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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 (丨林暮烟丨)


  水镜一看便知她想到了什么,笑着弹了她个板栗道:“放心,有我在摔不着你。”
  烟雀一听立马没了顾虑,蹦蹦跳跳地跟着水镜出了屋去。
  水镜带着她飞身上了屋顶,从这间屋跳到那间屋,将各式烟花都放了个遍。
  周姑姑在底下仰头目不转睛地盯着,时而对那绽放的烟花啧啧称奇,时而又被烟雀大胆的举动吓得心惊肉跳,只觉得这一晚大起大落地活像是吞了只野兔。
  时至深夜,水镜忍不住看了看国主寝宫的方向。
  这个时候,想必解无移也早已与国主国后吃完了年饭,那他现在会在做什么呢?是回到了东宫守岁,还是又去了御书房?
  放完所有的烟花,烟雀终于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困意,水镜带着她跃下屋顶时,她已是哈欠连天,仿佛下一瞬就要昏睡过去。
  水镜无奈一笑,将她交给周姑姑,转身离开了小院。
  行了一段后,水镜远远看见御书房里一丝光亮也无,便未再接近,转了方向往东宫行去。
  到了东宫,看见解无移寝殿亮着灯,水镜不禁心中微微一松,迈步往门前走去,可还没等他走出几步,便见寝殿门窗中透出的火光忽然熄灭,陷入了一片黑暗。
  水镜顿住脚步,站在原地愣了片刻。
  怎么这么不巧呢?
  他伸手从怀中拿出另一块玉牌来,低下头无奈地笑了笑。
  这块玉牌与烟雀那块式样相仿,都是独山玉所制,只不过给烟雀的那块是芙蓉红玉,而水镜手中这块则是透水白玉。
  自打去年除夕烟雀嬉皮笑脸地跟他讨压祟钱起,水镜便记住了这么个习俗,后来回四季山那趟,他便将这两块玉牌带了出来。
  六百年前,世间曾爆发过一场严重的瘟疫,几乎各国各地都未能幸免,唯有南阳独山脚下未受丝毫波及。
  瘟疫过去之后,人们发现独山山底竟是有一条巨大的玉脉,而他们之所以能够避开瘟疫,很有可能正是因这玉脉的滋养庇护。
  独山玉“辟邪驱病”的美名便是由此而来。
  那时琼国还不存在,南阳从属于一个名为“朔”的古国。这两块玉牌乃是当年朔国玉匠奉国主之命用从独山开采出的第一批玉石制成,红玉上以朔文刻“福寿康宁”,白玉上则刻“海晏河清”,被朔国皇室视若珍宝,代代相传。
  两百多年前,朔国被琼国取代,这两块玉牌便到了琼国国主手中,往后一直被琼国皇室供于宝阁,望其能护佑皇室绵延,百姓安康。
  五年前,大銮攻琼,水镜眼看大銮兵临国都城下,而琼国国主仍在醉生梦死,便以两株千年灵芝从他手中换来了这两块玉牌,将它们带回了四季山中。
  水镜自然是不信那所谓“辟邪”一说的,但玉器养人倒是实情,况且他犹记得当年解无移说的那句“身在史中”,想着如此一件在史中辗转数百年的器物对解无移而言大抵是有些意义的,这才特意将它们从四季山带了出来放在身边,打算当做除夕“压祟”之物送给他和烟雀。
  水镜看着那漆黑一片的寝殿,站在原地久久没有离开。
  虽然先前从释酒那里得知解无移如今这般忙碌是因国主患病导致的政务加重,但水镜总隐隐觉得这其中似乎还有些别的缘故。
  他一直不愿相信解无移是在刻意回避他,但这么久以来,一切蛛丝马迹都在试图让他接受这个答案。
  良久后,水镜轻轻叹了口气,随手拔了根发丝将那玉牌系上,走过去将它挂在了门框边,这才转身离去。
  年节一过,宫里宫外又如往常一样开始了各司其职的忙碌,解无移自然也不例外,他就像是要将除夕那晚吃年饭耽搁的那点功夫补回来似的,将早起的时间又往前挪了半个时辰。
  水镜看在眼里,却并未干涉制止,他知道,若不是他每夜强行熄灭御书房中的烛火,解无移怕是要将就寝的时间也一并往后推迟。
  这一晚,水镜如以往一样坐在御书房对面的屋顶上遥遥看着解无移批阅奏折。
  三更的梆子声远远响起,水镜跃下屋檐往对面行去,随手捡了颗石子从窗外弹进熄了烛火,屋中瞬间被黑暗笼罩。
  原以为这又将是一次心照不宣的“你熄灯来我回宫”的沉默戏码,却不料水镜正欲转身离去,忽听屋中解无移唤道:“师父。”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宝藏天使山衔蝉,我超喜欢哦,可爱指数妖妖灵,锦鲤的营养液和霸王票^▽^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李密《陈情表》


第149章 虞境千景贺生辰
  水镜脚步一顿。
  这几个月以来, 解无移从未主动找过他,甚至先前在水镜几次试图与他搭话时,他都是一副忙得不可开交无暇理会的模样, 水镜着实没料到他此时竟会突然出声叫住自己。
  这声“师父”竟都因久未耳闻而有些陌生了。
  就在他愣神的这短短几瞬, 解无移已是拉开屋门走了出来, 水镜一时有些摸不准他的用意, 转身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解无移走到他面前,问道:“师父明晚可否去东宫一趟?”
