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慎行微微颔首示意,走进了书房,而后,对着李智行了个礼,“见过祖父。”
李智笑道:“不必多礼,快坐。”
“多谢祖父。”秦慎行在一旁的椅子上落座,“不知祖父唤我前来,是有何事?”
“是有关于容易那孩子的。”李智如此说道。
在接到了李知意传来的那封密信,将密信内容看完之后,李智便立即给李知意回了信,而后静坐在书房,思考了许久,还是决定将此事告知于秦慎行。
毕竟,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与其等到某一日被秦慎行知晓了,还不如一开始便将之告知于他,也免得日后被秦慎行知晓了会心生嫌隙,到时候,怕是不好解释了。
“有关于阿易的?”秦慎行眸中暗色一闪而过,“还请祖父明示。”
李智说道:“今个你母亲差人给我送来了一封密信,密信内容大致是向我打探一下,容易那孩子是否有心上人,亦或是容府有没有给容易选中定姻亲的人选。”
“听祖父所言,母亲是想要让怀瑾和阿易成亲?”秦慎行笑了,只是笑意未达眼底,“和我的阿易?”
“你母亲是有这个意思,毕竟容易这孩子,家世性子长相都是上乘,你母亲会起这个心思,也无可厚非。”说到这,李智微不可察的一叹,“不过阿唯你放心,我已将你与阿易相恋一事,告知了你母亲,她定不会再在容易身上动心思了。”
在看完了李知意的那封密信后,李智便立即动笔给李知意回了信,将容易与秦慎行相恋一事告知了她,让她不要在容易心上动心思了,不然,她与秦慎行之前那点薄弱的母子之情,怕是要变成仇恨之情了。
李知意的心思,李智清楚得很,他承认,容易确实是秦怀瑾驸马爷的上乘人选,也是他心目中的上乘人选之一。
若是容易与秦怀瑾成亲的话,他也是乐见其成的,毕竟那样,他们李家与容家,便是真正的绑在了一条船上。
可容易是秦慎行心头的珍宝,他们二人亦是两情相悦,秦怀瑾与容易是无缘了。
不过,说来这容易与秦慎行羁绊如此之深,换个角度想想,这容家与他们李家依旧是强强联手,若是真到了争夺帝位那一步,容家心中的那杆称,会看在容易与秦慎行相爱的份上,朝着他们李家倾斜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最好。”秦慎行垂眸掩去了眸中的冷意,轻笑一声,道:“祖父,你可知道,十日后,我便要向阿易提亲了。”
“我本意是想,等明日您下朝回到府中之时,再同你说这事,之后,让您与我一同前往容府,与阿易的家人共同商讨此事。”
“现在同您说了也好,也好让您心里有个底。”
“说来,”秦慎行抬眸看着李智,眉梢眼角皆是化不开的笑意,感叹道:“我与母亲还真是母子连心,都看上了容易这个绝世珍宝呢。”
“我真的十分想要见见,我这十多年未曾谋面过的母亲呢。”
李智闻言,目光深沉的看着秦慎行,说来,他李智也活了有几十载,也算是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了,可有时候,他却有些看不透秦慎行,就像现在——他不知,秦慎行的这笑容,以及他所说的这番话语,究竟是真心还是假意。
想到这,李智心中五味杂陈,轻声一叹,“你们母子总会见面的。”
罢了罢了,秦慎行是真心也好,是假意也罢,这人生在世,也是难得糊涂,看不透便是看不透吧,总归秦慎行是不会做出对他们不利之事的。
李智也一直都知道,秦慎行是个有主见的,若是他决定的,便是十头牛也拉不回。
他们李家,总归是亏欠秦慎行颇多,也是因此,对于秦慎行想要做的,他们也从未横加干涉,全都由着他。
也好在,秦慎行是个懂事知礼的,没有做出过什么出格,亦或是那丧尽天良之事。
看着沉浸在自己思绪之中,呈走神状态的李智,秦慎行眉峰微挑,微微勾唇,道:“祖父,你还没给我答复。”
秦慎行这话,让李智从思绪中回过神来,他看着秦慎行朗声一笑,道:“你这小子,祖父定然是依你的。”
“多谢祖父。”秦慎行微笑着从椅子上起身,对着李智行了个礼,“时辰不早了,祖父若无事,我便退下了。”
李智摆了摆手,笑道:“时辰是不早了,阿唯你赶紧回去歇息吧。”
秦慎行道:“那祖父也早些歇息,孙儿告退。”
……
唯安阁。
秦慎行一走进内室,便看到了那只正在桌子上,啄着一块糕点的银灰色小鸟儿。
秦慎行悄无声息地走到了桌子旁,伸出手,拿起了那块糕点。
也是因此,银灰色小鸟儿啄了个空,它先是缓缓的眨了眨它的两颗豆豆眼,而后,歪头怒气冲冲的看着秦慎行:“叽叽叽~!”小老弟你怎么肥四!竟敢鸟口抢食!桌子上不是还有那么多吗!
