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你犯得着说这样的谎?真是太好笑了!”云焰天用剑尖戳着兰拓歌胸口,虽说没怎么用力,但兰采儿又急眼了,“请云王手上小心一点,我们氏王不动手,不代表打不赢你!”
“我没必要跟你说谎,很多年前就想告诉你了,只是你每次见了我都要动手,闹得彼此不愉快,没有机会说而已。”兰拓歌说着,从怀中取出一个人偶递给了云焰天。
“什么东西?”云焰天狐疑地把那东西接过来一看,那是一个香木雕刻成的小人,小人绑着马尾辫,手里握着一束花,嘴脸笑嘻嘻的,眉峰上还有两点浅浅的红色。
“这是白晞亲手雕刻的,你一瞧就知道这小木人是谁吧?他死的时候这个也带在身上,足以知道这个对他的意义了。”
“你说这个是白晞亲手刻的,还刻的我?你当本王是三岁小孩儿呢!”云焰天满不相信,甩手就将小木人扔了出去。
兰拓歌微微皱了下眉,转身正要去捡东西,却见一个白嫩可爱的小少年走了过来,步伐便顿住了。
楚儿弯腰拾起小木人,若有所思地打量起来,然后看向云焰天道:“我记起来了,这东西真的是白晞哥哥亲手刻的!我看见他刻了,印象中零零碎碎刻了好几个,这只是其中一个。”
“……什么?”云焰天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楚儿便上前把木人还给他,并指着木人底部的刻字道:“看这里,这两个字是不是云王的名字,白晞哥哥的字你总得认识吧?”
云焰天立即扔掉剑,急切地把木人翻过来一看,底部还真的刻着他的名字,字迹隽秀,竟还真是白晞的字!
“为什么?他不是一直不理我的吗?又怎么会有这种东西?为什么我一点都不知道?你快告诉我!”云焰天愤然摇着兰拓歌道。
“最开始他是觉得你烦,像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几乎每个月,你都要来白氏宫叨扰他,还给他带来各种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天上的飞鸟,陆上的奇花,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你弄不到的。他不收你的东西,你就强行塞下再走。”
“久而久之,他便觉得你挺有意思的,不再让人赶你走。有时候他心情好了,还会特意弹几首好曲儿给你听。他有几次都想跟你说话,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偏偏那时候,你做了一件错事。”
云焰天一愣,立刻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什么事。那次他惯例跑去听白晞弹曲,白晞第一次主动跟他讲话,问他想听什么曲。他高兴坏了,扑上去就摁着人家强吻,结果把人吓坏了,又是好长时间没理他。
“那件事,他其实也没怎么怪你,只是更加不知道怎么面对你。你来了,他就命人把宫门关上,你就在宫外的沙地上画画,大声冲他唱歌。而他就在殿楼上看你,悄悄雕刻着这些小木人。有次我撞见他在雕刻木人,就问他为什么要刻你,怎么不刻我?”
“他怎么说的?”
“他没有回答,但是他笑了。这么多年了,你见过白晞笑吗?若不是那次,我以为他这个人都不会笑的。”
“为什么,他为什么要这个样子?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兰拓歌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或许他有他的苦衷吧。”
云焰天又拽着兰拓歌道:“你们天天在一起,影形不离,你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你就是不想告诉我!”
“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话也是很少的,大多时候我们只是静静翻阅书籍或是研习曲乐,只是你一直在误解我们,自己胡乱揣测。”
云焰天还是难以相信,捧着那木人看了又看,心里说不出是何滋味。他是在开心吗?还是更难过了?
楚儿见了便道:“兰王说的都是真的,我也早就说过了,白晞哥哥不讨厌你的,是你性子太急,把人逼得太紧了。”
“往事就说到这里罢,请你撤兵,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云焰天没说话,头脑混乱得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周身的杀气渐渐消散,额上的小龙角也缩了回去,重新化为两条细细的血痕。
此刻,江羡鱼和叶临川都在看他们,周遭的鲛兵和猎鲛师也在看着他们,人群中还有谁在呜呜啜泣。
兰拓歌似有若无地看了江羡鱼一眼,然后走到楚儿跟前蹲下来,摸了摸他的额发道:“楚儿,原来是你偷走了白晞的身体,为什么你不直接来找我,反而要用偷的,那时候部下好像伤到你了吧?”
“那是因为……兰哥哥,不,兰王陛下,我有个问题。”楚儿咬了咬嘴唇,“兰王以前是为什么跟白晞哥哥吵架,你还打了他耳光?”
