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睁开眼睛,汗渍染上了耳鬓的发丝。
楼雍真的长大了。
夜很漫长,战歌似乎在遥远处飘飞,荒草丛生的草地枯败却也生生不息。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荒草的野蛮和争夺可以将原本青绿色草木的生命慢慢挤压掉,它们貌似枯萎,可仍在暗地里顽强且掌控地活着。
作者有话要说: 努力更多一点点,希望以后我的手速是亿点点,为我的手速落泪了QAQ
谢谢殇的地雷~
第78章 幕后之后人
05
云层深深浅浅, 烛光忽明忽暗,床幔摇曳,屋内的场景旖旎, 语君竹头上渗出的薄汗也令人心驰神往。
一夜未眠, 楼雍在语君竹累睡着之时披上衣服起身。
他神情漠然,走出侧殿,回了寝宫, 在宫内念到:“十七。”
从暗处出来了一个身着黑衣蒙面之人跪在地上:“在。”
“时机已经成熟,去准备吧。”
黑衣人回答简洁:“是。”随后便跃上房梁, 如同影子一般消失。
楼雍回想着刚才语君竹的主动, 表情忽然轻松起来, 装乖也不是没坏处。
至少自己温温柔柔的小太傅,因为心疼自己, 做的很努力呢。
他想起自己刚才逼迫他的呻.吟,觉得有些意思。
让语君竹做自己单纯无害的见证人, 是笔不亏的买卖。
他对语君竹的感情很复杂,是一种兽性本能,对自己所有物的掌控欲,是想要将他拉下神坛与自己沉沦的**。
这份感情很深, 但和皇位比起来, 逊色许多,甚至比不上万一。
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连楼雍自己都不知道。
但他知道的是,他不希望语君竹离开自己, 这深宫之中,没有人能全身而退,那点萤火虫般的微光,像一盏灯一样,照亮了他灰暗的过往。
最好的猎人,是以猎物的姿态出现的。
楼雍将这句话贯彻到底,他藏好了自己的尾巴,那么面具,要一直戴稳了。
他是一个被压迫着长大的人,除了能在语君竹这松口气之外,剩下的一切都能逼得人无法喘息,于是他的野心也蓬勃生长,为了生存下去,为了更好的活着,所以那个位置,也必须由他来坐。
人人都有心思和阴谋,但不一样的是,看谁暗线下的深罢了。
轻敌之事不可做,尤其是把一头狼当羊崽子养大,被咬一口,也只能说是活该。
这句话无论是用在摄政王身上还是语君竹身上都很合适,语君竹临死前想的便是如此,自己的这辈子,当真是无可辩驳的蠢钝,他自认活该,所以选择结束生命。
傻的从来都不是楼雍,而是在相处中真的爱上了楼雍的语君竹。偶尔的亲密接触孰真孰假,只怪人入戏太深。
王朝的辉煌是由万人堆砌的,而王朝的结束只是一瞬。
那一瞬需要耗费的是多少时间多少精力呢,这只有摄政王知道了。
而楼雍要做的,就是坐收渔利。
06
临近出发之时,语君竹见他次数也越来越少,好不容易才能有说句话的时间。
“路途艰苦遥远,你一定要保重。而且这件事有怪异之处,你多加小心,摄政王不会轻易做对皇上有利的事情。”
他点头,脸上带着顺从的笑意:“我知道,你关心我我很高兴。”
语君竹又是一阵心堵,他宁可楼雍一点也不喜欢自己,至少能让他把重心放在退敌上,不会因为感情而受到拖累。
-
摄政王果然没安好心。
他阴了皇帝一把,在军中安插的自己人将太子一剑刺中,扔下了悬崖。
他的目的不是楼雍,而是他象征着的整个安御王朝。太子是谢皇后的继子,而谢皇后代表的是她的母家,与高将军对立的镇守南境的将领,谢守义。高将军的儿子高珞虎父无犬子,高家意气风发,压的是谢家的风头。
这幕后的恩恩怨怨,常人并不知晓。
语君竹自从楼雍离开后,担忧就没停过。
他担心没有经验的楼雍被将领欺负,担心他出门在外没吃过苦会挨饿受冻,担心他身体吃不消,更担心他保不住性命。
语君竹这日上完课之时,想去皇上那请愿去北边境。
他有作战经验,有对战的能力。有他在,战场上楼雍会有助力,不至于难以应对。
可皇上突然病重,不见外客,语君竹几次去都被拒之门外。
他现在每天睡觉都睡不好,总是半夜醒来看看身边,等想起来楼雍已经不在这的时候,又一阵失落。
他记得那双清澈见底的眼睛,那个孩子的天真总能让他激起怜爱。
