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渊正猫着腰看发射屏上那些看不懂的参数,闻言吓了一大跳:“艹!”
他赶紧退开一大步,眼神里写满了惊恐,“我才不要当杀人狂魔!”
“不是杀人,是解脱。”
K拿着遥控器,语气平静地问:“如果你变成他们那样,是想继续还是想重来?”
陈渊被这个问题问住了,他思考了一小会儿,伸手接过遥控器,盯着那上面的按钮,问:“要按哪个键?”
几分钟后,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起,几十枚火箭拖着长长的尾焰呼啸而去,在大山深处激荡起绵长不绝的回响,一时间地动山摇,群鸟乱起,浓烈刺鼻的煤油味飘散开来,呛得陈渊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K递给他一个口罩,附在他耳边低吼:“这是混肼燃烧的味道,一会儿就没了。”
陈渊吸了吸鼻子,很爷们儿地推开K的口罩,跟他一起仰头观看数箭齐发,在空中留下道道粗且长的拖尾。
这样的场景,对生在和平年代的陈渊而言,是闻所未闻的。
他原以为这玩意儿就跟放烟花差不多,谁知道会是这么震撼的效果,看得他这条咸鱼都有些热血激荡,隐隐生出杀戮的快|感。
火箭倾泻得很快,不过一分钟的时间,便全数击发,轰鸣停止后,陈渊才发现身边的K仰望天空,嘴里念念有词的不知在嘀咕什么。
陈渊挑了挑眉,凑过去仔细一听,那小子居然在念佛经——
“……譬如三千大千世界所有草木丛林、稻麻竹苇、山石微尘,一物一数,作一恒河。一恒河沙,一沙一界。”
陈渊愣了愣,盯着K的侧脸问:“你还会《地藏经》?”
“嗯?”
K停下诵经,转头看向陈渊,神色微讶,“你知道这个?”
“听我奶奶念过,”
陈渊扯了扯嘴角,眼神有些放空:“她老人家信佛,看见街上死了的猫狗都要给它们念上一段。”
K想了想,回道:“这是我小时候学到的。好像有好几段,但我只记得这一部分了,教我的人告诉我,解决丧尸后,念一遍这个,能让它们安息。”
不知是不是才被炮轰过,陈渊觉得K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飘,他也沉默了,好一会儿没再开口。
K收拾好东西,领着陈渊回到发射车里,再原路返回生态城。
一路上,陈渊持续沉默着。
K耳根子清静了,却莫名有些不适应,等他想起来转头看时,发现陈渊已经靠着椅背睡了过去。
整晚的兴奋劲过去了,陈渊几乎是一坐进发射车就睡着了,头歪歪地栽在椅背边缘,随着车身不断晃动,随时有可能撞上副驾的车窗玻璃。
K无奈地撇了撇嘴角,伸手扯了陈渊一下,想让他睡得安生点,不料那城服的衣料实在太差,人没扯回来,却把领口刺啦撕了个口子,露出完整的锁骨和左肩。
那男人应是不爱出门,肤色比女生还白,浸在阳光里,有种不真实的透明感。
K没敢多看,仓皇收回视线,专心开车,接下来不管身边传来多少次头磕上玻璃的声音,他都没再转过头去。
直到回到生态城,停车熄火后,陈渊才揉着眼睛悠悠醒过来。
“到了?”
陈渊睁开眼乱瞥了几下,见是在生态城的城墙外,知道又要被拉去冲洗隔离,便稀里糊涂地摸下车,打着哈欠跟K道别:“回见了啊,冲完我就要去补觉……这一路颠得我头疼,像被谁打了一样。”
然而没等他走出几步,后领被K蓦地揪住,扯着他往另一个方向走。
“别急,先去我房间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K:走,去我房间坦诚相见一下(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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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大白天的去男生房间看什么看!
何况现在是在生态城外面,K哪儿来的房间?!
“我不去,我要睡觉!”
陈渊跟K拉拉扯扯的反抗:“马上就要冲澡了,咱俩还没熟到能一起下澡堂子的份上……唉卧槽你这死小孩儿手劲挺大啊,把我衣服都撕破了!”
两人正纠缠着,冷不防一个声音在头顶响起,冰冷无情,类似机械音:“K队,东西带回来了?”
