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刘稷忍无可忍,打断了他:“行了!本将军都知晓了,退下吧!”
见时机差不多了,蔡宏起身告退,然而他刚转身走了两步就听到后面“咚”地一声,蔡宏回头,看到了晕厥在地的刘稷。
原本守卫在门口的耿毅也冲了进来,他慌张地叫了一声“将军”,然后冲向了刘稷。
刘稷受重伤的消息很快传遍军营,瞬间人心惶乱。刘稷的营帐守卫更加严密了,直接拒绝任何人的探视,违令者军法从事。
从中军大帐传出来的消息是刘稷一切安好,让众将士照旧作息,但军营里的人始终没能见到刘稷,军心也开始动乱。
局势动荡之下,自然有人想浑水摸鱼,如今刘瑾的营帐俨然已成了第二个中军大帐,蔡宏站出来提议:“军情如火!三公子如今已无法掌兵,自然该由二公子主事!”
其他属于刘瑾阵营的将领也跟着附和:“我支持由二公子代为掌军。”
“我也支持!”
这场会议,刘稷的心腹没被召集,大部分中立将领沉默不言,反对的人则被刘瑾的人轮番驳得哑口无言。
刘瑾象征性地推拒了一下便应了下来,他道:“此事不是小事,要修书通知父王。”
蔡宏回道:“自然!但传书一来一回要消耗时间,还请二公子先行整顿军营。”
刘瑾想起了什么:“是啊!不过,虎符还在刘稷那吧!”
没有虎符自然不能调兵,但如今刘瑾拿虎符也不是难事,直接去刘稷的营帐拿就是,他那三弟已经不省人事,军营里谁能大过他?至于军法从事的命令?谁敢将他军法从事?
然而就在刘瑾准备当着众人的面拿走装兵符的盒子时,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腕:“二哥干什么呢?”
刘稷没事!
这一刻刘瑾懵了,他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但脸上还是下意识地抽出一个笑:“三弟没事!真是太好了!”
刘稷弯着桃花眼,但说出的话却毫不留情地戳破了刘瑾的面皮:“好什么?二哥怕正为了不能接替我而懊恼吧。”
刘稷质问:“二哥要怎么解释?”
刘瑾狡辩:“我只是在主帅缺位的情况下做了最合适的决定!”
刘稷挑眉:“主帅缺位?这几天我没有安排军务吗?你们不听将令,散布谣言,扰乱军心,聚众哗变,证据确凿,还要狡辩?”
刘稷故意设下这局,当然不是只为了给刘瑾一个教训,是要彻底把刘瑾和他的人从自己的队伍里剔除出去。这些天刘瑾的人在军营里散布谣言的证据,都被刘稷派人收集起来了。而他们私下那些密谋,也全被揭露,人证物证俱在。
临时的公堂上,听着一个个人证的陈述,刘瑾脸色发白,他终于意识到自己从一开始就掉进了刘稷的算计。
最后刘稷走下台阶,抽出一封信给刘瑾看了看,然后俯身在刘瑾耳边:“这封信父王根本没收,直接让人交给了我,他还嘱咐了一句话——”
刘瑾抬头看着刘稷,他还是在意刘赐的吩咐的。
刘稷微微一笑,如恶魔般低语:“他让我不要把你玩死了。”
这句话如同重锤敲在刘瑾头顶,比败于刘稷更让他绝望的是刘赐的全盘否定。原来在刘赐心里,他根本比不上刘稷。
刘瑾的势力很快被全面肃清,蔡宏及其他人被撤换,而刘瑾也被刘赐召回。
不过也并非所有人都跟着刘瑾走了,比如顾崇明和他的弟子就留了下来,如今刘瑾终于意识到“顾崇明”真的是刘稷的人,然而他除了放狠话什么也做不了。
离开前,经过韩昭身边的他咬牙切齿:“好啊,你们联起手来阴我!顾崇明!我不会放过你的!希望你不会有被刘稷玩腻的一天!”
……
不顺眼的人终于走了,刘稷也终于松了一口气,他来到韩昭的营帐,韩昭正在看书。他悄然走到韩昭身后,将头枕进他的颈窝里,眷恋地蹭了蹭,叹了一声:“师父。”
他本不想将韩昭扯入风波,然而也无法否认在听到韩昭主动说帮他时内心的喜悦。虽然没有韩昭帮忙演戏,没有苏辛挑唆蔡宏,他也能扳倒刘瑾,但不会这么顺利。
接下来他还需要韩昭帮忙战胜窦骁。艰难的时候不用独自一人的感觉太好了,然而刘稷却怕这些事过后他再也舍不下韩昭。
在战场上也就罢了,但他绝不愿将韩昭牵扯入豺狼虎豹环伺的荆州朝堂。
韩昭伸手将刘稷的头往外拨了一点:“不要在外人面前这么叫。”
刘稷笑了起来,热气透过并不厚重的衣衫,染上韩昭的皮肤:“您舍弃了刘瑾,没关系吗?”韩昭跟随刘瑾一定有原因,如今舍弃,是已经利用完了,还是选择了其它途径?
