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南风看时间差不多了,再待下去就做不了事了,就向木婉告辞。
作为一个母亲,孩子却不能待在自己身边,孩子来了没一会儿就走,心情自然不会太好,但她也只是沉默了一下,便含笑点头让叶南风离开。
若条件允许,叶南风倒是想要多与木婉待一会儿,前世妈妈死的早,他自小就羡慕那些有妈妈的孩子,这一世木婉刚开始时不敢认他,可认了他之后却对她极致的好,有了什么都恨不能拿到他面前去。
这样的母爱过于伟大,也让叶南风缺乏亲情的心多了一些柔软。
此次陶引默与陶先生差点被人杀死,陶引默作为一家之主,自然不会就这么算了,故而拜托叶南风帮忙查探,看看是谁想要对陶家赶尽杀绝。
陶引默并不知道他暗隐楼楼主的身份,可也不知陶引默是怎么想的,就见过叶南风一次强大的推理能力之后,就希望叶南风可以帮忙他找出凶手。
那还是朝越诬陷杜岩,被叶南风轻轻松松识破之后,晚上陶引默就来房间找他,请他帮忙。
陶家百年清流,自然请不起暗隐楼这样的情报组织,故而陶引默想要请叶南风帮忙,支付叶南风佣金。
对此,叶南风只说自己试试看,没有正面答应陶引默,但这件事还是被他放在心上了,就看在清休会一个月的时间里,陶引默每天为他妥当地安排好一切的报答了。
与此同时,叶南免此时已经带领军队回到京城,在城外安营扎寨,第二天一大早就要进城述职领赏。
原本此次的他没有回京述职的打算,军营之中那些人,一个个最怕的就是进京述职了,故而每年都会推来推去,不曾想往年如何推都推不动之人,今年竟会主动请缨,那些大将们一个个高兴得恨不能抱着叶南免表达自己的喜悦之情。
叶南免原先只想待所有欲念平息之后再回来,可再次见到那人,才发现,以前所以为的平息欲念,不过是自己给自己找的逃避的借口。
他这一生,只要活着,这念想怕是永远也断不了,若是能断,也不可能在六年过后看到那人,心就不受控制地乱跳,想要将人占为己有的心不但没有消减,反倒可怕得连他都害怕。
既然不能避,剩下的,便只有迎难而上了。
他来之前就查过,兄长这些年并没有成亲,虽然不知道为何兄长心悦那个女人却还未曾成亲,他也不想知道原因,他只知道,这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只要兄长没成亲,他就还有机会。
以前他一直不敢打听关于京城的一切,就怕突然听到兄长成亲的消息,自欺欺人了六年,幡然醒悟,才发现以前的自己何其愚蠢,竟然如此轻易地将心爱之人拱手相让。
幸好,幸好上天给了他一次机会,这一次,除非他死,否则他便不会放手。
叶南免来到城墙底下,仰望这座他生活了十多年的城市,就像看着那个人一般。叶南免突然就不想再仰望这座城池,他想要与这座城并肩。
他几个跳跃,就轻松避开了守城的守将,这些年来,城中的守卫变来变去也是那个样子,叶南免一点儿也不担心被抓到。
终于登上城墙,看着城墙下的一切,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眺望这远方,眼神缱绻,好似看着心上之人。
“兄长,从今以后,我不想再只仰望你,我想要与你并肩,与你走过人生的每一个朝朝幕幕,再也不会放开你的手。”他的声音很轻,很低沉,除了微微飘过的风,就只有他自己听见自己说了什么。
第63章 久别重逢(一)
叶南免在城墙上站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先去宫里一趟,免得皇伯父突然见到他而生气。
在叶南免出示自己的腰牌后,一路畅通无阻地进入了皇宫这座寻常人难以靠近之地。
宫中消息传播得极快,叶南免到的时候,皇帝正一脸高兴和愤怒地端坐在龙椅上,面色沉沉。
看到叶南免来了之后,首先看着叶南免那张脸恍惚了一阵,忽而一张老脸更是沉得能滴出墨汁来。
“朕还以为阿免已经忘了朕这个皇伯父,忘了这个家了。”
叶南免讪讪赔笑道:“皇伯父说的这是哪里话,无论走到哪里,璆鸣都不敢忘记皇伯父,忘记这个家。”
此时的皇伯父样子已经没有印象中那么威武雄壮,他的鬓发间已经爬上了无数斑白的头发,脸色也比以前憔悴了不少,没有了以前那般精神和威武。
叶南免突然感觉有些没脸见皇伯父,无论皇伯父对其他人如何,对他却是掏心掏肺地好,甚至对他每一样都不是一个皇帝该有的样子,反而像是简单的长辈,他想要什么,即便再为难,皇伯父也从不吝啬。
而他呢,因为自己的私情,让长辈平白担心五六年。
叶南免突然跪下,低着头,道:“对不起,皇伯父。”
皇帝见他突然跪下,也没有让他起来的意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过了一会儿才缓缓道:“起来吧。”
叶南免这才站起来。
“跟朕说说为何一声不吭离家出走。”
叶南免却只是低着头,低垂的眼里一闪而过很多东西,但很快就将所有情绪掩饰住,若无其事道:“侄儿就是想要出去看看,看自己不靠家中关系能够走到什么位置,让皇伯父担心,是侄儿考虑不周。”
皇帝一直静静地看着叶南免,也不说话,他故意释放的威压弥漫在空气中,叶南免面不改色地静静站着,知道真正的考验这才刚刚开始。
“如此说来,既然如今回来了,想来是在外面取得了一番成就罢?”