秦慎行轻笑一声,伸出手指点了点它的小脑袋,将那块儿被它啄得奇形怪状的糕点,还给了它。
银灰色小鸟儿欢快地叫了一声:“叽~”小老弟这才对嘛~
待到这只银灰色小鸟儿,再次沉浸在糕点的美味之中之时,秦慎行这才将绑在它右爪上的小管子取了下来,顺带着轻轻捏了捏它的腿,语带笑意,“吃的那么多,胖死你算了。”
正埋头苦吃的银灰色小鸟儿抖了抖翅膀:对不起,物种不同,语言沟通失败,我听不懂小老弟你在说啥哟~~~
“傻鸟儿。”秦慎行伸出手指,再次点了点这只银灰色小鸟儿的脑袋,而后,在椅子上落座,从小管子中取出了一封信。
秦慎行快速地将信看完,打开了桌子上放置的那壶冷茶,将信扔了进去。
看着那封信逐渐消失在茶水之间,秦慎行轻轻的将那壶冷茶盖好,“林壹,备水。”
内室外侯着的林壹恭敬的应了声,“是。”
过了一会儿,内室外再次响起了林壹的声音,“主子,水已备好,恭请移步。”
内室之中,秦慎行取下了头上的那根玉簪,将之仔细收好,这才走了出去。
一刻钟后。
净室。
已沐浴完毕的秦慎行,换上了一袭黑色劲装。
秦慎行走出了净室,“熄灯。”
“是。”林壹会意,左手对着其他侯着的仆从做了个手势。
只一会儿,唯安阁内,只剩下了院门口那两盏灯笼。
在黑暗的掩饰下,秦慎行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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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街,听风楼,顶层。
在位于顶层最里面的那个房间之中,一室寂静,除去由打开的窗户透进来的月光,房间内再无半点儿光亮。
“我不过几日不来,听风楼这是破产了?”秦慎行轻轻地推开了门,走进了房间之中,重重的叹了口气,“想不到听风楼竟然会沦落至此,连个蜡烛都点不起了。”
正躺在贵妃榻上假寐的秦谨言,缓缓的睁开了双眸,勾起了嘴角,而后也重重一叹,“是啊,以后,我这老头子,可得靠你养咯。”
秦慎行依靠在门边,视线准确的落在了秦谨言身上,道:“您老可是吃惯了山珍海味,穿惯了绫罗绸缎的,我这平民百姓,可养不起您。”
“秦慎行!你这白眼狼!”秦谨言冷下了脸,语气中满满的伤心之意,“这些年,终究是错付了。”
“既是如此,你我师徒情分,就到此为止吧。”
“既然师父您都发话了,”秦慎行微微勾唇,“那你我,就此别过,师父保重,我走了。”
话落,秦慎行转身就走。
就在秦慎行走出房间之时,秦谨言左手微动,一道强劲有力地掌风向房间东面的烛台扫去,盖在烛台之上的黑布掉落,露出了那颗镶嵌在烛台之上,品相上乘璀璨夺目的夜明珠。
那颗夜明珠所散发出光亮,驱散了房间之中的黑暗。
秦谨言坐直了身子,语带笑意,道:“我的好徒儿,为师手上可是有许多容小公子的画像,你还不转身回来,同为师一同欣赏一番,是想走哪里去?”
闻言,秦慎行脚步一顿,一个转身,走进了房间,面带难色,“师父你刚刚才说了我们师徒缘尽,言下之意就是赶我离开,虽然我的心中是悲痛万分,可我是万万不能忤逆师父的。”
“也是因此,我也只好谨遵师命,心怀不舍的离开了。”
“可是现下,师父你又让我回来,也不知师父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秦慎行低垂着眉眼,看上去很是伤心,“师父的心思还真是难以捉摸,真是令我为难。”
“师父当真不怕伤了我这颗脆弱的心?”
脆弱的心?!
秦谨言默默地别过脸不再看向秦慎行,只感觉自己十分的头痛,“……打住!大徒弟,你这戏有点过了啊!”
秦慎行轻笑一声,“是师父您教导有方。”
秦谨言可不敢居功,虽然秦慎行每次都能配合他的剧本,可秦慎行也是次次都压他一头的,“徒儿你不必如此谦虚,这完全是徒儿你的天赋异禀,自学成才,与为师没有半点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