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到了密道尽头,也并未触发什么灵阵。
苏钰对着密道尽头的那堵墙,双眉紧锁。
又是机关又是灵阵,花这么大力气修建出一个藏在书房里的空间来,总不可能只开辟出一条什么都没有的密道。
苏钰走近墙面,伸出手在这面墙上细细摸索着。
苏堪劫深觉自己不好干站在一旁看着,于是也走过去,试探性地在墙角的一块石砖上按了按。
墙面陡然震动起来。
苏钰先是一怔,接着立马回头看向苏堪劫,眉眼弯弯,眼里的光愈发亮了。
苏堪劫适时挑了挑眉,对于他随手就能碰到机关之事显出几分惊讶。
其实他当初找这机关时花费了不少时间。
墙面往一侧移去,露出了藏在其后的一间密室。
这密室并不大,布置则与书房相似,依旧是三面皆摆着书架,不过这里却没有案台,而是在中间修建了一个一尺高的石台。
苏钰依旧是去看书架,粗略扫过一眼,不难看出这书架上摆着的皆是一些心法秘籍。
苏家其实另有单独的藏书阁,苏家子弟修炼时所需要的功法皆可以从藏书阁借阅,但苏钰之前一直未破灵识,也就未曾进过藏书阁。
不过即便没有具体查看过藏书阁中的功法秘籍,也不难猜出,这密室中的功法比藏书阁中的想必要珍贵不少。
苏钰的目的并不在于这些功法,他将这书架快速扫过一遍,仍没有找到任何与父亲有关的东西。
心中难免沮丧,他抿了抿唇,将随手拿起的一本秘籍放回书架上,便回过头去寻苏堪劫,却见对方一动不动地站在石台前,神色似乎有些不对劲。
心中一跳,苏钰立马走过去,有些担忧:“前辈?”
听到他的声音,苏堪劫抬眸看向他,眼神中仿佛带着冰冷与嗜杀的利刃,苏钰一下怔在原地,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对漆黑冰冷的眸子似乎依稀闪过了一瞬紫光,在那一瞬间,苏钰心中陡然升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慌感。
然而待苏钰再看去时,对方已经恢复了那副淡漠的模样,周身气息平和,方才那种被死神锁定的压迫感也消失不见。
定了定神,苏钰走近了些,眼神里依旧带着浓浓的担忧:“前辈?”
苏堪劫看他一眼,淡淡回答:“无事。”
苏钰皱了皱眉,却不知再说些什么,垂了垂眸,他的目光突然被石台上的一件东西吸引了。
“这是……苏家密令?”苏钰拿起那件东西,语气有些不确定。
人魔边境上有人界各大门派世家一同设立的灵阵,被称作边境灵阵,这灵阵是为了防止魔族进入人界而设,不论人族还是魔族,都只能出不能进,若要进,唯有手持各大门派世家的密令。
于人界的各大门派世家来说,密令不仅仅是一安全进出边境灵阵的通行证,更是地位的象征,其重要性自然不言而喻。
苏家密令会被放在这密室中,倒也合情合理,然而苏钰却看着手里的密令,眉峰紧锁着:“这密令……”
没等他说完,就听到了苏堪劫的声音:“是假的。”
苏钰眉峰皱得越发紧了,假造家族密令,可不是一件小事。
这假密令就这么堂而皇之地摆在石台上,苏渊不可能不知道,他非但没有将其销毁,反而任由其留在密室之中……
苏钰心中忍不住浮现出一个猜测,这假密令,莫非是苏渊命人造的?
可是苏渊为何要假造一枚密令?难道是真正的那枚密令丢了?
他心底刚冒出这个念头,面前的石台突然爆发出一股巨大的灵力波动,他抬头看去,就见苏堪劫站在石台的另一边看着他,见他看过去,便道:“这里有个灵阵。”
随手将假密令握在手里,苏钰走到苏堪劫身旁,果然看到石台侧面浮现出一个灵阵。
“退后。”苏堪劫道。
苏钰依言后退。
苏堪劫轻车熟路地将这个灵阵也破了。
石台周围陡然出现了一阵灵力光芒,这光颇有些刺眼,苏钰挡了挡眼睛,待那光消失后,他再看去,只见原本的石台经径直从中间分裂开来,一枚精致小巧的密令静静地漂浮在石台之上。
苏钰将那枚密令拿在手里,又将方才那枚密令拿出来,两枚密令放在一起,光看外表,几乎没有丝毫差别,只是前一枚密令周身没有一丝灵力气息,也没有后一枚密令的厚重感,这也是苏钰刚一拿到那枚密令便心生怀疑的原因。
从石台里拿出来的密令,是真正的苏家密令无疑。
然而见到这枚真密令,苏钰心中的疑惑却更大了。
既然真的密令没有丢,苏渊造一枚假密令出来,又是为何?
