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个可能。”
于是他们把乐谱拿到灯火下照耀,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又尝试着用水沾湿书页,最后书页都给弄皱了,但白页始终是白页。他们便怀疑是想多了,只得耐着性子继续翻找。
时间渐渐流逝,到了夜半时分。几人困倦得睁不开眼睛,楚儿便在巫灵尘怀中睡着了。叶临川也趴在一堆杂乱的书卷间小憩,只剩江羡鱼和江轻魂还在翻书。
“还有多少没翻完?”江羡鱼一边打呵欠一边道。
“还有两大排书架没看,要不你也去睡一会儿吧。”
“我不能睡,没剩多少时间了,鲛族大军很快会攻过来,我们必须在这之前找到化诅办法,只有这样才有谈判的余地。”
江羡鱼实在是困极了,便来到楼台上吹冷风,想让自己清醒一下。他趴在栏杆上,凌晨的天空微微发蓝,远处重楼的轮廓隐隐约约。这时他听到有谁在唱歌,那声音缥缈空灵,不知从何处传来。
“这歌声我像在哪里听过。”江羡鱼心中纳闷道,从楼台上纵身跃下。
他在塔楼附近寻找着,只感觉那歌声时有时无,有时候远在天涯,有时候又近在耳侧。忽然间他撞到了谁的怀中,错愕地抬眸一看,对上了一双熟悉的暗红色眼瞳,正是江轻魂。
“你在找什么?”
“有谁在唱歌,你听见了吗?”
江轻魂摇了摇头,“哪来的歌声,你莫不是在梦游?”
江羡鱼不适地皱了皱眉,往江轻魂怀中跌了一下,“腿又开始发痒了,我好像两天没有泡水了,这鱼腿不行了。”
“山坡下就有小溪,我送你过去。”江轻魂说着便把江羡鱼抱起来,踏着满山破铜烂铁朝山坡下走去。
不久后两人来到了小溪边,江轻魂把江羡鱼放进水中,他很快便在水中化尾,脸颊和手臂上生出细鳞,就连耳廓也变为鱼翅状。
江羡鱼惬意地仰躺在水面上,江轻魂看着他那条银亮的鱼尾,竟鬼使神差地游走进水中,从背后抱住他摸他的鱼尾巴。江羡鱼不悦地在他手上拍了一下,“烦不烦,不准摸我的尾巴!”
“你这鱼尾巴手感可真好,又滑又润的,你这鲛身也就这点好。”江轻魂在鱼尾上摸来摸去,像在亵玩一块美玉。
江羡鱼懒得管江轻魂了,索性靠在他怀里闭目养神,只听他在耳边问道:“川喜欢摸你的鱼尾巴吗?你俩在水里也做过那种事吗?”
“喜欢啊,不过比起摸,他更喜欢——不告诉你!”江羡鱼坏笑着,愉悦地将尾巴打出水面,拍起一串晶莹的浪花。
“跟我讲讲嘛,我好奇!”
“嘿嘿,就不告诉你。”
这时江轻魂似想起了什么,忽然抖了一下身体道:“我好像不能在水里泡,万一把我体内的鲸香泡出去了,我这身体可是要腐烂的。”
他说着就要起身,江羡鱼却拉住他道:“难得下一次水,你就陪我多泡一会儿嘛,鲸香泡没了再抹上便是。你们今天不是找到了很多瓶鲸香吗,回头我给你抹上。”
江轻魂一想,自己正好带了两瓶鲸香在身上,便坐下来跟江羡鱼继续泡水。衣袍打湿粘在身上不舒服,两人便把衣袍脱光了扔在岸边,坐在水里一起玩耍。
“啊,真舒服!”江羡鱼不断捧水浇在脸上身上,而江轻魂摸完他的鱼尾巴,又开始玩弄他的鱼耳朵,两只手一刻也不闲着。
“你可真好玩,滑溜溜的,哪里手感都好。”
“瞧你这手贱的,摸够了没有,烦不烦!”
两人扑腾着水花,将疲惫一洗而尽。
天色渐渐转亮,窗前的叶临川被冻醒了,睁眼发现那两人都不在,心底一阵空落,急忙寻了出来。
清晨的微光落在两人身上,江轻魂皮肤苍白,没有一丝血色,他身躯魁梧,身体上布满了伤疤和刺青。对比之下,江羡鱼就显得有几分纤瘦,皮肤白皙干净,红润有光泽。
两人才泡了不到半个时辰,江轻魂就浑身泛出清凉的香气。江羡鱼惊讶道:“你身上怎么这么香,该不是真把鲸香都泡出来了?”
