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重新停到卫予脸上:“至于卫予你,更简单,只要学校里有人传你们的事,一定会有不好听的话,那些人是真心觉得你高攀不上他的,或者说,他们不在意事实,只要有闲话可谈就行,他们有自己的一套‘理论’,觉得你们就是不适合,你们在一起后会有更加难听的话,你的自尊不会允许。”
“你是心理学家吗?”卫予问,秦易说的话他一点也反驳不了,他第一次听到室友议论他和邱行之就是那般轻佻的语气,说他想一步登天,说他高攀不上。
他觉得那样的议论玷|污了自己的感情,仿佛为了不让别人,更不让邱行之有此误解,他在面对邱行之的时候越发谨慎。
他也和邱行之一样,怕说破后做不成朋友,自此形同陌路。
秦易像个下棋高手,看透他们相似又不同的自卑心理并加以利用,将两人隔定在普通朋友的距离。
但卫予清楚这只是客观阻碍,最最耽误他们那么久的,是他和邱行之自己的问题,从未想过哪怕沟通一次,时间越久,捂的越厉害,就这么捂到他出车祸死去。
假如他没复生,邱行之会变成什么样?
秦易又开始笑:“那种理论有什么用?因为我了解你们,这叫对症下药。”
“当时你只见过我几次。”何谈了解?
“我看你的时候你从没注意过,所以你觉得我不了解你。”秦易耸肩,“只是不在意罢了,有时候了解一个人很容易的,看你想不想。”
卫予再次无言以对,秦易能用最轻描淡写的语句表达最激烈的意思,比如他和邱行之的愚蠢,比如暗恋的心酸。
他以前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是错的,现在觉得是箴言。
秦易站起身走到卫予旁边蹲下来,仰头看他的脸:“你知道吗,每次和你相处,看你对我笑,我都想把你压在身下狠狠|艹|你。”
卫予的睫毛剧烈颤抖。
“男人都这样,你不要以为邱行之没这么想过。”秦易缓缓起身,待双眼和卫予眼睛平视时,他停了下来,“我以前甚至想过,要不然追邱行之算了,你要是知道他和别人在一起,也能死心的吧?”
“……”
卫予说不出话来,一个是被秦易眼睛里的一半温柔一半痴狂震的,一半则是被他异于常人的奇葩脑回路而不知所措。
秦易:“上次在你家我本来有机会的,可我没舍得,我真傻,真的。”
卫予的手背在椅子后,强作镇定:“你其实不喜欢我,只是自己这么认为,我没感觉到……”
“那是因为我不想吓到你。”秦易只穿了一件蓝色的宽松毛衣,卫予隐约看到他蓬勃而起的肩颈线条和汩汩滑动的喉结,心知不妙,越发用力的朝后仰。
地方就这么大,他往后仰,秦易也跟着倾近,很快他的脑袋碰到墙壁,已经无处可逃了。
秦易半俯身虚虚的压在他上方:“早知道结果还是如此,我不应该等这么久,花这么多心思,我觉得你不会喜欢热烈疯狂的追求,才浪费这么多时间。”
卫予抓紧手里的东西。
“早在发现对你动心的第一时刻就上|你,我看你们怎么在一起?”
秦易猛的伸手捏住他下巴,“我他妈居然妄想用时间打动你,不敢做太出格的事,我就是个傻逼!”
“我也想默默的守着你,可你为什么只喜欢他?”
