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则让任何人都想不到的是,花无媚一个从未习武修炼的弱女子竟凭借打入她体内的内力,一路引吭高歌,在三年之内修炼到大宗师的境界!
而让世人发现她已是大宗师事实的,则是一场战斗。
花无媚以一人之力,血洗了宁家,宁家上下一百三十二个人,无一活口。
一开始无人知晓珑洲宁家与花无媚之间的恩怨,直到那日原本应当远在千里之外的花无媚出现在宁家家主的二女儿宁小雨的婚宴上,婚宴是男方入赘,她是以一个完全心碎的女子形象出现的,她只问了即将升级为赘婿的新郎官一个问题:“告诉我,你可曾有一点点爱过我?”
新郎官避开了她的视线:“只是逢场作戏,媚娘,小雨才是我的真心所爱,你便放手吧。”
于是花无媚笑了:“那你就去死吧。”
风尘女子一身艳丽的红妆,比起出嫁的新嫁娘更加美上三分,她的指甲上戴着小小的甲套,一双纤纤玉手印着清冷如兰的五官,意料的协调。
她怀里一直抱着琵琶。
此时她奏响了琵琶。
是她与宁家这赘婿欢好时这情郎最爱听的曲子——虞美人。
她的手指在弦上拨响。
轻柔的嗓音将这首歌唱得缠缠绵绵,她轻轻唱着曲子里的每一个字,琵琶声四散,清晰美妙的琵琶声在宁家回荡。
她的声音依然带着轻柔冷淡的韵味,一如她这个人,即使历经艰辛,她依然是那个她,对爱执着,敢爱敢恨。
曲毕,她起身,众人这才发现,新郎官竟已七窍流血身亡。
她袅袅娜娜的走出庭院,然后对上了宁家的护院,宁家小姐见自己的新郎官死在当场,自不会放任她离开,在场的宾客有几个不是代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来的,花无媚此举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随后问:“你们都要拦着奴家吗?”
无人回答。
花无媚再次奏响了琵琶。
这一次,唯一活下来的是一位刚跨入宗师境界的宾客。
然则这活下来的宗师也像得了失心疯一般,对外界的刺激再无半点反应,这人竟是被花无媚一曲直接散了心智,除了吃喝拉撒一些本能,就如同一尊木偶,再无反应。
阿恒感叹:“这花无媚作为六位宗师中唯一的女性,乃是以音入武,也是让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天之骄子,武学奇才,然而身世坎坷,遇人不淑,若她只是常人,便也只能心碎离去。”阿恒说到此处,不无同情,更多的是羡慕,如果她也能有此机缘,是不是就不用生活在这个社会的底层,如蝼蚁一般活着,她手中的竹条已经变成了一个小小的竹篓,用来装鱼虾之类再合适不过。
婕铃侧着双腿坐在一旁,她静静听着阿恒的讲述,骤然发现阿恒看起来小小的一个,事实上懂的东西是不一般的多,她侧头看着小丫头细瘦的四肢和因为长期营养不良而凹陷下去的双颊,心下能感觉到她的情绪,是一种隐隐的不甘。
一早上便在她们一道闲聊中度过。
大多数时候都是阿恒在讲,婕铃在听,她侧着头倾听的样子很美,也出乎意料的温柔。
婕铃的编制速度比阿恒要快上一些,等快到中午的时候,两个人已经编好了九个大小不一的篓子,阿恒拿出一小包干粮,分了一半给她,对比了一下两个人的体型,又想起昨日见到的那具形体优美、充满诱惑的胴体,又将自己的干粮均了一半给她。
随后,她便感受到,少女似乎有点抗拒。
于是她将食物推到她面前:“婕铃姐姐,不多吃点待会儿我们还要去捡野菜,你会没有力气的。”
在两人一道吃午饭的时候,她竟然感受到少女的抗拒,少女咬了一口之后就停下来,好看的眉头蹙起,似乎这是让人极度难以下咽的食物。
她想了想,跑回房里,从里面拿出个小碟子,碟子里是她最近腌制的酸菜,本来打算再过一段时间吃的,少女嗅了嗅,难得的闻出了一点淡淡的酸味,在阿恒感到牙齿都要被酸得跳起来的时候,婕铃的味蕾感受上,也就是有一丁点味道。
于是她便看到婕铃用酸菜就着干粮快速吃了近一半,又把手中剩余的干粮倒在她的手中。
她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最后小心翼翼的将剩余的粮食包起来,打算等婕铃姐姐晚上饿了再拿出来。
这一日异常平静,很快,劳累了一天的几个大汉归来,一家人和和乐乐的吃了饭,薛靖今日意外的有精力,在大家一道聊了许久之后,他从腰侧的钱袋中拿出十五个铜板递给阿恒:“这些钱你先拿着。”
