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燎头发都快炸开了,扬声斥他:“荒唐!你拿天下当什么?”
吴亥眸色愈深,紧逼燕燎:“天下…凤留,我没你这份大义胸怀,我心尖不过寸地,只容得下你一人而已。”
“可你想要天下,你想让百姓安平,那么待你君临天下,为了你心中所思所想,我所有的筹谋必定也会为了苍生百姓。”
吴亥伸手环住燕燎,强硬把人拥进怀里,与他耳鬓厮磨,喟叹一般念着:“我只想要你…”
吴亥只想要燕燎。
他从前是向死而活,后来早变成了向燕燎而生。
他踩着九州大地,运筹帷幄,自信能把一切收进手掌里,却又心甘情愿地被燕燎牵引。
燕燎喜欢善,那他就向善,燕燎想要登鼎咸安,想要国利民福,那他往后所有手段,就只会为了达成燕燎所愿。
吴亥很强硬,紧盯着燕燎:“凤留要带我回家,我只想以一种身份跟你回去,那就是你的男人。”
燕燎:“………”
燕燎都被吴亥说傻了!
这都在说什么啊!
吴亥是燕燎亲口承认的对手,吴亥和他平分秋色,可这整天想着的…都是什么啊!
吴亥轻轻一笑,在燕燎乌发上烙下个吻:“凤留答应吗?”
燕燎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一片无奈:“吴亥…”
吴亥叹了一口气:“吴泓晟一直以为我是你的人,这是我亲口告诉他的,他对此深信不疑。可你…有时候我反而希望你没有这么正直。”
燕燎本就薄红的脸庞瞬间被蒸腾得更红!
吴亥薄唇微扬,指尖缠绕着燕燎柔软的发丝,深情凝望他说:“凤留喜欢我吗?”
燕燎:“!!”
吴亥摇头,真是…怎么能这么纯情,这将来让自己怎么把持得住?
低笑出声,吴亥把燕燎从怀中禁锢放了出来。
至少这次燕燎没有抵触自己的亲近……
吴亥摊开手心递向燕燎,燕燎被吴亥这一通过于直白的撩拨撩地有些迷糊,不太明白吴亥做什么突然伸手,以为是想要自己拉住他,糊里糊涂又犹豫不定,也不知道怎么一抽,慢慢将自己的手放了上去。
没全放,只是虚虚搭在手指骨节处,可便是这样,也让吴亥眸子猛地沉了下去。吴亥这回没法再按耐得住,把燕燎往背后楠木柱上一抵,唇舌直接欺了上去。
唇瓣柔软,吴亥肖想了太久,四唇相贴便心神荡漾,直接翘开牙关索要更多。
燕燎惊愣到当成僵硬,一动不动任吴亥轻薄,直到吴亥在他舌上轻轻一咬,他才反应过来,喘着气把吴亥从自己身前狠狠推开。
吴亥被推开,气息有些不稳,声线更是喑哑地不像话,说:“我以为凤留这举措…是答应我了…”
吴亥眼眸里的情绪太浓烈了,浓烈到燕燎心跳激蹦,清昂的声线也被蒙上一层沙,急声道:“吴亥!”
吴亥直直盯着燕燎,若不是眼下时机和地点都太不合时宜,他真想……
深呼一口气平复,吴亥有些无奈,燕燎脸上都红成这样了,也没再像头回亲他时那么抗拒,他为什么就是不愿意直视对自己的感情?
无可奈何,吴亥又摊开手心:“我只是想让你把扳指还我。”
燕燎:“………”
燕燎真是!气死了!
讨要扳指你不能直接说吗!直接像这样说不就行了?你突然伸出个手过来,谁知道你要干什么!
怒气冲冲地从衣襟里掏出扳指,燕燎没好气地往吴亥手心一丢。
吴亥被燕燎勾得心痒难耐,把扳指套到拇指,意有所指道:“凤留不在
我身边,我只有睹物思人了。”
燕燎:“!!!”
这小子真的!跟他没法好好说话了!
踹了脚就近的倒霉椅子,燕燎疾步往后走,抓起小几上的甲胄就要穿上,却被吴亥先一步拿到了手里。
吴亥按住燕燎,神情严肃起来:“凤留,安军想要攻讨你军力薄弱的冀州,你给徐少清递信了吗?信上你是怎么跟徐少清说的?”
燕燎一愣:“什么?”
趁燕燎怔愣之际,吴亥亲手替燕燎穿好了玄甲。
乌黑玄甲暗色光泽,越发衬地燕燎英武俊朗,吴亥爱极了燕燎这种姿态,忍不住勾唇一笑,摇摇头说:“没什么,凤留不必担心姑苏这边,我会替你把姑苏收拾服帖,你只要记住我们的约定就好。”
燕燎皱眉,刚要说什么,又被吴亥往前一推,给推出了厅殿。
殿外庭院里灯火通明,吴亥站在青石阶上,看着月下戎装的君王,准备目送他离开。
反而是这么平静的吴亥更让燕燎心乱,临要走,燕燎又烦起吴亥身上的毒:“你身上的毒……”
吴亥凤目翘起,温和道:“不必担心,我还要和你相携白首呢。”
“!!!”燕燎双眼睁大,能不能行了!一点也不正紧!