“不会吧?”江轻魂立即嗅了嗅自己,忽然意识到自己没有嗅觉。
“快上岸,把鲸香抹上。”
两人坐在岸边,江羡鱼把鲸香倒在手上,帮江轻魂抹上。从他背后抹到腰下,然后转个面,又从胸膛一抹而下。两人一点都不觉得害臊,因为对江羡鱼来说,江轻魂这副身躯原本就是他自己的。
“你倒太多了,都浪费了!”江轻魂忙把江羡鱼掌间滴落的鲸香接住,又往江羡鱼脸上抹了一把,然后从他脸上糊到他胸前。
这时候,叶临川寻到了小溪边,望见溪边的两人,顿时僵住了脚步。他怎么都没料到,那俩家伙居然光着身子胡天胡地。只觉得气血上涌,鼻头一热,摸了摸鼻尖竟然流鼻血了。
“你抹我脸上干嘛,油死了!”江羡鱼说着也往江轻魂脸上糊了一把。
“谁让你倒这么多的?”江轻魂咧嘴坏笑,又往江羡鱼的鱼腹上抹了一把,“鲸香可贵了,你这小尾巴要好好保养一下。”
“那我也给你保养一下。”江羡鱼浪笑两声,把瓶内剩下的鲸香全都倒在江轻魂身上,乱抹一通,“给你抹均了,不客气!”
叶临川看得满脸通红,慌忙捂鼻背过身去,鼻血滴在胸前红了一片。不行,他不能再待在这里,他得找个地方冷静一下。
天色渐亮,但没有出太阳,雾气氤氲。
几人简单吃了些食物,又在万卷书册中翻找起来。但他们翻遍所有书册,除了楚儿发现的那本有白页的乐谱,还有巫灵尘发现的几册记载巫族历史的书籍外,其他书卷没有任何特殊之处。
“这可怎么办?我们没有时间了,眼看鲛族大军就要杀过来了,快的话明天,慢的话后天。”江羡鱼焦头烂额道。
江轻魂道:“咱家孩子不是去雾山搬救兵了吗,可有消息?”
“江轩他们还没有消息,但我估计马上就会有鲛军入境的消息了。”
叶临川思忖片刻,便对巫灵尘道:“你已经帮了很多忙,接下来实在太危险,你还是带楚儿离开吧,这段时间谢谢你了。”
“我不,我要陪着我的白晞哥哥!”楚儿抱着江羡鱼的手臂道。
“我不是你的白晞哥哥,你快跟你爹回去,这儿没你们的事了。”
“你是,穿上这身星月袍你就是我的白晞哥哥,我死都要跟着你!”
“那我这就脱下来。”江羡鱼说着就要把衣袍脱下来,楚儿又摇着他的手臂哭鼻子道:“不准脱,你脱了我就哭给你看!”
“楚儿别闹了,过来阿爹这里。”
楚儿悻悻回到巫灵尘身边,巫灵尘摸着他的脑袋思量道:“如今越水城乱得很,江水泛滥,鲛兽肆掠,我和楚儿要想平安回黄泉山也不容易。不如就让我们留在这里,到时候真的交战了,我们尽量躲起来,不给你们添麻烦。”
叶临川急忙辩解道:“不是怕你们添麻烦,是担心你们的安全。”
“那就让我们待在这里吧,我和楚儿打算留在这座塔内,继续研究这些书卷,如果真有人杀过来,我们会想办法自保的。”
叶临川这才勉强答应。
天色又沉了下来,似乎随时要下雨。江羡鱼和叶临川回到了江天堡,而江轻魂则戴上面具,暗中在附近巡逻。
细碎的雨滴落在莲花池上,几名少年路过莲花池,看见池中泡着的尸首,其中一人皱眉道:“那红毛小子都在那儿泡了快三天,你们倒是去个人把他捞起来啊,总不能让他烂在池子里吧!”
“说得倒轻巧,那你去捞啊!”
“我才不要呢,看那手还伸在池面上,怪恐怖的,万一诈尸怎么办?”
“你一说他的手,我好像看见他的手指动了一下!”
少年们不禁发出一阵惊悚声,其中一人又咋呼道:“啊,我也看见了,那手指好像真的在动!”
“天啊啊啊!”少年们惊叫着,吓得一溜烟全跑了。
一阵风过,莲叶摇曳起来。池面上那双伸着的手突然抓了抓,然后落在脸部拨开乱发,嘴里幽幽吐出一颗水泡,“啊,终于不辣了。”
第42章 咸鱼要搞事
苍空下着细雨, 莲池四周静悄悄的。宁有峰从池内爬起来,坐在岸边咬破手指, 然后将血迹涂于鲛尾处, 等待化足。
他低头看了看胸口的伤,伤口早已自行愈合, 甚至长出了粉嫩的新肉。那一箭明明刺穿了他的心, 他却诡异地活了下来。记忆中似乎有过好几次,他因为恋战轻敌而被杀,结果又莫名其妙的复活了。
“也许, 我真的是不死之身吧。”
化足后,他便从池内捞起了自己的斩刀。由于不记得把战袍扔在了何处,他只得裸着上身在雨中行走。不远处的阁楼内灯火通明,隐隐能听到少年们吵闹的声音。
“好啊,我让你们这一家子拿我寻开心, 今夜我就血洗江天堡!”宁有峰恶毒地念着, 拖着斩刀向楼阁走去。
两名少年正巧撑着伞从楼内出来,却见宁有峰正站在门外, 赤发湿乱地披散在肩头,唇边挂着森冷笑意,活像个索命的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