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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他腰疼脑热 (桥烨)


“教过是教过,但都忘得差不多了,小爷我又不去考文状元,记那么多酸诗酸词作甚。”说完还颇有求知欲地问了一句,“那你说,这个词是什么意思?”
“就是,算了,之前不是,现在也差不多是那么个意思了,你若非要这么说,也可以吧。”
然后苏羽就以一种“你看我说得对吧,小爷我真聪明”的自豪神色看着他,看得夏墨时长叹了一口气,就让他继续傻着吧,当一个活宝也挺好的,起码过得蛮自在。
说让苏羽陪他聊天,还真不是开玩笑,有这个小少年在,他自己一个人都能撑起一台群口相声,别人只有当观众和听众的份儿。同时,夏墨时的嘴也没闲过,只不过是在负责吃而已。
看着帘外的风景变幻莫测,约莫是穿梭在个什么阵法之类的东西里,夏墨时撩下了帘子,继续吃吃喝喝,不一会儿,就抵达了山下的一片小树林里。
随后,苏羽又心地善良地将他送进了热热闹闹的冷阳城内,俩人才就此拜别,临了还邀他今后有缘再到家里去做客,夏墨时笑而不答。






第二十五章
京城皇宫大内,一开始夏许淮每天都会收到一封信,上面写着皇帝一天到晚的行踪,比如去了哪家小店,逛了哪家小面,听了哪家小曲,甚至是和哪家姑娘说了几句话,都一一记录在册,传回了京都,供摄政王翻阅。
直到后来随着夏墨时的南下,夏许淮收到信的频率也逐步降低,慢慢地从一天一封变成三天两封,到两天一封,三天一封,再到现在的五天一封,七天一封,算算日子,也差不多将近一个月,快到夏许淮给夏墨时的期限了。
孰料这时候,却又突然传来夏墨时疑似失踪的消息,夏许淮顿时坐不住了,大骂沈云祺果然是个不靠谱的绣花枕头,当即差点就要冲出宫去亲下江南把人给逮回来,好在被候风劝住,只传令下去,加派了人手全力搜寻他的下落。
多方关注下,夏墨时一现身于城中自然就被他们盯上了,正要松一口气的档口,却在路过一个拐角之后惊恐地发现,他们一直寻觅的目标人物又不见了。
被拉近小巷角的夏墨时惊魂未定,看着乌泱泱的一群人四处散开,着急忙慌地交流:“人呢?”“没看见。”“快,继续找。”诸如此类的话,这才明白,自己原来是被跟踪了。
待那几个人走远之后,沈云祺才松开刚才情急之下捂在夏墨时嘴上的手:“事急从权,多有不敬,还请陛下恕罪。”
“无妨。就是你方才的用力一捂,正好压倒了我的伤口,有些疼。”
沈云祺这才看到夏墨时脸上的尚未全部散开的淤青,脸色阴冷地问:“是谁胆敢伤了陛下龙体。”
“没事儿,就是给朋友帮了个小忙,然后不小心磕柱子上了。”夏墨时绝口不提那段屈辱的乌龙,“再说了,出门在外,这里没有陛下,只有墨公子。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沈云祺吞吞吐吐:“前几日受了点小伤,找了个地方养伤,回来发现您被人掳走了,便出来相寻,恰巧看见那拨人正鬼鬼祟祟地跟在您身后。”
提起被绑一事,夏墨时顿时火冒三丈:“是不是花如林他们几个给你使的调虎离山之计弄伤了你?”
沈云祺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这是个啥意思,到底是还是不是啊?”
“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我的确是先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但是他们并没有伤害我,只是用一个简单的阵法将我困在一个地方困了一段时间。出来之后旧伤复发,恰巧遇故人搭救,就回去养伤了。”
“既然说来话长那就别说了。”夏墨时看出了他脸上的为难,谁还没有段不堪的往事呢,“说起伤,你现在好了吗?”
“您,这是在,关心我吗?”沈云祺满脸不可置信。
“怎么,听你这口气,失忆之前我对你很不好,压根儿不关心你的死活不成?”不至于露出这么一副见鬼的表情吧。
还是说,原身人品真的那么差?难道是因为自己过得不如意,所以就把下面的人当成出气筒来撒气虐待么?
