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运, 如果你想见皮仪夏的话, 恐怕要注意一点儿说话时的态度。虽然你是天南的太子, 可皮仪夏现在已经和天南解约,又认识了安锐先生,怕是正得意着呢,素日里不知道有多少人哄着他。”
被人捧得高高的人,当然不喜欢再听刘运的颐指气指。
刘运越想越不是滋味,但想到自己有求于心,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慢慢压下去。
“我试试。”他倍觉屈辱地说。
这次约的过程很顺利,皮仪夏见他没再摆出那副讨人厌的嘴脸,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是谁?”安锐看到他挂断电话,在一边问。
“刘运。”皮仪夏说。
安锐的脸沉了下去:“他还有脸找你?”
虽然在伊国时没详细了解内情,但回华国之后,从皮仪夏嘴里以及那些网络消息上,他已经把所有详情都拼凑了个七七八八。
没想到这两个偷人曲谱用的家伙还敢给夏天打电话,他们不觉得丢人吗?
安锐真不知道刘运和景画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
皮仪夏抬头对他笑笑:“老这么纠缠着,我也觉得烦了。这次见面也好,正好把所有的事情都了断一下。”
等任务了结,就是他和叫叫的放松时间,到时候他会把这个时空的所有现代音乐都研究透彻,为下一次任务世界做准备。
安锐听到他的话,也开心起来。
一直以来,刘运就是他的一块心病。虽然知道皮仪夏已经和这人断得彻底,但想到那个男人脸皮之厚,简直世所不及,就担心哪天他会不会又跑来跟自己抢人。
不,他并非不自信,相反,光从条件来看,他并不认为这世上还有多少人能够各方面都优于他。
可刘运毕竟是夏天的初恋。
如果夏天真是那种只看条件的物质男,他还真就不担心了。
“那,等华国这边的所有事情都了结了,你陪我去乐团巡演的第三站好吗?”安锐深情款款地问。
哪怕是团长,在巡演期间也不可能带毫无关系的人员出入。
他发出这个邀请,相当于另一种方式的表白。
皮仪夏犹豫了一会儿。
不得不承认,上次在华国金-色-大-厅的演出,他听得还是很满意的,尤其回到旅馆之后,他灵感迸发,一下子写出好几个曲子的雏形。
不考虑这点,单就安锐本人来说,也是一个相当难得的优质伴侣了。这个男人沉稳有能力,对事情有自己的看法,一旦确定了目标就会脚踏实地地走下去。
两人相识这么久,皮仪夏从没看到他有飘飘然的时刻。
“我考虑一下吧。”皮仪夏说,看到安锐脸上露出喜色,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只是去看乐团的演出,其他的事还不想这么早决定。”
就算他这么说,安锐也觉得两人间的关系总算进了一大步,不由唇角微勾。
“好。”男人说,“那你和刘运这次见面……”
皮仪夏看他:“我记得你先前跟我说,这次你是跟亚当一起过来的?”
“是的,”安锐回答,“亚当以前和刘运做过一段时间的同学,偶尔还有联系。这次他来也是找他的。”
皮仪夏眼一弯,露出笑容:“那就太好了。”
太好了?什么太好了?
安锐心里奇怪,但很明显皮仪夏至少现在没打算给他解释。
“小主,你真打算过去吗?很危险啊!”叫叫碎碎念着,“就算你身手好,那也是你以前世界的本事,这个世界根本调用不出来。建议你还是多带几个人,或者干脆别去了吧。”
“那怎么行?刘运拼着把二叔家的老房子烧光也要达到目的,我要是不给他这个机会,谁知道他会怎么做。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再说,早点儿解决了这一对,我们早点儿去快活啊!”
