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有些不解,一抬头却看见神色期艾的K,正站在自己身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地上的羊肉串。
“你来了,赶紧上手啊!”
陈渊热情招呼着,挑了两串肥瘦适当的递给他:“尝尝,这么正宗的羊肉串可不多见!”
K眼神闪了闪,伸出手来没接羊肉串,直接握住了陈渊的手腕。
“你怎么这么烫?”
K顿时皱起了眉,拉着陈渊就要走,陈渊舍不得那些羊肉串,唉唉叫着想要挣脱:“这儿是火焰山,当然烫了!你别走啊,羊肉串都还没吃完呢!你信我,全世界都找不到比这更好吃的羊肉串了!”
听见这话,K蓦地停下脚步,转身,盯住陈渊的眼睛,斩钉截铁道:“我一直都信你。”
陈渊没见过这么严肃的K,愣了愣,不自觉地接话:“信、信我就好,我不会乱……”
“陈渊。”
一个久违的熟悉声音从身后传来,陈渊身子一僵,缓缓转过头去——
陈渊的父亲拿着厚厚几本书冷眼睨着他,语气威严:“《左传》看完了吗?把‘昭公’篇全部背一遍。”
陈渊条件反射地一抖,急喘了两口气,在一锅粥似的脑浆里翻找:“元、元年春王正月,公即位。叔、叔孙豹会晋赵武、楚公子围……”
“为什么会打结?”
陈爸爸双眉一拧,口气狠厉:“是不是没认真看?晚饭不许吃了,滚回书房里去!”
胸口顿时传来熟悉的灼烧感,陈渊拼命咽着口水,想要止住返流的胃酸,然而一切只是徒劳,那酸气越涌越上,千军万马般势不可挡,踏过食道,直奔嗓子而来。
陈渊猛地翻身坐起,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嚯!”
一个身影从眼前闪开,天目猛退了好几步,扯开嗓子叫道:“医生——陈渊吐了!”
陈渊昏乎乎地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躺的不再是寝室,看身边这些铁架床和摆设,应该是来医疗队了。
“吐就吐呗,他是细菌性感冒,反应肯定会大点。”
戴着口罩的郭老从门口走进来,绕到陈渊床头,伸手探了探他额头的温度,朝身后的护士招招手:“温度降下去了,快,把葡萄糖停掉。”
护士立刻上前,麻溜地关上点滴,撤了陈渊手背上的针。陈渊活动活动手腕,看见自己两手都有针孔,估计是昏睡的时候被抽过血。
他脱力地靠着床头,对过来清理秽物的护士低声说抱歉,一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完全哑了,身上也软绵绵的毫无力气,便抬头问郭老:“都打过吊针了,怎么我还难受啊?是不是药量不够?”
郭老正拿耳温枪给陈渊测体温,闻言白眉一抬:“药?就你这点指标,我怎么可能把抗生素浪费在你身上?就给你输了点葡萄糖补水加物理降温。小伙子自己争气点,早点打败细菌!”
陈渊翻着白眼,出气儿快比进气儿多了:“我怎么争气……你干脆葡萄糖也别给我吊啊,就看着我等死吧。”
“你以为我愿意啊!37.5,这不已经降下来了吗。”
郭老瞟了眼陈渊,口罩挡住半张脸后,那双眼睛显得格外锐利,看人时一动不动,像盯着猎物的老狼。
“要不是K死活吵着要给你退烧,我才懒得管你。”
作者有话要说: 明儿请个假,没几章就要v了,得存存稿哈,v前剧情很重要,敬请期待。
大家周末愉快(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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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又是K!
好像现在自己能活着喘气,都是仰仗了K的面子。
要不是自己这会儿病得半死不活的,陈渊一定会硬气地摔开被子走人。
等郭老走开后,天目又返回到陈渊床边,手捧着本书,眼神有一搭没一搭地瞟着他,问:“喂,好点没啊,要不要吃东西?”
那些能淡出鸟来的营养剂吗?
陈渊很有骨气地摇摇头,扫了眼天目,“你怎么来了?”
“给你送吃的,顺便看着你。”
天目用下巴点了点床头柜上放着的盒子:“拿来的时候还是热的,你睡太久现在估计已经冷了,要不要吃?反正都是你做的东西。”
“我做的?”