皇帝的眼睛紧紧盯着叶南免,若非真的经历了很多,以前的叶南免绝对不能扛得住皇帝的威压,可此时的叶南免已经见过各种大风大浪,皇帝的这点威压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
叶南免装作只能勉强撑住皇帝的威压,低着头不让皇帝看见他勉强的样子。
皇帝看见他已经有些颤抖,却仍然死死咬牙坚持住的倔强。
皇帝终于还事不忍心,毕竟这是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孩子,以前对他赋予了太大的希望,即便他没有按照他希望的路走下去,但看他如今的模样,皇帝也不忍再责怪下去。
“罢了,朕也懒得跟你计较了。”皇帝叹了口气,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叶南免温顺地起身,恭恭敬敬道:“多谢皇伯父。”
叶南免与皇帝聊了一个多时辰,将这些年来发生的所有事情大致交代了一遍,这才被皇帝不情不愿地放出宫,看皇帝那模样,恐怕一个忍不住,就强行将人留在宫中了。
叶南免看了,既觉得松了口气,又感觉心酸和不忍,他离家出走时的年纪只能考虑到自己那点感情,从而忽略了家人的感受,如今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多么的怯弱和自私。
在西北的五年加上外面漂泊的时间,作为一个臣子,他看见了皇伯父的说一不二,可他也作了皇伯父多年的侄子,这才明白皇伯父对自己的那些宠爱意味着什么
作为一个皇帝,要想保持对一个人的宠爱,太难太难,可皇伯父却保持住了对他的宠爱,皇伯父的这份爱太珍贵,无论这份爱是出于什么目的,叶南免现在能做的就是珍惜,不让皇伯父难做。
京城的这天早晨尤其热闹,皇帝亲自带着威武百官来到城门口迎接西北边军,城中人人欢欣鼓舞,精神抖擞。
听说此次的将军是一个年仅不到弱冠之年的少年郎,却在边疆屡立奇功,人总是较为欣赏少年英雄的,少年英雄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见到的却不少,故而如今已经有不少人就是冲着叶南免这个少年英雄来的。
陶引默来找叶南风帮忙时,叶南风就让他将怀疑的对象说出来,之后再逐一排查。
陶引默的怀疑对象有五人,其中有两人都在京城,故而叶南风决定先从京城这两人查起。
叶南风连夜赶来京城,一路风尘仆仆,其实他也可以不用这么赶的,可也不知为何,心里总有一种冲动,他必须尽快进城。
叶南风从来都是很相信自己的直觉的,即便这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他每再次的直觉却没有不准的。
因为赶了一晚的路,才终于在城门刚开之时进城,此时已经饥肠辘辘,可因为那位成全将军回京,即便在早晨,大部分酒楼都已经人满为患,根本很难找到一个位置安安静静地吃饭。
当然,这是对一般人来说,对于叶南风这个一个大酒楼人来人往,以及三四个小酒楼客栈的人来说,想要找一个吃饭的地方简直易如反掌。
此时的叶南风坐在人来人往的二楼雅间里,这间房间乃是叶南风的专用房间,故而位置是整个酒楼最好的,不仅风景好,清幽静雅,而且往下看,能够将下面所有人的举动都收在眼里。
叶南风此时已经填饱了肚子,赶了一晚上的路,这会儿吃晚饭就感觉有些困了,他看着外面人来人往,这会儿脑子里才慢慢回想起刚进城时,便听说那位成全将军回京述职的事儿。
叶南风对这位将军还是有点儿好奇的,毕竟这位这段时间可是天天都在他耳边存在,连在清休会那一个月都没能隔绝这位的影响,那些读书人个个都对他赞不绝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