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逃无可逃。
离了稍远一点，杜许蹲了下来。
“我靠。”不远处一根大柱子后面，简超惊叫了一声：“宋之维这是什么神力？跆拳道黑带十段吧？”
韩律向后转身，“走吧。”
简超舍不得的再看两眼，但韩律已经抬脚往外走，他没法在这儿逗留，不过心情还是很亢奋：“你不觉得很有趣吗？为什么不留下来，再看几分钟嘛。”
韩律一边走一边回复：“他应该不喜欢有人看着这场景。”
“哇。”简超夸张的啊了声，感觉韩律善解人意的都不像他了。
韩律好笑，转头看着简超：“那你等他教训完杜许之后出来看见你试试？”
“那他应该…”杜许迟疑：“应该会直接杀了我灭口吧。”
思及韩律是为了他们两个小命着想，简超放弃留下来观看的机会。
不过他还是很好奇：“韩律韩律，宋之维为什么那么能打？为什么以前不反抗，为什么…”
“哎。”韩律拍拍他的肩膀：“少管闲事多做卷子，你也别出去到处说这件事。”
“明白了明白了，我就是跟你好奇一下…”
“…”
—
宋之维把玩着手里的甩棍，手猛的一甩出去，金属棍子变长，这声音还挺好听。
把它压回去，再甩出来。
蛮有意思。
玩了会儿宋之维才说：“我接下来问你些问题，你不要和任何人说，说了，我就天天堵你们教室揍你，明白吗？”
杜许还有着一代老大的傲气，并不唯唯诺诺，反而粗声粗气的说：“我最讲义气。”
“那最好。”宋之维缓缓勾起嘴角：“你对我以前是什么个印象？”
杜许一愣，眼神犹疑，最后憋出四个字：“心地善良？”
“哈哈哈”宋之维笑得差点倒在躺椅上：“说实话，我不打你。”
杜许心里越来越没底，他终于觉出宋之维和以前比像变了个人似的，这人怕不是疯了。
他继续说：“脾气比较好，比较好说话。”
“但这并不是你们欺负我的理由呀。”
杜许沉默片刻：“…对不起。”
宋之维端详手里的棍子，它在月光和灯光下折射出金属光泽。
他说：“暑假碰见韩律那次，你说你有我的把柄，是什么把柄？”
杜许心里十分没底，他知道宋之维和何盛泽那些奇奇怪怪的事。
何盛泽虽然厌恶宋之维，但这两人以前也是很好的朋友。
他背着何盛泽欺负宋之维，就是看宋之维胆子小不敢到处说。
但现在他不敢确定了。
说话没有底气：“没什么把柄，我骗他们的。”
宋之维语气很凉，混着这月色凉入骨子里，他说：“我可以给你思考的机会，但思考一分钟，一棍子。”
杜许只要一想到宋之维的手劲就头皮发麻，他语气很慌：“就是…就是你怕盛哥生气…”
“怕别人知道…”
杜许说话也不傲了，十分诚恳：“但是你放心，我完全没有说出去过，我不敢的。”
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真的！就算以前我不顾你的面子，肯定也会顾忌盛哥的面子啊！”
宋之维十分想让杜许说清楚。
他为什么要怕这个盛哥生气。
他什么事怕别人知道。
但是问多了会暴露自己，他握着甩棍在手心里轻轻的拍，最后说：“行吧，你没有到处乱说最好。”
“呼。”杜许一下跌在地上，脑门上全是冷汗，在宋之维看过去的时候，他尴尬的一笑：“腿麻了。”宋之维起来。
杜许站起来朝他笑：“那宋哥，这个事…”
宋之维：“你把钱先还清楚再说。”他把手里的棍子一丢，杜许没接住，金属棍子在水泥地上滚了几圈。
杜许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
宋之维回到寝室，简超一边喝牛奶一边朝他笑。
他真的好想问宋之维被杜许叫出去干了什么，他想看看宋之维会不会说实话。
但最终什么也没有问。倒是郭寒先问宋之维：“宋之维你没事吧？”
“没事啊。”
郭寒欲言又止：“杜许又找你要钱了？”
宋之维说：“没有，他说他今天把钱退给我。”
郭寒和简超的眼睛同时睁大，但细看两人是不同的惊讶。
郭寒：“他什么时候这么良心发现了。”
“不知道，可能就是突然想通了吧。”
寝室其他三人看宋之维不愿意多说，也不逼他，毕竟宋之维看上去状态还不错，没受欺负就好。
