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滑稽,公司旗下艺人这么多,小小一个袁起也能掀这么大的浪。”运营总监说,“我看对家公司一早就把通稿写好了,看热闹的都赶着上来踩一脚。”
今早,袁起涉嫌故意伤害致他人死亡后被捕的消息传了出去,在短短半小时内占据各大小新闻板块。
袁起虽然模特出身,但在接过几个综艺和广告后,人已经在往演艺圈方向迅速发展,可以说是目前星闻最大的一棵积极营业的摇钱树。
一下子众说纷纭,竞争对手的稿子出来就是:“凛冬将至,星闻五十年一遇的黑色十二月。”
“公司成立还没五十年呢,我不敢相信这么非主流的稿子竟然有人会读!”运营总监接着说。
“你不点开读了吗。”穆琛淡定地端过咖啡喝了口,又悻悻然放下了。
在众人都没察觉的情况下打了个哆嗦。
呸。
咖啡凉了,没有邢助的日子,狐狸的心都快碎成玻璃渣了。
“都不知道究竟哪个扑该报的案,抓进去就算了,还给他加了一堆涉黄赌毒的罪——”法务顾问大骂道,“我看是吃饱了撑,画条蛇还添十八双…”
骂一半停了,穆琛从平板前抬起头和法顾对上视线,春风和煦地笑了笑。
“你面前的这个扑该报的案。”穆琛敛了笑容道。
一室的死寂。
法务顾问此刻只想凿开玻璃,从二十一层一跃而下。
然而穆琛看着没有生气,继续翻划着平板上的内容,眉眼间能看出隐约的烦躁。
“对不起,老板,我不知道是你。”法顾小心地说,“有罪当罚,我很钦佩你做的决定…”
“都出去,运营留下,其他人今天下午三点开会。”穆琛淡淡道。
所有人依然面色如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法顾说错话的事儿,还是为袁起被捕的事儿。
在人都出去之前,穆琛忽而问了句:“你们为谁打工?”
“袁起是老板,还是我是老板?”穆琛再问。
“你是。”众人急忙答。
“That’s it.”穆琛目光回到平板上,“老板是我,摇钱树也是我。”
就这么一句话,众人多少有些儿躁动的心一下子定了下来。
好像袁起没了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毕竟最会敛财的老板还坐在那里呢。
穆琛安静垂着眼喝凉了的咖啡,模样很是淡定踏实。
-
“宝宝!我不行了快死了!”
黄昏时分,邢文靠在病房沙发上帮别人修图,接了电话就听见那头狐狸一声嚎。
“我看微博了,袁起的事儿闹得很大。”邢文将手机抵在肩膀上,抬手放大电脑屏幕上的照片,一点点修细节。
穆琛辞了他以后不喊邢助,私下没人的时候会喊“邢宝宝”。
邢文一开始很不适应,到现在已经能面色如常地回答他了。
实际因为受伤住院,邢文已经遵医嘱断奶了很长一段时间,最近几乎都快习惯睡前不冲奶了。
“你怎样?还好吗?”邢文问。
“不好。”穆琛摘下眼镜,侧头趴在办公桌上,“我想见你。”
“等出院了,我还是回去给你当特助吧。”邢文说。
“不行。”穆琛一口回绝,“你好好的,以后不能再用你那个能力工作了,太危险。”
“除了那个能力,我还有别的能力。”邢文将图缩放,打量了会儿,“你总需要个助理。”
“不需要。”穆琛换成伏趴,感觉腰都快要断了,“没有什么…是我一个人做不到的,而且要是天天看着你…”
穆琛顿了一会儿。
“我会只想让你抱着,想接吻,根本没法儿工作。”穆琛小声说。
邢文脸一下子就红了,这种话穆琛当面说不出来,打起电话发起消息倒是很大胆。
“今晚加班吗?”邢文悄悄转移了话题。
“加。”穆琛脸也有点儿红,“可能不能去看你了…这个公司挡着我恋爱了,要不把它卖了吧。”
邢文闻言挑了挑眉:“你舍不得的穆总,刚你自己说的,现在是我挡着你赚钱了。”
穆琛趴在桌上笑了起来,然而从笑声里能听出点儿倦意,邢文听得只想将人拉进怀里抱着。
“饭吃了吗?”邢文问。
“还没,我睡会儿。”穆琛说。
“半小时。”邢文看了眼电脑上的时间,“半小时后给你打电话,你得吃饭。”
“好。”穆琛很开心地应了,“宝宝晚安。”
“晚上还没到…”邢文想了想,说:“别太勉强自己。”
然而电话已经挂了。
邢文深深叹了口气,调出下一张图,感觉整个人有些儿乱糟糟的。
看了下微博论坛,大半天过去袁起这事儿还在话题顶端,星闻的几家竞争对手纷纷借此花式嘲讽星闻。