那声音陈渊听着莫名耳熟,他抬头四处张望,看见了城墙上的摄像头和扩音喇叭。
这场景跟偷菜回来那晚极为相似,问话的也是同一个人——静安的弟弟,嘉定。
“拿回来了。”
K冲摄像头挥了下手,一边扯着陈渊不让他溜,一边跟嘉定回话:“在车里,派人去取吧,我这边还有事。”
“我来取,你先等等。”
说完这句,喇叭安静了下来。没过两分钟,城门洞开,一个穿着全套防护服的男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他身形僵硬地走到他俩跟前,冲K一伸手,声音隔着面罩闷闷传来:“车钥匙。”
K摸出钥匙扔给嘉定,转头冲陈渊扬了扬下巴,连拉带扯地拽着他往东面走。
陈渊还是老大不乐意,推推攘攘的,还扭身隔空冲嘉定喊话:“哎哎,静安弟弟!你不抓我去隔离啦?快点来抓我啊,我可跟丧尸面对面跑过酷的!”
“有我在,他不会来抓你的。”
K拽着陈渊的胳膊,头也不回地把他带到城墙边的一扇门前,站定,用钥匙解锁打开了房门。
“进来看看,说不定有你想要的东西。”
K做了个邀请的手势后,自己先行走了进去。
陈渊哈欠连天,眼泪都浸了些出来,实在对K的闺房没什么兴趣,意思意思探了半个脑袋进去,不经意地左右扫了扫,谁知这一扫,就看出些名堂来了。
这房间建在城墙脚下,陈渊原本以为就是个门房歇脚的地方,谁知里面竟很宽敞,完全按照千禧代的习惯分出了客厅、餐厅和就寝几个区域,家具也是成套的红木,那餐桌上还摆了一套茶具,瞧那成色,甚至有点紫砂的意思。
陈渊不自觉地跨进房间,眼珠子四处转悠,那点瞌睡被赶得无影无踪。他仔细打量着东墙边样式古朴的衣柜,那上面的雕花连他都觉得老气,是奶奶辈家里才有的玩意儿。
衣柜旁边是个木制书架,陈渊轻轻推了推,书架纹丝不动,架子全是老红木打的,上面深褐色的包浆在阳光下泛着莹润的光。
陈渊随手拿了本书出来,封面写着《Animal Farm》,他那点英文不足以让他看懂家禽饲养,便翻到扉页瞧了眼,发现是50年前的版本。
这么说,50年前还有出版社、家私、餐饮?
陈渊拿起这个,放下那个,在房间里东摸西看,从床头柜上捡起个精致的印有繁复花纹的小盒子把玩了好一会儿,抬头语带艳羡地问K:“这是你的寝室?守卫队队长的福利这么好?”
这房间里的一切,跟城里截然不同。
城里那些寝室就跟21世纪流浪汉的窝似的,除了统一发的披麻戴孝的衣服和床单枕头,别的东西都跟垃圾场捡回来的一样,没两样是配套的。
就这么屁大点的城,阶层壁垒比十里城墙还要厚。
陈渊想起自己跟巴旦木四大皆空的房间,心酸地撇了撇嘴角。
“我的寝室在8区。”
K递了瓶饮用水给陈渊,拉开一张餐椅坐下,环顾四周,轻声道:“这房间……属于养大我的那个人。”
哒——
陈渊终于打开了那个小盒子,居然是个打火机,这下他有些不淡定了,这狗X的末世竟还有烟草业!
他这个烟龄快十年的老烟枪,顺着床头柜找了一圈,没见到香烟盒子,一扭头却看到K神情落寞地盯着自己,他只得轻咳一声,找了张椅子坐下,右手一拱,摆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请讲。”
K抬起下巴:“讲什么?”
“故事啊,”
陈渊做了个夸张的手势,语气透着不自然的热切:“谁养大的你,那人现在又在哪儿?你刚才那话,不是标准的故事开头吗。难得K队愿意倾吐心声,我就舍命陪君子了。”
说这话时,陈渊还把那个打火机弄得咔哒直响,他人是坐着了,可眼睛却没闲着,仍在一寸寸地观察这个房间,也不知在找什么。
K原本是有一肚子的话,但见他这幅模样,话到嘴边转了个弯,轻笑两声站起身:“我没什么故事,看来渊哥是真累了,早点进城休息吧。”
陈渊见他起身准备送客,微微一怔,随即释然地笑了笑,把打火机放下也站起了身:“行,那我先去冲洗,说不定还能一个隔离室,待会儿见。”
说着,他往门口走去。
路过K身边时,陈渊没忍住,用手指敲了敲餐桌,扯着嘴角笑道:“这套茶具真不错,可惜少了个杯子,不然该挺值钱的吧。”
短短一句话,暗藏了好几根针,让K猛地转过头,不错眼珠地盯着他,好一会儿才轻声开口:“这房间里的东西,你都认识?陈渊,你到底从哪儿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