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居北海君南海[重生] (丨林暮烟丨)
- 类型:穿越重生
- 作者:丨林暮烟丨
- 入库:04.10
水镜愣神眨了眨眼。
释酒戏谑道:“您老都想起来了?”
水镜干咳一声,讪讪转脸看向一旁,想起这些后,他莫名有些尴尬,因为他突然发现自己这次来好像还是因为解无移。
释酒早已料到此次恐怕又是与太子有关,见水镜这般反应便更加笃定了几分,抬眉道:“直说吧,这次又是来为他作甚?”
水镜也不是那脸皮薄的人,释酒既然都猜到了,他也无甚好遮掩,很快便又换回了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问道:“你们国主是真病还是假病?”
释酒道:“是他想知道?”
水镜自然知道这个“他”指的是谁,也不打算避讳,坦然点头:“嗯。”
释酒沉默片刻,道:“你不觉得你这一趟来得荒谬,这个问题问得更是毫无意义?”
“为何毫无意义?”水镜道。
释酒道:“真病如何,假病又如何?即便是假,他难道还能抗旨不归不成?”
水镜怔了怔,随即不以为然道:“他不过是想知道实情罢了,这有何错?”
释酒摇头苦笑,似乎是难以理解水镜的想法,眯眼道:“我是真不明白,这世间之事你皆能一眼看得通透,为何回回到了他这里,你就如此愚钝?”
水镜被指责得莫名其妙,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释酒道:“他知道实情又有何用?你是想让他抗旨不归早些战死沙场,还是想让他被迫回京,往后一直对他父皇此举耿耿于怀?”
释酒此话透露出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国主病重一事果然是假。
可如今真相虽是得到了,水镜却被释酒这番话问得有些茫然。
释酒似乎也并不打算等一个答案,淡淡道:“若无他事,我便回去了。”
水镜点了点头,目送释酒转身离去,又在原地站了许久,这才心不在焉地出了虞宫。
第142章 琉璃球中纷飞雪
回北境的一路上, 水镜都有些茫然不定,他甚至觉得心里有些乱,像是塞了一堆线头没能理清。
自己起初为何要来这一趟?
因为解无移为此彻夜未眠, 他想知道真相, 所以水镜便想如他所愿。
从始至终水镜都没曾设想若是国主真病如何, 假病又如何。
如果解无移得知国主染病是假, 他会怎么做?是会抗旨不归,还是依旧奉旨回京?
水镜觉得, 解无移并不像是会忤逆父皇之人,就连水镜提出要去听个墙根他都要犹豫再三,有极大可能他还是会遵从国主之命,哪怕他并不情愿。
那么,就如释酒所问, 他得知实情又能如何?
无非就是在心里徒添一丝不甘,一丝耿耿于怀罢了。
抵达安虞关时, 夜色正浓。
水镜轻巧地避开了关中层层守卫,到了解无移的居所。
外间无人,里间灯火未熄,解无移侧卧在榻上和衣而眠, 睡得正熟。
水镜轻手轻脚地在房中小几边坐下, 手指绕着烛顶那一簇火苗轻轻打转,心中仍在斟酌。
他以往对“真假”之分看得很简单,真便是真,假便是假, 他从未对谁刻意编过谎话, 也从未有意颠倒过黑白。
就像当初释酒奚落他“酒后吐真言”时他曾反驳过的那句“事无不可对人言”一样,对他来说, 没有任何事是不能坦然相告的,这倒不是因为他将自己看得多么高尚,而是因为没有说谎的必要。
没有顾虑,没有忌惮,所以任何事都可直言不讳,而不必在意这种直言会带来怎样的后果。
而如今,他却有些犹豫了。
要对解无移实话实说,说你父皇其实根本没有病吗?
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想这么说。
一来,既然解无移无论如何都必须奉旨回京,告诉他真相只是徒添烦恼。
二来……
水镜看着榻上熟睡的背影,竟发觉自己心底里其实是赞同国主召解无移回京的,因为他突然意识到,若有朝一日大銮真的挥师南下,他并不愿看见解无移身处前线身先士卒。
水镜正想着,忽听榻上解无移的呼吸急促了几分。
他轻轻起身走到榻边伸头看了看,发现解无移嘴唇紧抿,眉头微蹙,似是梦见了什么不愉快的情景。
他眨了眨眼,想到民间父母哄孩子入睡的方法,抬手轻缓地在解无移臂膀上拍了拍,鼻中轻声哼了个不知名的小曲。
解无移似是感受到了安抚,呼吸果然渐渐平缓了下来,眉头也稍稍松开了些,但片刻后,却是忽然睁开了眼。
水镜一愣,刚打算继续拍的手也停在了空中。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
难道是我没把握好轻重,直接把他拍醒了?
