘的兄长绑去了,那位敢爱敢恨的姑娘告诉我,喜欢什么人什么东西就要自己去争取,才不留遗憾,所以……”
“漂亮么?”
“啊?”
“姑娘,哪家的,漂亮么。”
“漂亮。”不对,夏墨时觉得他好像跑偏了,“那都不重要,她喜欢的是她大师兄,人家现在正过得如胶似漆呢,我那纯粹是去给人家当垫脚石去了,没我什么事儿,你放心。”
夏许淮嘴角上翘:“你继续。”
“没什么了,后来我发现,在我遇到危险的时候,原来你才是我心里的依靠,我就知道,我逃不掉了,所以我回来了。无论如何,我也想站在你面前,亲自对你说句:对不起,但我心悦你。”
“既然如此,这也是我的肺腑之言。”对不起,但我心悦你。
夏许淮心下打定了主意,略微低头,他们在春风如沐的长廊唇齿相交。
第二十九章
从拐角转出来的候公公没想到居然见到了如此惊世骇俗的一幕,手上一抖,只听“哐当”“啪叽”两声,用来给他们陛下接风洗尘用的酒菜连壶带盘地撒了一地,清冽的液体还有一部分泼到了夏墨时脚下,候公公顿时脸色煞白,连忙跪下,害怕到连话都不会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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