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司涉以前就觉得吴亥和燕燎之间气氛诡异的有趣,但如今阵营彻底相对,还这么奇奇怪怪,不合适了吧?
吴亥快速思考了一下,冷然道:“如此又需要再观望观望了,我需要知道,燕王这次会不会拿下西河。”
谢司涉心中一动:“公子,莫非,这个汝南郡?”
作者有话要说:在无害眼中,颜料,吴泓晟,谢司涉,分别如下——
疯子:颜料。
变态:吴泓晟。
抄书工具人:谢司涉。
谢司涉:我,莫得感情,默写满分!
第77章 各自为营
一想到吴亥公子上次把琅琊郡祸祸成那样,反手却送给了燕王, 谢司涉就有些意难平。
谢司涉说:“公子, 当初您要是取青州给姑苏, 而不是给燕王, 恐怕姑苏王对您的不信任也不会重到这种地步, 最起码不至于给您身上下了三种毒吧?”
三种啊…那么漂亮一个君主,心肠歹毒的跟蛇蝎一样…谢司涉心说得亏吴亥更好看,不然他要是迷上那么一个蛇蝎美人,还得每日以身试药吗?
这么一比较, 谢司涉觉得果然还是吴亥公子好多了, 也就让他默写默写,累个半死而已。
吴亥也不说话,一封封信笺扔进灯油里, 处理了个干净。
谢司涉猜不出吴亥的心思, 可被蒙在鼓里的感觉实在不是很快活,无奈,他最后挣扎问道:“公子,我只想知道,汝南,您是准备为谁而拿?”
是为姑苏, 还是为燕王。
“为谁拿?”吴亥抬眸,眸光里是谢司涉看不明的情绪,他淡淡反问:“何必要拘泥为谁?”
在这方面,谢司涉确实没有他师兄齐熬通透, 谢司涉太注重眼前,吴亥看的却是以后。
吴亥要天下三分,要用最快的速度抵达咸安,对他来说,姑苏也好,咸安也好,燕王也好,不过都是棋盘上的一子。
天下如棋,吴亥以九州为盘,稳坐一隅,妄想成为信手拈来的布局人。
他要的是局势的平衡,要的是吴燕相互牵制,这样,他才好牵丝撒网,终有一日达成所愿。
所愿是何?
问不得。那是吴亥宁愿不睡,也不想再梦到的人。
吴亥对谢司涉说:“世人都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可谁知道,黄雀后面就没有别人了呢?”
谢司涉被吴亥这一笑,笑得心都化了。他爱极了吴亥清贵自持的姿态,爱他容颜昳丽,爱他高深莫测,爱他好似将一切都玩弄于股掌间的冷漠。
摸了摸鼻子,谢司涉看上去很愉悦:“公子放心,朱老头不是在打周遭那些个乱党么,下一战,我就让他把翘上天的胡子给收回来!”
吴亥点头,一改方才不让谢司涉生事的态度,吩咐说:“随你去闹吧,西河偷袭燕军,不出意外燕王此次定会强攻下西河,我需要用兵。”
谢司涉听吴亥放了话让他随意,更高兴了,一口应下。
吴亥继续吩咐:“若是燕王真的把西河占下了,就先折了他在汝南的布防。”
谢司涉挑眉:“燕王在汝南的布防,百里云霆吗?一万轻骑,不好折吧?”
吴亥研磨在纸上写下吩咐,冷淡道:“百里云霆是最好折损的,难的是在折完百里云霆前,燕王会派谁来。”
谢司涉看着吴亥纸上的谋算,忍不住又摸了把鼻子:“……”
这实在…仗还没打呢,吴亥已
经算到了哪一步上去了?谢司涉逐渐怀疑,他默写下来的那些东西,以吴亥的心智,没准还真能逐渐悟透。
谢司涉又觉得有趣极了,以吴亥之谋略、燕燎之强悍、吴泓晟之能力,这三个人,到底谁可以颠覆掉司马家的皇朝?
——
一场春雨一场暖,西河已下了三场春雨,春雨润物,却润不到黄土地面望不到头的尸骨。
“这帮崽种!”断了一臂的胡青山高举手中方戟:“给我追!”
胡青山气的脸都紫了,这西河安军当真看不起人,谁给他们的勇气,王上一走就举兵突袭了?真当他们这些戍守的将领是死了吗?
雨水淋漓而下,冲刷着天地间的血气,擂鼓声里,比擂鼓还要沉重的铁骑践踏着污泥,声音由远及近,震耳欲聋。
用雨水抹了把脸,胡青山回头眯起双眼远视,看到绵绵细雨中一点鲜红的良驹,率着无尽乌黑重骑……
胡青山哈哈大笑起来,方戟被他轮在头顶转动,他大声咆哮:“将士们,常山营来啦,都给我杀,今日这些崽种,一个也别想回去!”