没过多久,在所有人始料未及之时,匈奴人便兵临城下,这速度之快仿佛是有人给他们开了城门,每个城主都竖了白旗。更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匈奴作为一个边远小国,平时还要给安御国上供,并没有什么能力,可这一次他们来的比别国还要凶猛百倍。
而恰好这时,百姓中泄露了一个消息。
前些日子前去支援边境的太子失踪了。
既然去支援,又怎么会让匈奴人饮血一路,此刻,国朝内外大乱,摄政王出来维持明京城内的人心惶惶。
全程只有摄政王露面,太子人间蒸发,百姓中谣言四起,说皇上前些日子让太子领兵是为了逃避争战。
这些谣言每一句都有摄政王的手笔,现在四下人心大乱,正是逼宫的好时候,就算他登上王位,也无人敢有怨言。
于是摄政王亲自领兵,将敌人击退,装模作样地打了个平手,让匈奴人不敢贸然再进一步,明京城的百姓终于能在暗无天日的争战中得以喘息。
一时间,他在百姓中的威望呼声超过所有人。
讽刺的是,匈奴人能如此之快的通敌入城,摄政王功不可没。
现如今楼雍下落不明,他在这一场两国交战的战役中失踪,无法出来解释,成为了明京城中唾骂的叛国逃兵,百姓对楼氏王朝的怨言声四起,谁也不知道太子已经被摄政王暗害。
在如此慌乱的情况中,王朝与匈奴人的一场苦战一触即发。
匈奴人从北境一路通畅无阻地来到明京,说没有阴谋是绝不可能的,但百姓无法看清全局,有的当成了摄政王的布兵排将下的刀下亡魂,有的成了摄政王的追随者。
随着楼氏皇族的名声越来越差,语君竹坐不住了,他与楼雍相伴数十年,对楼雍很了解,他不可能平白失踪。
不管太子这一场是赢是输对皇上都只有好处,而唯一对皇上没有好处的只有一样,就是逃战。
语君竹看见这一切,深知这些必定有摄政王在捣鬼。
在看不清敌人是谁的时候,只需要将事件重新梳理,看看谁是事件的既得利者,就能知道幕后黑手是谁。
他思索一番,总觉得照这情况下去匈奴势必杀进皇宫,待在这只有等死的份。每日的谣言传进自己耳朵,他难以忍受别人对楼雍的唾骂与指责。
他相信楼雍的清白,因为他了解楼雍的为人,可百姓不认识楼雍,他们会从一开始就抱有恶意去看待一个叛国的太子。
这不是百姓的错,是掌权者的错。
楼雍绝不是这种人,他虽然不知道楼雍去了哪里,被摄政王怎么样了,可他知道该如何挽回皇室的名声。
皇室缺的是如今失踪的太子,那么让太子回来,摄政王一家独大便可峰回路转。
他想帮楼雍一把,想帮他洗刷掉逃兵这个烙印,更想用自己微薄的力量,与暗中的势力对抗。
在蛛网一般密布的棋盘下,每个人都成了推动事情发展的棋子,不管是无意还是有意,所有人都不可避免地躬身入局。
07
语君竹不再向皇帝请愿,他只是带着太子的战袍上了前线。
高珞如今带兵在前,安营扎寨,一开始他看见这身衣服,还以为是楼雍来了,可当他仔细看清之时,才发现这个的身形较之楼雍矮了些。
高珞是高将军的儿子,毕竟高将军是领兵打仗干实事的,所以他的威望仅次于摄政王,既然如此,事情结束之后摄政王不会留下他们家。
所以他们必定是摄政王的对立面,并不能例外。
“是谁?!”
他抽出身边长剑,刚准备出手那人就摘下了头盔。
“是我。”
高珞一愣,随后将剑收了回去:“语太傅,你怎么来了。”
“当然是支援你们了。”
高珞疑惑道:“可你为什么要穿着太子的战袍?”
语君竹拍拍头盔:“为了给污蔑太子的一个解释,他们不认识太子,无论是谁都可以穿着这身衣服去战场,盔甲上的九爪金龙谁都认得,除了皇帝太子谁敢穿这身?城中谣言沸沸,人人自危,必须有人来稳定人心。如今圣上病重,那么穿着这身衣服上战场的,只能是太子。”
高珞知道了真相,但他还是很奇怪,为什么语君竹不用自己的名头去争战而用自己的性命为楼雍铺路,在他看来,这根本不值得,战乱之下,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高珞喟叹:“语太傅,您为什么不保护保护自己呢,皇上都没让您上前线来,您又何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