大汉是这样说的。
阿恒没有立刻接下来:“爹爹,钱你留着吧,这么多钱,我也用不着。”
薛靖看着懂事的女儿,眼角的笑容温和起来,这个孩子也是他养了三年的孩子,与阿谦和婕铃不一样,他是打心眼里将她当做是自己的女儿:“阿恒,明日便是七夕节了,你年纪还小,可你的婕铃姐姐可年纪不小了,或者到时候有看得上眼的儿郎也不一定。”
阿恒本来是要拒绝的,可想起婕铃姐姐,于是便笑着将铜板接下来,顺便说了一句谢谢爹爹。
阿谦这两天出乎意料的沉闷,平日里餐桌上他不外乎要吹嘘上两句他认识了什么大人物,这两日却是闷头扒饭,吃完就主动跑去刷洗碗筷去了,勤快得简直不像他,这日在他回房的路上突然看到阿恒在等着他。
“阿谦哥哥,”阿恒转过头,一脸凝重的看着他,“我看你这两日,不太对劲啊。”
阿谦心下一紧,这小丫头别是发现什么了吧。
随后就看到阿恒凑过来,对着他一番挤眉弄眼:“阿谦哥哥,你该不会思春了吧?也是,你这年纪也到时候了,难不成看上了哪家姑娘,看着倒是像是被人家姑娘勾走了魂魄。”
阿谦一把推开她:“没有的事,你别乱猜。”
这一下退得有点重,阿恒趔趄一下坐在地上,手被擦破了皮,眼看着小女孩露出委屈巴巴的表情,小嘴扁了扁就要哭。
阿谦自然清楚一旦她哭自己少不得挨养父一顿揍,立刻就将她从地上拉起来:“阿恒,你没伤到哪里吧,对不起,是哥哥的不是。”
阿恒疼得眼睛都水汪汪的,依然没有哭出声来,她看着磨破了皮的的胳膊,低声说道:“我没事,你既然不想说便不说,我哪会逼你。”
她在外面转了一圈,舀了水将伤口上的泥垢冲洗干净,又洗了洗还在发烫的眼睛,这才回了房间。
古代贫民的夜晚一向无趣,不同于权势人物,一到夜间,一般的平民家女儿要么就对着油灯绣花,夫妻之间无非也就是炕上那点事,其余的,再无其他娱乐,也因此,一到夜间,大家普遍都睡得晚,阿恒进房门之前见门关着,便礼貌的敲了敲门。
隔了一会,就看到头发梳理整齐的婕铃出现在门后。
婕铃的眉眼垂下的时候看起来带着淡淡的忧愁,是很惹人怜惜的那种柔美,她的头发上还滴着水,阿恒竟有点失望。
在失望什么?
今天没能给婕铃小姐姐搓背= =
她想起今日胳膊上的伤,用毛巾简单的麻了一遍身子便上床里侧躺着了。
婕铃感受到她的低落情绪,问她:“阿恒,你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隔了一会,她听到阿恒闷闷的声音:“没什么。”
以婕铃的敏锐,自是发现了她胳膊上磨破的大片皮,小姑娘正不开心,没注意到伤口现在还在渗血。
婕铃想起阿恒所说,这看来无忧无虑的小姑娘也有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去,想想自己,又想想这孩子,她心下对这小女孩不由升起了一丝怜惜,她从自己的裙子侧边撕下一块布后丢在锅里煮了一道,她就像是感受不到沸腾涨水的温度一样,从锅里拿出了布条,以内力蒸干,然后回了房间,将这条新制的绷带给阿恒缠上。
阿恒看着细心为她缠上绷带的女子,竟能感觉到,她的怜惜。
同命相怜的怜惜。
夜里,阿恒再次做梦了。
第30章 梦中梦
和昨日的梦境不一样,今日她看到的是一片一望无垠的绿色草原,草原是比现实中更加绿的深绿色,这片草原没过了她的膝盖,她环顾四周,除了随着风轻轻浮动的绿色草原,便是阴翳的天空,电闪雷鸣。
今日的梦境和昨日一样的地方便是,依然让人感觉到那般的真实无缺。
她走动了几步,然后小腿一痛,她嘶的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见小腿被草割伤了。
周围看来柔软的草地,竟然都是芒草,她瞬间就不敢再走动了。
虽然这只是个梦,可痛感却如此真实,她就地坐下来,低头看着小腿上淌血的伤口,发现流下的血液都被脚下的芒草尽数吸收,她捂着腿,抬起头,周围的景色迅速变化,眨眼间周围的芒草就变成了参天大树,茂密的灌木丛中,她看到两个少女从远处夺命狂奔而来。
大一点的那个看起来约莫十四五岁的样子,容貌有几分英气,眼神坚定沉着,而小的那个看来就十一二岁,看起来皮肤微黑,五官平常,带着有几分慌乱,不过倒也还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