后方赶至的也确实是燕燎亲率的重骑常山营,一路尸骸被雨水淋溅着,燕燎的脸都快比他身后的玄甲军还要黑了。
既然安将敢走险路偷袭,燕燎还管什么休兵生息。胡青山倒也没让燕燎失望,一直坚守到了燕燎率常山营赶来。
快马路过胡青山,望到胡青山血淋淋的断臂缺口,燕燎扬声命令:“众将听令,强攻西河!”
“得令——!”
这是铁骑都盖不住的恢弘之声。
铁马铮铮,常山营所到之处,即是燕旗所在之处。
待春雨停歇,云销雨霁,燕燎站在西河军营最后一座烽火台上遥望远处河山。
胡青山跪在燕燎脚边,畅快道:“王上是天生帝君,有苍天庇佑,痛击西河时正逢雨下,烽火燃不起来,等并州郡守知道西河兵败被占,最少也得三天后!”
燕燎发上、长睫上都是湿漉漉的雨水,锋利的眉目被水汽氤氲,像是泼开的浓墨,望着血里的山河,燕燎冷道:“这么快拿下西河有利有弊,拿下一个地方不算本事,能守住,才是本事。”
胡青山肃然:“西河军饷不足,我军占下西河也得不到补给,从青州运来粮草还需要些日子,这段时间,又要防范大安率军来袭。”
燕燎点头:“正是如此,本王要留在西河坐镇。”
胡青山问:“那汝南那边…应该没事吧?”
燕燎按住突突直跳的眉心:“但愿没事吧。”
可西河捷战的喜悦只让燕燎放松了几日时间。
几日后,自豫州传来战报——
百里云霆率兵强攻汝南郡东关,折兵三千把东关给破下了,却遇上了突袭的吴军。副将仇将军后背受敌,中了敌军圈套,战死;
主将百里云霆,目前下落不明。
至于怎么个下落不明法,是战死了,还是被虏了,战报上没细说,只说了林二正派豫州的坊众在询查此事。
这事蹊跷,好好的主将,说不见就不见了,是中了吴军什么计谋吗?
领兵主将下落不明,副将又战死,军心会是何等惶恐?
燕燎当场就把战报给撕了,他就知道吴军差不多会行动了,故此还嘱咐过百里云霆多加仔细,没想到还是中了吴军的偷袭。
而吴军这次也不按常理出兵,竟然肯绕过汝南,专门吃燕军的尾巴,难道就不怕燕军从豫州支援吗?
还是说,吴军打完这个尾巴就跑?
这战术奇怪,燕燎问从豫州来报军情的兵卒:“吴军在汝南的主将是谁?”
如果和上辈子一样,那应该是姑苏老将朱固力。
兵卒磕头喏喏:“吴军大帅是姑苏一名老将,朱固力是也;副将叫陈磊,是朱固力的学生,还有新去到汝南吴军营的参军,据说是姑苏王室的公子,名叫吴亥。”
“谁??”
燕燎直接把跪在地上的兵卒给揪了起来。
这兵卒年纪不大,看上去才十几岁,所以被充作传官。小小年纪的人,哪有机会这么近接触过君威啊,更别提一番话汇报完了,君威更重,压得他都快哭了。
是真的快哭了:“朱…主帅朱固力,副将陈磊,参军吴亥……”
胡青山见状友善地对着兵卒一笑,想用和善的笑容安抚这个害怕君威的小伙子。
胡青山心是好的,就可惜没照过铜镜,不知道他这虎不拉差的模样有多吓人,龇牙一笑,狰狞地跟个恶鬼似的…直接把小兵卒看得翻了个白眼。
燕燎注意到自己情绪激动了,他放了手,改狠狠拍上桌子。
朱固力、陈磊,这确实是上辈子在汝南打头阵的两名吴军将领,可这个参军吴亥是怎么回事?
吴泓晟又是发的哪门子病,把吴亥给派去了前线?
胡青山见王上面色生变,问道:“王上,您要去豫州吗?”
燕燎烦躁:“回不得,没看到三舍外的大安扎军吗?”
胡青山:“那…?”
这些都是这辈子的变数,上辈子燕燎没有用百里云霆,吴泓晟也没有用吴亥,如今吴燕对阵,在汝南的首阵是百里云霆对上吴亥。
战况一下子就变了,燕燎不得不去思索,这绕路吞吃尾巴的战术,可能是吴亥的主意。
燕燎扯唇:“吴亥这小子,刚上战场就想给本王一个下马威是吗。”
提到吴亥,燕燎觉得脑袋有点疼。
其实自打从琅琊郡回去,燕燎每次想到吴亥,想着想着,想的好好地就会偏到奇怪的方向…以至于有段时间,燕燎明令禁止他的书房里再摆筐篓。
胡青山又问:“那王上准备派谁去汝南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