“没有,陛下,哦,公子,公子对我特别好,说是有再造之恩都不为过。”
说这话的时候,沈云祺的视线直直地盯着他没有挪动分毫,眼神幽深而坚毅,仿佛他们不是在聊天,而是在订立一个什么不得了的誓言和盟约,又似乎是在透过他,来看向遥远的地方或者是想起了别的什么东西什么人什么事。
尤其是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夏墨时发现,沈云祺的话音里居然带着一丝颤抖,再造之恩几个字也被他说出了一股悲情、绝望和痛苦的意味,那股悲愤的力量几乎要将这个古旧的小巷子给摧毁,但最后又融合成了一种释然。
说不清是什么缘由给了他这个认知,可当时听着,夏墨时心头就是涌现出这样的感觉。
摸了摸脸上破相的地方,夏墨时很不要脸地提议道:“啊,方才说到养伤,我看你气息不是很稳,恐怕伤势还未痊愈,正好我现在这副尊荣也不大方便见人,外面还被一群身份不明之人追踪,不知你刚才说得那位故人家里是否方便,若可以,便带我过去修养一番先。”
沈云祺一脸纠结,夏墨时补充说:“也不过就是多两张床两双碗筷的事情,大不了事后多给些银子就是了,你放心,我断不会叫你朋友吃亏的。”
正好花家兄妹为表歉意和谢意,临下山前还给了他一笔价值不菲的盘缠,说是自己为花茹馨和花如松说媒拉纤又挨了毒打的大红包,也是图个吉利的意思。再加上现在又跟沈云祺这个钱袋子汇合了,就更是不差钱的二人组了。
“银钱这等身外之物就不必了,只是我那位朋友乃是个江湖中人,身份有点特殊,但是人不坏,家里也有点特别,还请您千万不要介意就是。”
“你这位故友是?”
“峮山之巅,魔教教主。”沈云祺顿了顿,“乃是前些年游历江湖之时,机缘巧合之下,偶然结识的。”
此前,夏墨时对魔教的认知全来自于学生时代躲在被窝里偷偷看的各色武侠小说,里面也不乏有忠肝义胆的枭雄,所以夏墨时一直觉得魔教反派大BOSS很拉风,尤其是坐到了教主这个位子上的反派高管,更是拉风中的拉风。
是以如今听沈云祺说他的这位有人,他非但没有发憷的感觉,也没有产生世人常有的一些偏见,反倒毫不在意地甩了甩袖子,做出一副大义凛然无所畏惧的派头:“白道如何,黑道又如何,听说魔教中人俱是性情中人,说话做事都是直来直往的,更合我意,走吧。”
白道如何,黑道又如何吗?
沈云祺想起记忆中那个人清脆又狂妄的声音:“正道如何,邪道又如何?那些自诩为名门正派之人,多的是表面和乐,内心却各有各的小算盘的虚伪之徒,上一刻还在一起并肩作战,下一刻就可能从背后捅你一刀。倒不如那些邪道之人,所言随心,行事随意,那才是真正的自在潇洒,可他们一旦忠于一个人,往往便是一生一世……”
沈云祺幽幽地望着夏墨时前行的背影,陷入了回忆,眼中有怀念,还有挣扎。
“走啊,云祺你不在千面带路,我们怎么过去。”夏墨时蓦然回首,笑得毫无防备,纯粹而干净。
沈云祺立刻收回了视线,快步跟上,保持着先夏墨时一步的距离,在前方领路上山。
行至半山腰的时候,沈云祺脚下一个趔趄,顺势往旁边的树干上一靠,夏墨时走上前去,才见他脸色发白,唇色也不似正常人的红润,额头上和脸颊两侧还冷汗涔涔,显然不像是沈云祺自己所说的“没什么大碍,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伤都没好就敢到处乱跑,真是不要命了你。”夏墨时气急败坏地架起他的胳膊,“你指路,我带你上去。”
沈云祺却仍是毫不在意自己身上的伤势,被人呵斥了却笑得更开心了,云淡风轻地说:“没事儿,不过就是在我旧伤发作的时候碰巧撞上了几个往日仇敌,出手教训他们的时候被砍了几下而已。”
而已二字说得寻常,仿佛只是午饭吃萝卜还是青菜之类无足挂齿再小不过的小事一样,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令夏墨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大哥,你就算不把你的命当回事儿,总该顾虑一下本人的安危吧,就凭我现在这三脚猫的功夫,再来一拨人,打得过几个?”
闻言,沈云祺这才收敛了脸上的漫不经心,神色凛然道:“谁敢!陛下放心,臣一定好好养伤。”
“行行行,我信你还不行吗,神通广大的沈高手,走吧,我扶你上去。”夏墨时一把捞过他的手臂,略显吃力地半扶半拽将人往山顶的方向带。
剩下的半路,沈云祺好几次都快昏过去了,却又每每都在夏墨时认真考虑要不要使劲儿掐他一把使他保持清醒起码在上山之前不要闭眼睛之前,他自己先下狠手在自己腿上往死里掐。那力道,夏墨时光是看着都觉得生疼,可当事人却仿若未觉,其忍耐力与意志力可见一斑,令夏墨时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
感觉就像走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样之后,他们终于来到了一座恢弘气派的建筑面前,只见沈云祺在门把手上方费力地敲了几下,似乎是一段蛮有节奏或是韵律的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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