“你觉得我不是真的喜欢你,没关系,你很快会见识到我的喜欢是什么样的。”
他凑上去舔卫予的嘴唇,手上使劲,卫予吃痛,下意识张嘴,秦易直接将舌头伸了进去,他太用力太凶,堵的卫予一口气上不来,拼命摆动脖子,自己,连带着椅子齐齐朝后倒。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快完结啦~
第57章
房间里上演激烈的角斗。
宿醉的后遗症尚未完全消融, 卫予的脑袋一阵阵发晕, 椅子被墙体抵住没能倒下, 他借着半仰的姿势抬脚踢秦易, 秦易不得不放弃亲吻他的动作低头闪避,瞅着这个空当卫予抡起右手,目标是秦易的脑袋。
谈话的时候他趁秦易注意力不集中, 悄悄将桌上的一个瓷杯藏到了身后, 如果这一下能击中, 他就能获取逃出的时间。
卫予十分紧张,长这么大他还没砸过人,可他现在没有其他办法。
简单的动作在他眼里像电影慢镜头回放一般,眼看要接触到秦易, 卫予的心都提了起来, 他屏住呼吸加大力度,力求一击即中。
如果失败, 秦易不会再给他第二次机会。
他真的害怕、恐惧这个人, 有生以来第一次, 他知道一个人真的会因为某些不可能实现的执念入魔。
近了近了, 瓷杯接触到头发了, 卫予下意识稍稍别开眼睛。
“咚”的闷响,右手被一个东西反弹开,卫予微愣,一股释然自心底漫开,随即去看秦易伤的怎么样。
空气再次凝固, 仿若深秋的某个夜里气温急转直下,从五度降为零下十五度,冰雪纷飞湖面结冰,每个空气分子都散发着寒气。
秦易的左手抓着瓷杯,连带控制住了卫予高举过头顶的右手,双目微红嘴角带笑,似乎觉得卫予很好玩:“原来还藏了这么一手。”
卫予整个人如坠冰窟,他和秦易搏斗过,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对手,自己还是个脑袋昏沉的症状,占尽劣势,真如案板上的羊,等待他的只有任人宰割。
恐惧感翻江倒海涌上心头,他从没像此时一般害怕过什么东西。
秦易的头发略微有些长,在刚才的剧烈动作里变得凌乱,他盯着卫予看,卫予虽然装的镇定,但眼睛里时不时翻上来的不安实在太清楚了,分明是在恐惧。
他怕他。
秦易很清楚记得第一次见卫予的场景。
他一直在国外读书,那次放假回国,秦融办了个局迎接他,人不多,只有平日关系极好的接兄弟,对他那个表哥来说,无事不可办局,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吃喝玩,狐朋狗友一大堆,真正重视的却只会邀那固定的几个,到他们那个年龄,朋友圈子其实已经固定下来了,外面场上认识的那是另一个圈子,大家玩归玩,客套归客套,心里界限分明的很。
所以那次在秦融家里见到卫予,他十分诧异。
“这是邱行之的大学同学,也是庆城人,和老邱关系好,经常一起玩。”秦融这么介绍,当时邱行之大三,和卫予认识才半年。
当时卫予坐在沙发上和邱行之讨论一本杂志上的东西,背脊挺拔毫无委顿之感,和周围横七竖八躺成烂泥的兄弟大相径庭。
相比邱行之英俊到有些失语的面容,卫予的容貌却并不逊色,他的眼睛略微有些圆,瞳仁黝黑无比,眸中缀着一个光点,微笑时眼角下弯笑意盈盈,认真时双唇并列拢出的线条锋利凌冽,几乎能在瞬间改变整个人的气质。
不同的环境造就人不同的气质,卫予和他们这些兄弟都不一样,也不像秦易以前认识的所有人,秦易对他有些好奇,上前查看。
他走到客厅里主动对卫予说:“你好,我叫秦易。”
卫予从杂志里抬头,黑色的短发下露着干净的额头再下面是微微疑惑的双眼,邱行之在旁边补充:“是秦融的表弟。”
卫予站了起来,礼貌的和他打招呼:“你好,我是卫予。”
随后他一笑,因为疑惑而略显锐利的目光立时被温和代替,秦易在他的笑眼里看到自己怔愣的两秒和嘴角的笑:“很高兴认识你。”
秦易后来想了很久,终于在某天明白,卫予身上有一种名为“矛盾”的东西,这一刻你觉得他友善清淡,很可能下一秒你就能感受到他锐利强烈,他表面上总是平静温和,内在其实有许多东西,让人想要凑近了去看、去观察、去发掘。
其实卫予说的有一定道理,秦易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包括跟卫予表白的时候,他都想不通为什么会对那个男人产生疯狂的占有欲,成年以来他见过那么多人,哪怕是“感情”最好的,和他在床上最为契合的,说离开他也都能立马放手第二天醒来不再想起,他不故作潇洒,是真的潇洒,或者说,冷情冷性,他觉得这样挺好,至少不用烦恼哪一天面临感情的烦恼,该玩的时候玩该散的时候散,来去自由,很适合他。
但任何事都有例外,卫予就是他的例外。
感情来的很急很快却了无痕迹,秦易意识到自己念头的时候没有犹豫,当即决定采取手段。
他没骗卫予,回国后见的次数增多,每次和他说话,对他笑,秦易脑袋就会想,把他压在身下,看他黝黑却略显清淡的眸子印出自己的模样,因为自己而泛红而流泪,那模样一定极美。
卫予说他不喜欢,秦易想告诉他,那是他竭力压制的结果,一切都没结果,他不想那么快让自己疯狂的模样吓跑卫予,这种压抑在年久日深的黑夜里发酵,膨胀成一个巨大的气球充溢在身体和脑袋里,他计划、行动,悄悄的用尽各种方法试图离间卫予和邱行之,只要他们再无可能,他就有了机会。
当他看到卫予脖子肩膀下巴满布的痕迹,以及尽管竭力忍耐依然僵硬的走路姿势,秦易脑海里的某根弦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