兰拓歌眼底微微一沉,叹气似的道:“楚儿啊,有些事情,还是永远不要知道的好,如果可以重新选择,我宁可什么都不知道。”
“可是我想知道!你和白晞哥哥关系那么好的,是什么让你们反目成仇了,为什么当年你不救他?”楚儿说着,泪水便在眼底打转。
沉默良久,兰拓歌都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看着楚儿。楚儿没有等到他回答,伤心地大哭了起来。
“为什么你不救他?为什么不救他!他只有你这么一个朋友啊!是我看错了,有情有义的原来是云王,薄情寡义的才是你兰王!”楚儿愤恨地推开兰拓歌,擦着眼泪跑了开去。
人们见楚儿跑过来了,纷纷给他退开了一条道。他刚冲到人群外,就撞到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
“好楚儿,不哭了,阿爹在这里。”巫灵尘立刻蹲下来,捧着他的小脸安慰道。楚儿一见他就不哭了,抱着他往他怀里蹭了蹭眼泪。
“对了,阿爹找到白晞的手卷了,就是这本乐谱。最后面的几张白页确实是有字的,而显字的方法就是用楚儿的血。”
巫灵尘拿出乐谱,握着楚儿的手指往那白页上按了一下。楚儿由于之前弹琴的缘故,指尖都破皮了,这么轻轻一按便出血了。血滴落在纸页上,血迹迅速蔓延开去,渐渐形成字样和图案来。
两人紧张地盯着纸页,巫灵尘刚要看出个所以然,却被谁拽了一把,一回头是满脸焦急的江羡鱼。
“我让你给我施加魂渡,为什么轻魂没有回来?”
“这我怎么知道,如果他实在不愿意回来……”
“我要他回来!你帮我把他召回来!我要他立刻回来!”江羡鱼揪着巫灵尘嚷嚷,自己却突然身体一抽,两眼一翻就僵直地往后倒去。
这时两道人影疾步上前,同时出手揽住了江羡鱼。两人对视一眼,兰拓歌把手收了回去,叶临川便把江羡鱼护到了怀中。
“多谢。”叶临川和兰拓歌互相打量着彼此,心底都纳闷,为什么对方跟自己长得有些像?他们一个是猎鲛世家出身,一个是鲛族的氏王,年龄也相隔百年,毫无交集的两个人,怎么会莫名长得相似呢?
等等,叶临川意识到了一个严肃的问题,许多年前袭击他们叶家的,好像就是青鲛兰氏!除却上次偶遇,这便是他们之间唯一的交集!
第48章 咸鱼要搞事
战乱平息,残风中缭绕着薄薄的雾气。
叶临川把江羡鱼轻放在地,扣住他的手腕探了探脉象。兰拓歌就站在一旁, 关切道:“怎么样,他没事吧?”
“只是晕过去了,没什么大碍。”
叶临川抬头望着兰拓歌,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人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他张了张嘴, 犹豫了会儿才道:“恕我冒昧, 我想问兰王一个问题——十九年前,兰氏为什么要袭击汉林叶家?”
兰拓歌微微眯了眯眼, “十九年前,汉林叶家?”
叶临川压抑着情绪道:“那一战,兰氏出动了千名部下, 一夜重创叶家猎鲛师, 这其间究竟有什么深仇大恨?”
当年江叶两家是声望最高的猎鲛门户, 两家家主都是英雄猎鲛师, 门徒成千上万, 常常联手猎鲛,斩鲛无数。如果鲛族是因此报复,为什么只攻叶家不攻江家?
叶临川还记得亲爹临死前,曾拉着他的手说,这一切都是江家的错,该被血洗的是江家!那时他年仅七岁,许多事情都不懂,等长大了想查的时候,却已经无从查起了。世人都说是叶家猎鲛太过火才遭此报应,但他一直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
“我不知。”
“你作为青鲛氏王,又怎会不知?只有你兰王才有资格调兵夜袭,就算不是你亲自派兵,其他将领也会向你禀报才对。”
兰拓歌沉默不答,兰采儿见缝插针道:“我就好奇了,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难道说,你是当年叶家幸存的那个孩子?”
“请你们先回答我的问题。”
兰采儿与兰拓歌交换眼神,这才道:“首先可以告诉你,确实不是我们氏王派的兵。其次,你们人族有句话叫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关系到兰氏的声誉,恕我们无可奉告。”
叶临川心下更纳闷了,但看那二人态度坚决,也不便再问。
此刻,巫灵尘和楚儿还在研究乐谱,两人同时发出惊叹,“找到了!”
“白晞认为诅源最可能在这两个地方,一个是鬼月城,一个是海蜃宫,当然也有可能是两个地方都有。”巫灵尘将书卷展开在几人眼前,指着其中地图所标注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