还是……曲子哼得太大声,把他吵醒了?
没等他继续多想,解无移已是转头看见了他,立即撑榻坐起身来:“师父回来了?”
他的声音还带着些初醒时的沙哑,但惊喜之意却显而易见。
“嗯,”水镜垂下手笑了笑,“刚才梦见什么了?”
解无移怔了怔,似乎是没想到水镜会突然问起这个,随即垂眸道:“梦到……记不清了。”
水镜觑着他的神色,总觉得这句并非实话,但解无移已是重新抬眼问道:“师父回宫看了么?父皇他……”
“看了,”水镜方才就已经做好了应答的准备,此时面不改色地答道,“你父皇的确病了。”
水镜答得太过自然,解无移明显信了这个答案,皱了皱眉,有些紧张地问道:“父皇所染何病?严重么?”
水镜本就是刚刚才决定要说这个谎,一时间还真没能想得面面俱到,但他游历世间千年,这点见识还是有的,便一本正经地胡诌道:“原是偶感风寒,加上朝中政务繁忙案牍劳形,病中受累难以痊愈,拖久了便更严重了几分,如今已是连日卧床。”
解无移一听,立即翻身下床,道:“我这就收拾行装,明日一早便启程回京。”
水镜看着他急切的神色和忙碌的身影,心知他必是因先前怀疑父皇病情而有些自责,但这谎说都说了,水镜也不好再改口,只得顺着他的话道:“嗯,想必有你回京帮他分担政务令他少些操劳,他便能早日痊愈了。”
解无移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点了点头,手中忙碌一直未停。
第二日一早,天光初亮解无移便已策马返程。
此次再无大军跟随,无须放慢速度走走停停,他一路几乎没有多少停歇,不到二十日便已回到了虞都。
此次解无移回京,最高兴的不是国主国后,而是烟雀。
听周姑姑说,自打解无移去了北境,烟雀便时不时撇着小嘴泪眼汪汪地问太子哥哥去哪了,太师哥哥又去哪了,弄得周姑姑很是头疼。
如今解无移回京,烟雀虽不能时时见到他,却总在他习剑之日跑到假山边,乖乖坐在石头上看他练剑。
国主依先前谕旨所言,将诸多政务交与解无移,自己则非大事不理,索性“卧床不起”一直装病装到了初秋时节。
期间解无移一边熟悉政务,一边时时关注着大銮的动向,还要百忙之中抽空习剑,好不操劳。
好在,大銮十五万大军一路上并未有任何异动,只是如战书所言直下西南,攻往芪国。
虞国北境驻兵随着大銮大军移动,一路向西,直至确定了大銮驻兵芪国边境,才停了下来,驻进了三国交界处的奉定关。
探报时不时从芪国边境传出递往各国,不久之后诸国便都已发觉,此次大銮攻芪可谓是十分不顺,莫说踏足芪国腹地,单单只是边境瘴沼密林就令大銮一再损兵折将。
直至年末,大銮竟还如开春时无异,被阻在芪国边缘寸步难进,叫诸国无不心中窃喜。
虞国朝中也是一片讥讽之声,百官纷纷嘲笑大銮原来也不过如此,十五万人马花了这么大半年时间,竟是连芪国的外壳都没能敲出条缝来。
解无移本就不曾因这些探报而放心,如今看见满朝文武这副弹冠相庆仿佛高枕无忧的模样,反而忧虑更甚。
眼看国主已是“痊愈”,解无移再次请命前往边境,这一次国主却想都没想便直接一口回绝。
解无移无奈,只得请父皇传令奉定关,督促将士们切勿因探报而松懈,时刻不可放松警惕。
这大半年来,因解无移诸事繁忙,习剑之期时常变动,有时间隔三五日,有时却要间隔十几二十天,然而这回水镜并没有与他在这上头讨价还价。
不知是不是因先前国主染病一事上水镜曾对他有所隐瞒,自从解无移回虞都后,水镜总想多依着他些,只要不是太过为难之事,他都无不应允。
当然,解无移从来都不是那不知分寸之人,迄今为止也并未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
这一日,又至习剑之期。
水镜早早便到了虞宫,刚转过假山,便见烟雀从一块石头边噌地起身,一边叫着“太师哥哥”一边朝他飞奔过来。
水镜蹲下身张开双臂,被她撞了个满怀,无奈地稳住身形,笑道:“怎么就你一人在此?周姑姑呢?”
烟雀甜甜道:“周姑姑走了,方才太子哥哥也在,他说有事回去一趟,去去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