右侧的男子身形颀长,原本长相还算俊秀,可面上慵懒便把这份俊秀破坏了三分,他似乎还未睡醒,就在轩辕志说话的空档,他已经点了十几下头,注意到轩辕志看向他,他提起精神来,视线扫过在场的几位宗师,道:“追日这一名号,我很有兴趣,若诸位也有和我一样有兴趣的,我奉陪到底。”
这一次出关,名号揽星的男子语气中带了他人明显觉察得到的强硬,他的视线扫过一种楼宇阁的高层人物,挑衅一笑。
对于这个名号,他志在必得。
这位刚死去的追日在楼宇阁中平日人缘就不好,当初他失了一只手,楼中多少人幸灾乐祸,在他逃难的时日里几位堂主聚在一起打赌,就在赌这个曾经眼睛放在头顶的宗师什么时候人头落地。
左边下首第三把交椅上的男人看了一眼揽星:“叶公子,那便待几日后,手底下见真功夫。”
第50章 入V第十章
针锋相对的男子是杀手堂副堂主明犀, 原本以他现在的地位角逐杀手堂堂主的位置不在话下, 可他对这个位置没多大兴趣, 楼宇阁三大王牌杀手的地位超然,权利大, 又不用操心各种事宜, 比起那些堂主真的要轻松得多。
轩辕志不动声色的看着名号揽星的叶幕尘与杀手堂副堂主明犀针锋相对, 心下却疑惑。
以叶幕尘这厮的懒惰, 若当初对追日这一名号有意, 早就与曾经的追日一道角逐这个名号, 也不至于会等到今日才开口, 是因为和明犀看不对眼吧
不过, 只要不是打得你死我活,在底线之上,楼宇阁中有矛盾才更好制衡手下二段势力,他无视了这二人之间燃起的火焰,岔开话题,继续宣布第二件事:“前任杀手堂堂主选择离开楼宇阁,今日由原副堂主东鸽继任杀手堂堂主, 桑琴填补原杀手堂副堂主一职。”
逐月托着香腮,眼波一横,在阿恒和婕铃身上转了一圈, 端的是妖媚十足, 她天生一双狐狸眼, 看人的时候总带了几分媚态, 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道:“我没意见,要阁主召我们说的就是这些无聊事,那慕棠便先告退了。”
女子懒懒的起身,转过头对着轩辕志一笑:“今日慕棠还有一单,便先告退了。”
话说完,女子便不管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对着站在中央面无表情的婕铃眨眨眼,懒洋洋的走出论事居。
杀手逐月一向惫懒,当初面对楼宇阁阁主和花无媚时也一样是这个态度。
但平日里接单杀人在三大王牌杀手中,她完成的永远都是最完美的那一个,不像前任追日,杀人之后还会弄出些节外生枝的事儿,也不像如今的揽星叶幕尘,杀完人之后要找个地方先睡上一觉,即使外面找他找得惊天动地,他都有能耐藏在某个地方去睡觉。
轩辕志不去看风韵十足离去的月慕棠,又开始商量起其他事宜。
阿恒刚走进论事居便感到有点难受。
这种不适来自于刚进入房间,在场所有人若有若无的窥视。
她抬起头,迅速瞟了一眼在场的人很快便低下了头。
这些人
给她的感觉,很不舒服。
婕铃没有不适,她觉察到小女孩的不安,摸了摸小女孩的肩膀,小女孩抓着她的手,整个人紧紧的贴着她站好。
婕铃不卑不亢,环视周围的人后得出一个结论。
这些人的身上,有很重的煞气。
这并不是来自于她的直觉,隐隐约约,她就是能感觉到这些人身上都沾染了不少同类的生命。
她难以形容出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但是这并不是让她畏惧的理由,相反,她心下很是兴奋,在流浪的岁月里,如眼前这些高手她半个月都难以遇到一个,如今,这些难得一见的高手齐聚一堂。
她这才正面感受到楼宇阁实力的雄厚。
将来的一日,她会踩在这些人的肩膀上,超越他们,达到这世间任何人都难以企及的高度。
阿恒低着头,一开始还竖着耳朵听他们的讲述,听着听着便开始集中不了注意力,心下只剩下忐忑。
她一下子想起了空禅宗女尼和那个黑衣人对她的评论。
她开始紧张。
手心里面全是汗液。
直到似乎有人提到她的名字,她懵懵懂懂抬起头,就见一个一身蝶戏花丛穿着c风骚到骨头里的女人伸着一根纤纤玉指指着她:“阁主,你说着婕铃姑娘天资纵横,直接给她银牌杀手的地位,我认了,可这边这个又是什么东西,她又凭什么能做你的徒弟?”
