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咏笑了两声道:“就算是有火|药,可也是在我船上,又未曾下过港,与齐大人何干?”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我自然要关心你这船上放的什么!”郑齐理所当然:“我齐家世代忠良,陛下安危一事并无大小,只要这船上的东西对我大周的安危带来影响,便与我郑齐有关!”
“昭阳,你可知道此事。”郑齐所言并非无道理,秦无庸再次将问题抛向昭阳。
“儿臣不知。”昭阳坦诚答道。
“如泱,郑大人说得可是真的?”昭阳的目光落在了顾如泱身上,她见礼安一党言之凿凿,但她定是信顾如泱的,只要顾如泱说没有,那便是没有。
顾如泱也看向昭阳,她面色为难,甚至不敢多看昭阳一眼。
“到底是不是真的?”昭阳再次问道,见顾如泱的神色其实她已经知道郑齐与刚才楚寒所言是真的,顾如泱的船上一定带着火|药,至于这火|药用来做什么昭阳并不知道,她也相信除了顾如泱与杜咏其它人也并不知道,昭阳唯一能肯定的就是顾如泱一定不会做对自己无利之事。
“是。”顾如泱回答道。
“那我倒是好奇了,敢问顾当家为什么带着火|药来我武安港?”郑齐说道,他又指着殿外:“这问题又来了,刚才那女子爬上屋顶是真的在宫里迷路了还是另有所图呢?”
“李拓将军,不如把人带上来当着陛下的面审审吧。”秦礼安道。
第52章 第五十一章
殿前众臣们又开始了低语,他们不自觉的分成了两队, 一队站在以昭阳为首的左侧, 另一队则站在了以秦礼安为首的右侧, 双方势力心中都各自盘算着, 也忐忑等待着能从顾海星身上审出什么。
李拓虽然官至左将军, 毕竟上面还有一个羽林卫将军,就算他有心给放水, 现在左右丞相、各部大臣都在,他要做的更是只有安分听令, 不能让人捉了把柄。李拓亲自走出殿外将顾海星带了进来, 这个女海贼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他原以为这可能也是像顾如泱一般聪颖的家伙, 但近看之后才觉得这女人好像有些面瘫。
回了永安殿,李拓将顾海星扔到了殿前,并让顾海星跪下, 这女子并不愿意跪的,她一未犯错, 二不效忠念归城, 自然没有跪的道理,但杜咏发了话, 她还是老实的跪在了地上,虽说有些面瘫,但现在也不能看出她脸上的不自在。
“你是何人?!”问话的是刑部尚书,说是这事应该归羽林卫管, 但既然他刑部在这,他还是主动审了起来。
“你们请我们过来,我叫什么你们会不知道?”顾海星反问道。
刑部尚书哪见过这样不识规矩的人,不由的喝道:“大胆!”
“方才不是说了吗,她叫顾海星,是顾大当家的亲卫。”杜咏道,他又对殿内诸世作一长揖:“都是误会……”
“禀报大人,刚才在这女子身上搜出了这个。”
杜咏话还没有说话,刚才那个发现顾海星的侍卫又站了出来,就连李拓都不知道他是何居心。
“发现什么了?”这些巧合让秦无庸也有好奇,他道:“把东西呈上来看看。”
“是。”那侍卫拿着一支笔状的东西递到了秦无庸跟前。
接过‘笔’秦无庸打量起来,这像是个西洋玩意,不过闻着有一股浓郁的火|药味,顾如泱倒是真本事,长生宫也算守卫森严,她竟然能带进来这种东西,秦无庸现在不怀疑也难了。
“顾当家,你要不解释一下这又是什么?为什么你的亲卫拿着这东西爬上了朕的屋顶?”秦无庸道。
“如陛下所想,这里装了火|药。”顾如泱回答的非常直接。
“火|药?!”郑齐一声冷笑:“你倒是认了。”
“那顾当家不如解释一下你把这火|药拿进宫里是做什么用的?”楚寒问道:“除了这一管火|药,你身上还带了多少?”
“楚先生,怕你是一介布衣这样与驸马说话,是坏了规矩吧。”礼部尚书黄苑说道。
“那本宫来问,便不坏规矩了吧?”秦礼安迈上一步,她对顾如泱说道:“刚才楚先生问你话,还请顾当家的答上一答。”
顾如泱白了秦礼安一眼,道:“我们海贼从不与土鳖说话。”
“你……”
没等秦礼安把话说完,顾如泱即刻转身对昭阳说道:“公主可想知道?”