因为某家活动方发出了与星闻的解约声明,马上“星闻要凉了”的舆论又铺天盖地地炒了起来。
穆琛肯定忙疯了。
邢文感到难以抑制的焦灼,病房的门却在这时被敲响。
“谁?”邢文将手机反盖,往门的方向看了眼。
“小邢,是我。”门外传来穆有天的声音。
“穆琛今天没来。”邢文说,“你进来吧,门是没锁的。”
穆有天于是推门进来,手里提了一个十分巨大的果篮,笑容满面的。
“没感冒吧?”邢文随便关心了一句。
“啊?”穆有天愣了会儿,想起前几天在穆家被滋出去两次的事儿,笑:“没有没有,我之前经常冬泳,习惯了。”
“噢。”邢文应了,继续修他的图。
这是最近闲着没事干接的活儿,原本以为好几年没碰过得手生,没想到修起来竟然很顺手。
“侄崽…有跟你聊起我吗。”穆有天自己拉椅子坐下了。
“没有。”邢文答道。
病房里陷入尴尬的沉默,穆有天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邢文低头修着图。
几乎过了快五分钟,邢文还是忍不住开口问:“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他反应那么大?”
“啊,十年前…”穆有天闻言微低下头,不大好意思,“我因为些事情离开家了,那时侄崽才十五岁。”
“你没告诉他原因吗?”邢文将笔搁下。
“实在是难以启齿,而且那事说起来也挺戏剧的。”穆有天说,“我和我哥,穆成海,当年追求上了同一个女人。”
邢文一愣,确实有被雷到的感觉。
竟然真的有人会选择为了情而离家出走浪迹天涯。
“十年前我也还年轻,以为任何事情都有简单又直接的解决方案,所有问题都有唯一、最正确的答案。”穆有天笑了笑,“当时我就想,侄崽要有个妈妈多好,他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回家就只能对着我们两个充满男性荷尔蒙魅力的老男人,迟早会弯…”
“停,”邢文一脸艰难地喊了打住,“我待会儿还吃饭呢。”
“吃什么饭啊,你先听我说完。”穆有天显然没接收到嘲讽,“然后我就走了,没跟他俩任何一个说。星闻那个时候正困难我知道,但我以为我哥会结婚,对方家里还挺有钱…”
邢文面无表情看着他,心里吐槽你在想peach。
虽然邢文对穆成海了解无多,但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光看穆成海那个护崽的模样就知道,很大概率上穆成海即便再恋爱,也不会选择结婚。
无论程度深浅,再婚家庭多少还是会对孩子有影响。
“我是真没想到,我哥就那么走了,一辈子原来可以这么短。”穆有天说到这儿眼眶发红,极力隐忍着,“侄崽会恨我很正常,我哥如果在也不会原谅我。”
“但是你希望侄…穆琛能原谅你。”邢文差点儿都给带跑偏了,“不然你就不会来找我了。”
穆有天被一语说中,很是惭愧地看着邢文。
邢文沉默了会儿,叹了口气道:“道歉呗。”
“啊?”穆有天没反应过来。
“他不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你好好跟他解释清楚原因,道歉。”邢文往沙发上一靠,“他很重感情,你试试和他打打牌,可能会挨点儿惩罚…”
邢文想起穆琛那个狐狸炸毛的模样,预感到穆有天可能会挨很重的惩罚。
“别还手,无论如何挨罚是好事儿。”邢文一脸淡定地忽悠穆有天,“这至少说明他在通过扯平来原谅你。”
穆有天果然一脸信服地点了点头。
邢文懒得再说下去,捞起手机想看看半小时到了没,该给穆琛打电话让他去吃饭。
结果他刚摁亮屏幕,微博就给他推送了一条关于星闻的热点新闻。
邢文只看了一眼,神情一下子就变了。
白天的星闻只不过是饱受对家嘲讽攻击,到了现在,几乎就要演变成为群嘲。
就在刚才,有人发现星闻发出的“与袁起解约”声明中,有许多关于死者的重要信息错误。
这条声明发的时候邢文没留神看,因为解约声明基本都是同一个格式。
“蒋希”名字被写成了“江溪”,在通告中写成“艺人袁起的女朋友”。
然而蒋希是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