燕燎往外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了眼吴亥,沉声道:“我知道你的本事,所以也懒得多说,可你记着,你身上的毒才是重中之重,你必要把它们清理干净…要是有什么难处,立刻告诉我,知道吗?”
吴亥笑意更甚,月色下气度出尘好看,冲燕燎点了点头:“好。”
燕燎这才舒了口气,跟着院外的侍卫往外走,慢慢融进了草木夜色。
完全看不见人影了,吴亥才歪了歪头,心说这明明是动了心,怎么就这么害羞嘴硬呢……
作者有话要说:咸安城:你们不要过来啊!!!
第114章 灵犀暗投
不多时, 手下人处理吴泓晟残破的尸体,吴亥拿着国玺回到地牢暗藏的雅室。
雅室里有人等候在其间,正是林七。
见吴亥回来, 林七连忙让开行礼, 回禀说:“公子, 一切如您所料,各方都很顺利。”
吴亥漠然颔首。他把国玺放在桌上, 坐下提笔抽纸,洋洋洒洒写了一封长信。
待信写罢,密封烙印, 吴亥连着国玺一起递给候在一侧的林七。
林七茫然接过姑苏国玺, 有些不明白吴亥的意思, 问说:“公子莫非是要把国玺交给旁人?交给…燕王吗?”
这可是国玺,国玺怎么能随意交给其他人?
林七虽然第一反应觉着是给燕王,可…公子应当才和燕王分开, 真要是给的话, 分离前亲手递交不是更好吗?
吴亥却摇了摇头,看着林七说:“不,姑苏国玺连同这封信,我要你亲自跑趟远路, 去递传给一个人。”
林七顿时更讶异了, 这得是什么人和什么事,能让公子把国玺都交出去了!?
林七觉得手里的国玺烫手极了,喃喃道:“公子…这可是国玺。”
吴亥眼皮都没掀一下, 淡淡说:“便是没有这方印玺,姑苏也会在我的掌控中。你带着这两样东西立刻出发,快马兼程,用最快的速度送到,一刻也不容耽误。”
能让公子说成这样,显然是要中之要,林七连忙应下,小心翼翼将国玺和信收起来。
这事交待好了,吴亥又问起林七另一事:“找人的事呢?有头绪了吗?”
话音落下,林七脸上不太好看,蹙眉回道:“还没有个准头…不过,线索已经摸到了陇川国境内。”
“陇川境内么…”吴亥想了想,寒声吩咐:“继续往下查,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把此人找到。”
林七听得心中一肃,连忙行礼:“属下明白!”
吴亥淡淡嗯了声,又交待了几句其他,便让林七退下出发送信去了。
这几年间,吴泓晟早就一步步走进了吴亥布置的死局。吴泓晟暴戾专横,吴亥却自始至终是众人眼中的忠臣功臣,此番战事吃紧,为谏言更替城防,甚至被吴泓晟下狱问罚。
因此,比起彻底控住住姑苏大势,送信和找人这两桩事反而是吴亥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林七走后,雅室只剩吴亥一人。摩挲手上蕴凉的白玉扳指,吴亥提笔,白纸黑墨撰下五字——“灵犀暗相投”。
他终于算是快要下完了这盘填天下棋。
无论是恨还是爱,从吴亥开始摆弄这盘棋时,燕燎就一直占据着这盘棋中最重要的位置。
如果没有燕燎的战事才能,吴亥便是再能谋算,这天下乱世也难以短时间内终结。
吴亥眸色沉黝深邃,他暂时还无从得知上辈子的事,可这辈子是他和
燕燎的,他绝不会伤害燕燎一丝一分。
不仅如此,吴亥还要让天下皆知,燕王明并日月,才不是什么谋逆反王。
他要让他的凤留站在最高最好的地方,要他万丈光芒,要他万人景仰。
他要从“灵犀暗投”转为“弃暗投明”,他要和凤留并肩而立,要站在离凤留最近的地方,做他的不臣之臣。
——
燕军兵临平苍城,百年密不透风的城防在燕军面前仿佛就是个笑话,平苍城一战不过一夜,燕军大灭吴军,甚至连下驾亲征的姑苏王都殒没在燕王刀下。
吴军人心惶惶,将臣们尚且来不及悲痛,连忙从平苍地牢中营救出良王,由良王主事,率兵弃城奔逃,去往下一道防线,古坡城。
然而四城之首被破,姑苏王一死,再骁勇的将帅面对燕王铁骑,心中都只剩苍凉悲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