  水镜疑惑道:“去做什么?”
  解无移道:“这段时间忙于政务, 都未能与师父多聊几句,所以明晚想与师父促膝长谈,不知师父可有空闲?”
  水镜有些意外,但很快便点了点头道:“好。”
  解无移道:“那我先回去了。”
  说完,他没再多言, 迈步与水镜擦肩,往东宫方向行去。
  水镜转身看着他的背影, 竟一时有些恍惚。
  先前他几乎已经确认了解无移是在有意无意地回避他,可此时却突然邀他明晚前去相谈,倒叫水镜又有些摸不准他究竟是何态度了。
  但不论如何,这大抵应该也算是件好事。
  水镜轻笑眨了眨眼, 决定还是莫要胡思乱想, 顺其自然便是。
  虽是想着顺其自然,可第二日水镜还是莫名从清晨开始便有些心浮气躁,他也不知自己在浮躁些什么,只是觉得这一日仿佛比以往每日都要漫长些。
  往日看那掌库大人给烟雀授课还觉得有点意思, 可今日却是半分也听不进去, 只觉聒噪异常。
  到了午后,水镜一边听着掌库大人絮叨一边时不时往窗外空中看一眼, 只见那太阳活像是在中天扎了根,半天也挪不出半寸,叫人简直想上去推它一把助它西移。
  好容易熬到日落月升,水镜估摸着解无移应该也差不多忙完了,这才动身往东宫行去。
  刚入东宫,远远便见解无移在殿前院中负手而立,似是已等候多时。
  甫一看见解无移,水镜心中那丝浮躁瞬间便烟消云散,就像是褶皱的纸张浸入了温水,悄然舒展开来。
  “师父。”
  解无移迎上前来,陪着水镜进了殿中,而后侧身道:“师父先在此稍候,我片刻就来。”
  水镜虽不知他要去做什么,但却也没有多问,颔首道:“好。”
  解无移出去后,水镜踱到窗前鸟架边逗起了白毛。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似乎养鸟亦是如此。
  白赫土生土长的海东青大多凶狠,而在虞国长大的白毛则温和许多,唯有在对方来者不善时才会展露出一丝犷悍,其余大多时候无非就是与寻常鸟雀相比稍显傲慢些。
  白毛平日里喜欢与人玩“躲爪子”的把戏,但凡有人伸着手指去点它的爪子,它便会极快地跳到一旁,你追到一旁它又跳回原处,从左到右再从右到左,乐此不疲。
  对上旁人,最后胜出的往往都是白毛,它的反应实在太快,几乎从头到尾都不会被碰着一下。
  但每次对上水镜时它可就没那么威风了,它跳得快,水镜的手却更快,回回到最后它都是左支右绌横冲直撞,翅膀拍得几乎要掉下毛来,鸟架也被晃得哐哐作响,食水洒落一地,怎一个鸡飞狗跳了得。
  当初它第一次被水镜“击败”时,气得满屋子转着圈乱飞,一边飞还一边狂叫,解无移在旁笑得身子发颤,最后无奈道:“我看明日还是给它栓条链子吧,否则我真担心它总有一天会被师父气得离家出走。”
  想到此处,水镜低头看了一眼白毛的两根小细腿,正在此时,门口恰好传来解无移的脚步声,他顺口问道:“先前不是说要给它栓链子么?怎么没栓?”
  问完话,水镜回过头去,见解无移手中端着个漆木托盘,上头搁着瓷瓶杯盏和一副碗筷,碗里还在冒着热气。
  水镜顿时便忘了链子的事,转而问道:“你还没吃?”
  解无移弯腰将托盘轻轻搁在案上,直起身道:“师父方才问我什么?”
  “哦,”水镜又被扯回上个话题,指了指白毛道,“你先前不是说怕它离家出走,要给它栓条链子么?”
  解无移看了一眼白毛,道:“它若是真想走,我强留它又有何意义?放它走便是。”
  水镜挑眉点了点头,目光又落回那托盘上,这才看清那碗里装的是面条,上头卧着个黄澄澄的鸡蛋,汤里还有几根翠绿的青菜。
  水镜虽是不必吃饭,但千年来各式各样的饭菜早已见了个遍,这碗面看着倒是清爽,但那面条根根粗细不均,不像是出自宫中御厨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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