说是代他死去的大哥收徒,还不是一个样?
轩辕志道:“她资质绝佳,很适合成为顶级杀手”
那女子一听,哈哈一笑:“阁主,你不会是在开玩笑吧,经奴妾摸骨过的幼童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就她还姿势绝佳?”
轩辕志心知这女子不是在找茬,一开始被兴奋蒙蔽了心,他都没有去注意阿恒本人的资质,心念一转,他伸出手,微笑着对阿恒说:“好孩子,别怕,来轩辕叔叔这里。”
婕铃握着阿恒的手,目露警惕。
轩辕志道:“婕铃姑娘,如果我想动手的话早就动手了,以你现在的实力也不是我的对手,我只想看看这孩子的资质。”
婕铃松开了手。
阿恒忐忑不安的走上前。
轩辕志余下的一只眼睛眼神很温和,就像看待一个晚辈一样。
他的手探上了她的小手。
真气流过。
轩辕志的眼中露出明显的失望。
阿恒眼中的期待消失了。
果然。
平庸的人,永远都不可能突然变成天之骄子。
早该接受现实了,不是吗?
这只是又一次的失望而已。
她是在婕铃姐姐的带领下浑浑噩噩回到住处的。
楼宇阁奴婢准备的客房很宽敞。
里面是一个四合院,左右有两个厢房,她和婕铃姐姐一人一间房。
房中用了熏香,不知是何种香料,嗅来味道清新,房间里床铺被褥一应俱全,桌椅屏风,几案设计摆放都透着几分雅致,桌上还放了一盆兰草,这是她这三年多来住过的最舒服的房子。
没有漏风的墙,也没有经常漏水的屋顶,任何地方都干干净净。
可她的心里难过极了。
婕铃捏捏她的小手,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轻轻安慰:“别难过。”
阿恒没有说话。
婕铃的胸口逐渐湿润了。
这是阿恒的眼泪。
阿恒在哭。
当初上了刑,被她从牢房里背出来的一刻,她都没有哭。
婕铃感到了悲哀。
阿恒的哭泣,是不甘心的哭泣。
就因为资质平庸,她就被那些习武之人看不起。
就因为资质平庸,她只能像一株菟丝花一样依附着自己。
婕铃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得说:“阿恒,我会保护你的,相信我。”
阿恒点点头,从她怀里出来的一刻眼睛依然是红红的,眼泪却没有流了。
她的心声没有和婕铃说。
婕铃能感受她的难过和不甘的情绪,但她们俩也不是做到了完全的心意相通,婕铃无声叹息,道:“阿恒,睡吧,睡一觉起来就什么难过的事情都没有了。”说罢,手指在阿恒的后颈部轻轻拂过。
阿恒的手慢慢垂下,整个人陷入了深沉的睡眠中。
婕铃将阿恒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给她脱了鞋袜之后盖上棉被。
心下有点乱。
阿恒睡得香甜。
婕铃以为自己会睡不着。
毕竟折腾了一晚上,早上又去见了楼宇阁的一众高层,精神一直都没放松下来过。
没想到一接触到床铺,婕铃很快就入睡了。
不。
与其说的入睡。
不如说是入梦。
黑暗中,她看着不远处蹲在地上的女孩。
就是小小的一个女孩,她双手抱膝,低低的啜泣。
小女孩梳着双丫髻,白□□粉的,正是梦境中她还在家人身边时候的模样。
她正要如以往一般走过去,就看到周围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人来人往。
只有她蹲在路中间在哭。
她的周围有很多幻影。
就像是剪纸一样失真,不过婕铃看得出来是什么。
襁褓中的女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乳母被奸/淫的时候。
乳母撞死在柱子上的瞬间。
她躲在床底,亲眼看到生母被害死。
她因为背不出书来被女先生打手心。
一个女人尖尖的指甲掐住她的喉咙丢进河里的瞬间。
手指被长针刺穿,身上的伤口被泼盐水,她奄奄一息的倒在肮脏潮湿的地板上,固执的回答:“不知道”。
最后一幕是轩辕志松开她的手,目露失望。
毫无反抗之力。
在阿恒前世的世界里。
弱者也有生存下去的权利。
弱者能得到国家和政府的扶持和帮助,贫穷的人能领取国家救济金,老人能有养老保险,虽然艰难,可绝大部分弱者都还是有生存的空间,更何况国家太平,在那个年代,只要有手有脚不好吃懒做,一个人生活怎么也饿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