一说到这点,叫叫总算不吭声了。
皮仪夏和皮祯打了个招呼,离开别墅。
皮祯不是什么富豪,不过以他的能力,早就置办了这间别墅。只是被火烧掉的那个老房子里盛载着他幼年太多的回忆,这让他始终不舍得搬出来,才会一直住下去。
没想到一场大火,把他所有的回忆都烧光了。
“二叔还不知道他书房里的书都已经被我背了下来,等有时间时,我会一点点地默出来交给他,算是给二叔的惊喜吧。”皮仪夏说。
虽然是沾了原主的光,但皮祯一家都对他特别好。投桃报李,皮仪夏也打算有所回报。
金钱物质一类是皮祯看不上眼的,他最看重的还是书房里那些不知道积攒了多少年的书籍。其中有一部分外面能买到,还好说一些。但还有些是孤本,或者平时他随手记下来的心得体会一些,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
当时得知房子被烧光了,他冲进废墟里用两只手扒,却只徒劳地抓到一些纸灰,整个人都差点儿晕过去。
“那可是个大工程。”叫叫随口说。
“时间有的是,再说不是还有你吗?有你的帮忙,相信不会花太多时间的。”皮仪夏夸了系统一句。
叫叫的小狗脸上立刻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来。
刘运给的地点是清吧,也就是上次皮仪春的穿透乐队因接单而和另一个乐队起冲突的地方。
皮仪夏到了之后,有人把他领到了一个僻静的包间里。
包间里烟气缭绕,除了皮仪夏之外,还有其他人在里面坐着。
见皮仪夏进去,其中一个人高马大的男人立刻站起来,嘴里“Hello、Hello”地迎了上去,直接给他一个拥抱。
是亚当。
几句寒暄之后,刘运扫了屋里一眼,其他人早就得了吩咐,立刻有眼色地站起来,去了隔壁。
“说吧,什么事。”皮仪夏坐到刘运对面,淡淡地说。
刘运看着他有些疏离的脸,目光低垂,睫毛长长地,不知怎地就想起这人当初在自己身下呻-吟时的情景,一股热流在体内缓缓流动。
不过想到景画,他很快把那种感觉压下,三两句话说清了来意。
虽然有意压制,话里仍然不可避免地透出了一些高高在上的架势。
皮仪夏听得眉毛越挑越高,等他停下来,这才带着几分好笑地问:“你的意思是,想让我发个声明,说这几首歌本来是我卖给你的?”
刘运点头。
皮仪夏看了他半天,很想问他一句:脸呢?
刘运到底是把自己当成了什么,才会以为这么纡尊降贵地吩咐一句,皮仪夏就能屁颠屁颠地答应下来?
“不可能!”他斩钉截铁地说。
刘运的脸色沉了下去。身为天南太子,没几个人敢当面这么拒绝他,一点儿余地都不留。
想到出来前景画的嘱咐,他耐着性子又说了几句,皮仪夏的回答却始终是“不可能”。
最终刘运气得直接去了隔壁。
皮仪夏还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刚要站起来,就看到亚当从一边走过来,笑嘻嘻地对他举了举手里的杯子。
“好长时间都没见了,”亚当操着半生不熟的华国语说,“这次这么巧见到,不如我们一起喝一杯怎么样?”
正常来说,这个提议当然不怎么样。可是当皮仪夏头脑里得到叫叫的提示,说亚当递给他的那杯酒里面被下了些“东西”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亚当和刘运不是一条船上的人,他们或许能够暂时因为目标相同而结成统一战线,亚当的用意却始终是他身上的气运,或者说,是叫叫。
择日不如撞日,既然已经打算一劳永逸地解决刘运,不如干脆把这个一直觊觎着叫叫的亚当也处理掉吧。谁叫他这么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找死呢?
皮仪夏随意地和他碰了一下杯子,将杯里的酒一饮而尽。紧接着,他揉了揉太阳穴,迷迷糊糊地倒了下去,杯子落到地上,碎了。
第39章 第一个世界(三十九)
皮仪夏一倒在沙发上, 刘运就赶紧推门进来, 朝他走过去, 手里还拿着一份协议。
是皮仪夏将《心疼》等五首歌卖给天南公司的协议, 时间当然是几个月前。
这协议做得很真,甚至连签名都有几成像。不过如果拿到专业鉴定字迹的部门去检查, 还是能查出不对的,毕竟每个人运笔时的习惯和轻重并不相同。
正因为这样,刘运才心心念念着还要再把皮仪夏的手印补上去。
只要补上这一步, 以后皮仪夏醒了, 就算对全网络的人宣称他没把歌卖给天南过, 都只会招来一片骂声。
而北音那里也只能干瞪眼。
他弯腰抓起皮仪夏的手腕, 只觉得入手滑腻柔润,心跳没来由地有些加快。
其实……现在皮仪夏正晕着, 他做完正事之后,完全可以再做点别的。反正, 以前皮仪夏为了前途和钱财, 也不是没跟他在一起过。
想到这里,他的心神微荡。
转身却没看到印泥盒, 再一偏头, 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亚当把它抓在手中。
“怎么了?”他问。
“人是我弄晕的,要先让我来。”亚当沉着声音说。
他在华国算得上人生地不熟,唯一一个比较熟识的只有刘运, 这次和这人搅和到一起也是迫不得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