陈渊一愣,转头看向那个类似饭盒的方盒,撑起上半身伸出手打开来一瞧——是那晚他熬的鸡汤粥底。
陈渊早把那锅粥忘到了脑后了,这会儿瞧见一盒子凉透了的清粥,竟觉出了几分饿,他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但腹中早已颗粒无存。
瞧这医疗队的意思,是不打算给他药了,再不吃东西,感冒不知要拖多久。
陈渊挖了一大勺粥塞进嘴里,心道凉就凉吧,这地方又没个微波炉能加热,交给天目,指不定又把粥给热炸了……
然而一口粥刚进肚,陈渊五官都皱了起来,他低头看了看粥,上面嵌着几段葱花,看成色是今天刚加进去的,这粥被人动过。
差点没把他给齁死。
陈渊苦着脸找天目讨了水喝,缓过气来后,才问:“天目,你往粥里加盐了?你们不懂的能不能别瞎整,我就那么点盐,经不起浪费的。”
天目侧头,瞧了瞧那盒粥,奇道:“这就是粥?我问K是什么,他还神神秘秘的不愿告诉我。”
“K?”
陈渊蓦地想起梦里的场景,神色变了几变,沉默地坐回床头,捧起那盒齁死人的冷粥,一勺一勺地慢慢吞进肚里。
生起病来,自控力减弱,陈渊的脑子里像是春运的火车站,锣鼓喧天,嘈杂不堪。
-为什么会梦见K?
-幸好那晚把粥放冰箱了,这会儿才有得吃。凉凉的可以降温,咸一点正好补充盐分。
-梦见个大男人感觉有点怪。
-天目说‘看着你’,意思是有人叫她‘看着’,谁叫的?肯定是K。
-感冒是细菌性的,就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靠,不会就是这粥吧?
-等等,K也吃了粥的,他病了没!
想到这里,陈渊倏地抬起头,正要问天目,却被她抢先开口道:“你一个人待着没事吧?我想去看看我徒弟,就在隔壁。”
“哦,没事啊,温度降下来我就舒服多了。”
陈渊说完后,话题一转:“K呢,他没生病吧?”
“K?他好好的生什么病。”
天目紧了紧斗篷,转身时嘴里还念念叨叨的:“你俩挺关心对方的嘛,K在这儿守了你半天,怕你醒来饿,又特意跑去5区拿粥……嗯,都是可用素材。”
素材?
陈渊听了一耳朵,赶紧抬头威胁她:“不许写进你那小说!我没给授权啊!”
天目正往门口走,闻言冷哼了一声,充分表达了不知版权法为何物的末世人的骄傲。
“唉,你等会儿!”
陈渊叫住天目,“你说去看徒弟?什么徒弟?”
“跟我学写小说的,也在你们基建队,”
天目回头答道:“张小生,你认识吗?”
基建队的小张!
陈渊呵呵一笑:“我就说嘛,他在隔壁干嘛?生病抄不了《水浒》了?”
“抄什么抄,那叫借鉴!”
天目白了他一眼,很是不屑:“写文人的事,能算抄么?他在换药,你要不要去看看?”
陈渊后背躺得都僵直了,这会儿吃了咸粥又喝饱了水,精力恢复了不少,慢吞吞掀开被子,抬手一指:“走,看小张去。”
*
张小生是个面善的小伙子,一笑露出两颗兔牙,瞥见天目时,正等着拆纱布,兴奋地抬起完好的左手冲她挥了挥:“师傅!你咋来这儿了?”
“看朋友。你手好点了不?”
“好多了!医生每天给我一颗止疼药,晚上都能睡着了!”
张小生笑嘻嘻地转身,将渗血的纱布露给天目看:“你看,今天出血都少了很多,没有继续生脓了。”
陈渊一脸看好戏的表情走进换药室,如遭当头棒喝似地定在离他俩几米远的地方,呆呆地看着小张裹着纱布的半截右臂,纱布边缘还渗出大片血迹。
这就是,基建队的小张。
讲故事添油加醋,私设多到飞起的小张。
有护士端着托盘走了进来,弯腰查看小张的断臂,低声跟他说着什么,转身唰地拉开了隔帘。
天目退回到陈渊身边,见他一脸震惊,用手肘拐了拐他:“干嘛,认错人了?”
“不……没错。”
陈渊费力地找回声音,跟天目一起走出换药室,好半天,他才又开口问道:“他、他的手是怎么受的伤?”
“之前一次丧尸围城,他在城墙边被抓着,整个右下臂都被扯断了。”
天目轻描淡写地说着,语气平常得像在聊天气:“还好医疗队处理及时,他命也大,没感染KD,就丢了半截手臂而已。”
陈渊张嘴又闭上,闭上又张开,反复好几次后,他问:“之前是多久前?怎么伤口到现在还在出血?”
“大半年了吧,我记得是春天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