宋之维漂亮的杏眼眨了眨，突然朝韩律笑盈盈的说：“杜许应该是看在你的面子上所以才退钱给我，你真的很厉害。”
郭寒恍然大悟，韩律同学插手这件事，那就想明白了。
简超满脸都是兴味的表情，想说什么但是被韩律一个眼神压下去了。
韩律猜测宋之维可能真的不想暴露。
毕竟那战斗力有点超过正常人范畴，只有简超这种傻白甜才觉得不奇怪。
韩律应承下这件事，“他不欺负你就好。”
宋之维记得今早他还买了一大袋零食，他不知道韩律喜欢什么，挑拣了些他认为韩律可能喜欢吃的。
捧到韩律面前，“这些给你，谢谢你。”
韩律不喜欢吃零食，但宋之维朝他笑得又乖又甜。
不得不说皮相漂亮的人是有很大优势的，韩律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宋之维今早说的那句话是真的。
他面对自己，应该确实算脾气好了。
第12章
宋之维这一晚睡得有点不踏实，梦境被上了一层老旧的黄色滤镜，他被人推推嚷嚷。
“怎么样啊，把你的兔子抱给我们玩玩儿。”
“我还没见过这么小的伴生兽呢。”
“我在视频里见过，贼小，贼可爱。”
“哟，看见没有，我们大家都想长长见识。”
老虎，狼，狮子，雪豹…
四个彪形大汉围着他。
宋之维杏眼睁大，眼睛红红的，无措又惊恐。
妈妈说过伴生兽不能给其他人碰。
他们这种行为，和叫你脱裤子看看你**是不是小得不可思议的行为没有区别。
他拳头握了松，松了握：“你们太过分了！”
“哟。”老虎是这里面最早熟的，在其他人还沉浸在欺负弱小为乐时，他已经闻到宋之维身上诱人的香味。
他的大手拧上宋之维的脸：“你脸挺嫩挺白的哈，是不是受兔子基因影响啊？”
另外三人笑到喘不上气：“哈哈哈哈我们的天赋都是力气大跑得快，他居然是长得白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怎么会有这么弱的伴生兽啊，他怎么进入我们学校的。”
只有伴生兽是老虎的那个大个子没有继续嘲笑，他看见宋之维脸上被捏出来的红痕，意味不明的眯了眯眼：“说话啊，把你的兔子召唤出来。”他欺身凑近宋之维，在他耳边说：“等价交换，我可以让你骑我的老虎。”
抚摸伴生兽明明是很亲近的行为，是一种示好。
宋之维却觉得这只老虎比其他三个更令他害怕。
他转身想跑，伴生兽是老虎的大个子明明才小学六年级，却有把他抱起来的力气。
宋之维惊叫起来：“你放开我！放开我！”
可是他越叫，弱小动物绝望挣扎的场景就越令四人血脉偾张，他们笑得肆无忌惮，笑得张狂。
老虎把他向上颠了颠：“你怕什么，我们只是想让你和我们一起玩。”
宋之维气全身发抖，学校这个地方很少有人来，绝望的情绪让他咬上老虎的胳膊。
带着就算死也不松口的狠厉。
“啊！小兔崽子你给我松嘴。”老虎一拳头砸在他的脑袋上，其他三个人在掰他的嘴。
宋之维拼劲全部力气在咬这块肉了，眼里留着泪，嘴里留着血，十分狼狈。
“老大，我们掰不开啊，这小兔崽子牙口太好了点。”
“你给我——”老虎一拳头一拳头的锤在宋之维脑袋上“松开！！”
宋之维被砸得眼冒金星。
因为吵闹他们惊动了学校的巡逻队，为了怕惹麻烦，学校没有叫宋之维的家长。
只是私下处理了这件事。
他们以为宋之维不懂，其实他什么都懂。
可是父母也不会帮他啊，他们不喜欢一个有着弱势种族基因的儿子。所以他默许学校私了这件事。
事情最后，他至今还记得老虎躲在他父母背后偷偷朝他笑的笑容。
那一刻他后背发凉，似乎是预见后来无望的生活，宋之维被吓醒了。
他猛的坐起来吞咽了一下口水，周围很安静，也没什么有攻击力的存在。
这里是他在新世界新学校的寝室，另外三个室友正在安静的睡觉，很安全。
他的呼吸慢慢平稳。
软软从被窝里钻出来，它把自己的头埋在被子里，四条腿在打颤。
宋之维把它抱过来，揉着它小小脑袋上的毛：“没事了，没事了。”
其实他后来没有再受过校园暴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