这话刘稷不在事情发生前问,等尘埃落定了才说,简直虚伪透了,而且不正是刘稷一手破坏了“顾崇明”与刘瑾的关系?如今还好意思厚着脸皮说。不过就算刘稷性子再恶劣,韩昭又能怎么办呢?自己教出来的徒弟,自己忍着。
韩昭不想回应这种虚话,他放下书,转换了话题:“怎么打济阴,你有计划吗?”
刘瑾不是他们的最终目的,伪朝才是。
刘稷神情也严肃起来,沉默片刻之后他回了一字:“有。”
韩昭:“说来听听。”
……
此时远在南都的刘赐与公良尹在下棋的间隙也说起了刘稷。
公良尹感叹:“二公子果然不是三公子的对手。”
“每次看到老二我都会想起老大,但他完全比不上他的大哥,老六在天赋上倒是能和老大比比,可惜——”说到此处,刘赐没有再说下去。
公良尹追问:“那三公子呢?”
“他?”刘赐抬眼看了一眼公良尹,随口道,“他挺好,就是不太听话。”刘稷让刘赐想起年轻时的自己,同样狼子野心,却更张狂不驯,也让刘赐觉得危险。
公良尹回道:“能力强的孩子有点脾气很正常,只要他心里还有主公这个父亲就不是什么大问题。”
刘赐似笑非笑地勾了一下嘴角:“对了,那个顾崇明成他的人了吧。”刘赐也听说过顾崇明在潍城与观澜城的战绩,这是个有真本事的,刘稷没道理放着香饽饽不啃。
公良尹一愣,笑道:“是!而且,三公子对他,很上心……”
刘赐落子的手顿住了,公良尹的语气太过暧昧,让人没办法不想歪:“怎么上心?”
公良尹咳了两声:“事关三公子房帏里的事,属下不敢乱说。”
这意思很明显了。刘稷喜欢男人这种事刘赐原来没想过,但细思一下也不是不可能:明明有两个娇艳的夫人,却将她们丢在荆阳,两年一次都没回去过,身边也没有暖床的丫鬟……
刘赐沉下脸:“你查一查。”
公良尹颔首:“是!”
作者有话要说: 刘家的男人,以谁比谁渣来排食物链
第90章 复仇
荆州军的大营里,韩昭听过刘稷的分析后提出了自己的问题:“韶山是济阴一带唯一的险要之地,也会是这场战争的必争之地,窦骁定会在此布下重重防守。你的优势是骑兵,入了山地便难以施展。你要如何在这样的前提下,夺取韶山要地?”
这些日子韩昭要么研究地图要么出去实地勘探,济阴周围的地势已经完全刻在了他的脑子里。
战争打的就是信息差,自己尽量掌握正确的信息,并利用它误导、蒙骗敌人。能力或经验不足的人或许会上当,但要从窦骁这种身经百战的老将手里讨便宜,很难。
西北方佟荣可还在,他们不能在这里打得两败俱伤。
刘稷也说出了自己的具体方略:“先以骑兵在周边袭扰,分散敌人的注意力,待其疲于奔命的时候再正面突破。”
对付窦骁也没有正面突破以外的办法了,过于求奇求快反倒容易被捉到空隙,反将一军。
但不在现在争取优势,将会使他们接下来的仗变得艰难,对他们最有利的办法是引诱窦骁主动出击,所以韩昭提出了自己的意见:“再等等。以逸待劳,窦骁会比我们急。伪朝的军费,不多了。”
刘稷看向韩昭:他怎么知道伪朝军费不多?他从哪得到的消息?
他与韩昭之间也没什么不可以直接问的:“师父怎么知道的?”
韩昭微扬嘴角,吐出二字:“秘密。”
这破天荒的狡黠让刘稷的心漏了一拍,愣住了。忽然,一个东西拍在他的脑门儿上,惊醒了愣神的刘稷——是韩昭手里的书。
韩昭:“还有一件事!那些谣言,给我澄清了。”
刘稷心虚,故作糊涂地询问:“什么谣言。”
韩昭凉凉地看了刘稷一眼。还能是什么流言?当然是他和刘稷的暧昧传言,除了刘稷,韩昭想不出谁有理由散布这么无聊的谣言。不过刘稷装糊涂不承认,韩昭也没证据揭穿:“顾崇明和三公子的那些。”
刘稷笑了。
“这个嘛……清者自清——”说到一半他瞥到韩昭黑下来的脸色,急忙改口:“好,我会让人澄清的。”
接着刘稷又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问韩昭:“话说如果我真的喜欢男人,师父会接受不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