昭阳点头:“我既信你,你如实说,只要站在这永安殿里,就没人敢动你丝毫。”
顾如泱心头一暖,她先不急着解释,却是上前握住了昭阳的手,顾如泱又从自己靴旁拿出了一只与秦无庸手上一模一样的长管物,一时四周的羽林卫都紧张了起来,大臣们也不由的后退了几步。
顾如泱道:“此物其实大家都应该听过,这是火铳。”
火铳二字出来,众人更是各自后退,李拓直接跑到秦无庸跟前将这位陛下护在身后,羽林卫毫不犹豫的拔出了武器,所有人都盯着顾如泱和依然与她执手的昭阳。
“不过这火铳却不是杀人之用的。”顾如泱解释道。
“顾如泱,你这是要做什么?!”秦礼安躲在楚寒声音,指着昭阳又道:“你身为皇家长女,竟然引狼入室,你有什么脸做我们秦氏儿女!”
“你闭嘴!”说话的竟是秦无庸,他继续把玩着自己身前的那把火铳,毕竟是保住皇家最后血脉的帝王,他对顾如泱说道:“不是杀人之用那是做何之用?”
“杜咏,现在几时了?”顾如泱不答秦无庸,却是只向杜咏问道。
杜咏往地上一踏:“我的小祖宗,你还管什么几时了?现在这情形是不是戌时无所谓了!”
顾如泱拉着昭阳走出殿外,来到刚才比马的殿前广场,昭阳身后的几位大臣也了出去,楚寒也算颇有胆识他竟然也跟了出去,之后又陆陆续续跟出了几位太子一派的人。
“如泱,你这是卖什么把戏?”昭阳见形势紧张,她自然不能再容顾如泱胡闹。
“昭阳你看了便是。”顾如泱再次将那火铳举了起来,她对秦无庸说道:“陛下,你将昭阳嫁给万世港既是给到我万世港最大的诚意,今日我万世港也为陛下带来了厚礼。”
话毕顾如泱点燃了火铳,一根红色的火光划破了天际,它像一把利箭切开了黑暗,最终在天空的顶上变成了一朵烟花,所有人看着这烟花从一个星点绽放又消失在黑暗中,所有人都在想它还能多大的变化,可是天空还是回归了黑暗。
“顾如泱!你在拿我阿姐开玩笑吗?”
秦寰安在一旁喝道,可现实没有给他继续为昭阳打报不平的机会,忽然之前念归城的北方火光腾起,接着便是震耳欲聋的炮声,无数的光箭直冲天际,当它们到达穹顶时突然变成了一朵朵巨大的花簇,它们颜色不同,样式不同,却同样的点亮了念归城的天际。
那些在夜市中行走的人们都停下了脚步,他们无不望着烟花的方向感叹,究竟是何人的大作让念归城的端午之夜如此美丽,远离陆地的人们也从蓬中探出了脑袋,这一片彩色的烟花映在大海之上竟是双倍的美丽,再回首宫中,那些忙碌于皇家宴习的宫人们也抬起了头,仿佛此刻他们不再为仆为努,他们与宫中的贵人一样也享受着此刻。
秦无庸也愣住了,他也忘记他究竟多少年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烟花,这让他心中所怀念的故乡变得更加多姿,好像他又回到了少年,坐在先帝的宫墙上,看着大周的繁荣昌盛……
“如泱……”昭阳不由的将那只手掌握得更紧。
“嘘……慢慢看。”顾如泱贴进昭阳,她有些想伸手抱她,却将手死死按在了自己腿边,一动也不敢动。
二人如此紧靠在一起,看着那烟花起了又落,落了又起,那些光彩映在二人的脸上,仿佛周边并无他人,这烟花也并非为念归城所起,也不是为万世港所起,只是为了昭阳与顾如泱,这光亮之下没有势力的抗衡,也没有公主与海贼,只有两人心有所向,却怯懦不敢道明真情的人……
一家欢喜一家愁,而在另一边秦礼发的表情却是让人不快。
“楚卿,怎么回是这样!”秦礼安十分不快。
“那便是臣错了吧。”楚寒嘴里说着错,脸上却丝毫没有悔恨之意。
“不能让昭阳如此得意!”秦礼安愤愤道。
楚寒看着那烟花退去,又谦恭的对秦礼安深揖一礼道:“太子殿下请放心,下次他们不会再有此机会了。”
从第一批烟花的绽放到最后一粒光亮熄灭,这火光维持了足足一柱香的时间,无论是和长生宫内还是念归城人所有人都沉浸在这美好带来的喜悦之中,光孝帝亦然,这一份大礼比任何的实物都让他欢心,帝王所喜爱的终是些镜花水月,落魄的帝王也是这样。
而众人见顾如泱此举并非加害念归城,反而有投诚之意,秦无庸也是一脸难见的高兴,自然也再无人敢提这事了,放了顾海星,众人山呼万岁,光孝帝又是感慨万千,自然少不了又多了几句,话中自然皆是顾如泱与万世港的好,但被众星捧月的还是昭阳,现在谁还会再质疑昭阳半发,就连太子一派中有些人也有了动摇之意,而另外两位公主更是羡煞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