作者有话要说: 大佬:苏小钰崇拜的眼神我颇为受用。
第10章
苏钰脑海中突然回想起那日在酒楼里听到的话。
“那苏大公子的母亲,我倒是听过一个说法……据说那女子是个魔族……”
“次年二月,苏眠公子终于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婴儿,称是其亲生骨肉,正是如今的苏大公子苏钰……”
“苏眠公子带回婴儿后,并未在家久待,而是直接动身北上,往澧河边境而去,再后来传回的,却是死讯了……”
往澧河边境而去……再后来传回的,却是死讯了……
苏钰愣愣地看着手里的两枚密令,握着密令的手都在微微颤抖着。
若酒楼里那男子说的话是真的,父亲当年离家是往澧河边境而去,那又岂会不带密令?
可真正的苏家密令却还在这密室里,父亲当年带走的,只会是一枚假密令!
苏钰眼眶微红,他闭了闭眼,将密令狠狠握在手里。
是真是假,待他往澧河边境一探便知。
拿着假密令,父亲自然无法进边境灵阵,边境灵阵就设在澧河沿岸,进不了灵阵,父亲只能选择返回。修为高强之人可以强行渡过澧河,但若是那时父亲当真是为了接母亲,带着一个人的他,如何能往返澧河而安然无恙?
若父母当真是因此而死,尸骨一定就在澧河之中。
苏渊不可能冒风险派人拿着真的苏家密令前往澧河销毁尸骨,而修士死后的尸骨可千年不化,他现在去,还来得及。
将情绪强行压下,尽管心中已经掀起了惊涛骇浪,苏钰表面却依旧维持着镇定。
他稳了稳心神,当下便决定好了以后的安排。
早在知道苏渊在他体内下了叱夺秘术的那刻他便决定要离开苏家了,破灵识后,他原本的打算是趁苏渊没发现他破灵识,先试着在书房找一找与父母有关的线索,而后便前往长风,去临渊派找苏岑。
他那时决定去一趟临渊派,是为了弄清楚苏岑到底对叱夺秘术之事是否知情,如今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依然打算去临渊派。
叱夺已破,如今的苏岑,可还是那个名动修真界的天才?
他真正的灵修天赋,比之叱夺未破时的苏岑,又如何?
这些问题,唯有在与苏岑同处一个门派时,才能更好的得到答案。
他过了近二十年的废物生涯,不知曾经被誉为天才的苏岑又是否过得下去。
他鲜少动气,然而苏渊苏岑的所作所为却是彻底触到了他的底线。
先前往澧河边境查明父母的死因,而后便前往临渊派。
苏岑苏渊,慢慢来。
苏钰向来温和的眼底划过一抹厉色。
将两枚密令一并收起来,苏钰看向苏堪劫,温和开口:“前辈,我要找的东西已经找到了,咱们这便出去吧。”
苏堪劫点点头,二人一同沿着原路返回。
苏渊现在应该已经去过他房里,知道他走了,也不知过后苏渊会去哪里找他,又是否会返回书房。
好在有前辈在,旁人察觉不到他。
二人从密道中出来,书房依旧是他们进去之前的模样,看来苏岑没有回来。
走出书房,苏钰发现府里的守卫都步履匆匆,在苏府各个院子里穿梭,显然是在找他。
并不担心有人会发现他,苏钰便直接从最近的一个大门离开了苏府。走出几步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偌大的宅子,雕梁画栋,房屋院落鳞次栉比,此时在他眼里,却像是一座奢华的牢笼,在黑夜里露出狰狞的獠牙。
苏钰轻轻呼出胸中的浊气,回过头来,不再往后看,坚定地往前走。
——
与此同时,苏府。
苏渊拉着一张脸,脸色阴沉得可怕,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皆将头深深低下去,不敢抬头看他。
又有一人远远跑过来,走到苏渊面前跪下道:“禀家主,并未在府中发现大公子的行踪。”
苏渊冷哼一声,绕过那人继续走,神色又冷了几分。
他没有叫起,身后那人便一直跪着,维持禀报的姿势不敢有丝毫变动。
苏渊行色匆匆,一边走一边训斥:“一群废物!连个废物都看不住,我养你们是让你们吃白饭的吗?!”
后面一直跟着他的那两人闻言缩瑟了一下,并不敢回答,只沉默地加快步子,跟上苏渊的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