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这人还对他有一颗予取予求的真心。
这让景画产生了几分犹豫, 正是这点儿犹豫断送了他最后的机会,让他日后每次再想起来都后悔万分。
可现在,他只觉得,就算再难再苦,有刘运在,肯定都能解决。
谁叫刘运是天南太子呢?
谁叫刘海只有刘运这么一个儿子呢?
他的信心太强, 或者说太自大, 以至于没有及时察觉到逼近而来的危机。
于是他眼睁睁看着北音起诉天南,眼睁睁看着天南败诉,眼睁睁看着那一大撂的证据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骗人!骗人!都是骗人的!
皮仪夏明明说过那些歌只是写来玩玩, 根本没打算卖出去, 为什么还做了公证?
难道皮仪夏早就挖了个坑给他跳?
不可能!明明他偷歌只是一时之念, 皮仪夏不可能早早就预料到。
他当然不知道皮仪夏是接了原主心愿的任务者,更不知道这人此来就是为了找出充足的证据证明偷歌贼的身份!
他的歌和北音天后的新专辑撞车时,网上有人质疑。刘运跳出来信誓旦旦为他做证明,微博上信誓旦旦的那些话,现在看来全成了笑柄,打得他脸生疼。
可景画全都咬着牙忍下来了。
他想着,刘运再胡闹,也不可能被刘海放弃,他们毕竟是亲父子。而他只要能保证刘运不抛弃他,过了这段艰苦的时光,日后自然有机会再利用刘运的渠道为自己洗白。
反正网民总是健忘的。
他实在没想到,刘海能那么狠。
明明刘运重伤住在医院,前几天才脱离危险,清醒过来。当爹的不说替儿子着想,竟然还直接开了记者发布会,和刘运断绝父子关系。
紧接着,他就接到了天南那边负责人的电话,冷冰冰公事公办的语气,让他尽快去天南把那些旧物收拾好带走。如果超过三天还没取走的话,天南将会把它们丢掉。
景画觉得自己的心脏被只大手揪紧,完全喘不过气来。
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明明一切都好好的!
景画急了,拿出手机想给刘运打电话。他一开机,还没来得及拨号码,就有一大堆的短信和来电提醒进来。
紧接着就有来电。
陌生的号码。
景画没敢接。自从被曝撞歌后,开始他还假模假式地接了几个采访的电话,为自己造势。后来北音那边出示证据,又走了法律程序,他察觉到不好,立刻关了手机。
这些天他都躲在别墅里,不敢出门。
幸好这间别墅是刘运新买下来的,没几个人知道,这才让他躲了清静。外面的媒体们因为撞歌以及天南北音官司的事,找他都快找疯了,却根本看不到人。
原本订好的那些行程,他也都示意经济人推掉了。
这几天,他曾经悄悄登陆过网络,看到了网上那些人是怎么骂他的。原本还有一些脑残粉们站出来替他摇旗呐喊,可随着舆论越来越一边倒,脑残粉节节败退,现在基本也没谁敢再出头了。
小丫头们顶多只敢私下在自己的小群里感叹一声景画好可怜。
可群里的人也都退得差不多了。
毕竟,真正脑残的还是少数,大多数人都长了眼睛脑子,会自己看,会自己分析。北音那边把那四首歌的手稿和公证书公之于众后,哪怕对音乐不太了解的人都看得出皮仪夏每首歌成型的过程,其中的努力和艰辛不言而喻。
甚至有人特意爬到皮仪夏的微博底下,为自己当初的黑白不分道歉。
北音那边当然不会放过这个痛打落水狗的机会,网络上关注这件事的人多,有关这事的文章也层出不穷,很多时候北音都在后面做推手。
景画眼睁睁看着那串陌生的号码,没接。过了一会儿,电话自动挂断。可还没等他进行下一步,立刻又有电话进来。
不是刚刚那个。
现在这个关头,不知道有多少人打电话给他,希望能听到他的只言片语,或者……骂他。
景画皱眉等了一会儿,电话此起彼伏,中间几乎没有间隔,他根本没办法把电话打出去。
要是换成别人,可能早就不耐烦关机了,景画却一直很冷静,眯着眼睛想了很久。等到最后一个电话自动挂断,总算没有新电话再进来后,他也拿定了主意。
戴上大口罩,又换了一身衣服,用带檐儿的帽子把眼睛挡得严严实实,景画这才躲躲闪闪地出了别墅门。
虽然出于各方面考虑,刘运受伤后他没去医院看望,对病房号却早烂熟于心。
只是刚到医院楼下,他就犹豫了。
不说别的,单看那守着的长-枪-短-炮,几十个狗仔围堵着,一看就是打算寻机冲上去采访刘运。
要说先前,他们可能还不会这么放肆,可谁叫刘海已经放话和这个儿子断绝关系了呢?
被赶出门的天南太子,就不是天南太子了,只是个普通的流浪汉。
天南太子他们还要怕一下,流浪汉哪有人-权?
景画站在远处僻静的角落里观望了几分钟,眼见又有几个看着鬼祟的人影加入进去,就转身离开了。
其间,他的手机一直不停地震动着,他却连看都没看。
医院被围成那样,就知道刘海这次宣称断绝关系的事假不了。景画先前还想着忍忍,现在却觉得再不赶紧谋求退路,就太傻了。
回别墅收拾好行李箱,景画想了想,给钱慕桑打了个电话。
钱慕桑对景画的感情一直很微妙。他自认对得起朋友,更恪守着“朋友妻,不可戏”的原则。但刘运把景画追到手后,曾在和他们聚会时无意中说漏了嘴,他才知道原来刘运对皮仪夏还有点儿心思。
以前钱慕桑一直觉得皮仪夏是为了财势紧巴着刘运大腿,又看好景画,觉得这两人才最般配,皮仪夏就是地上的烂泥。现在知道了刘运的心思,钱慕桑隐约觉得,刘运配不上景画的一片真心。
真是可惜了那么如诗如画般的一个人,明明值得这世上最真最纯的感情,却偏偏喜欢上刘运这种不纯粹的人。
如果景画喜欢的是他,他一定会用尽全部心力让这人开心快乐。钱慕桑想。
这段时间,钱慕桑一直关注着天南那边的事,也从网络上了解了景画和北音天后撞歌的经过。景画“偷歌”的事除了刘运之外,谁都没告诉,他自然就以为那歌应该如娱乐圈里类似的事情一样,是由天南出面买下来再冠以“景画”之名。
这种事实在太常见,无非是天南打算给景画操个“才子”的人设,钱慕桑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只是天南的运气不好,出手那几首歌的人竟然一歌两卖,还和皮仪夏扯上了关系。
“景画,天南到底从谁手里收的歌?那人应该和皮仪夏关系比较近吧?不然怎么会偷到他的歌?”钱慕桑当时是这么问的。
景画当然不承认里面有自己的缘故,含糊过去了,倒是没破坏一直以来在钱慕桑心中的形象。
刘运出事后,景画明显感觉到,钱慕桑对他比先前还要关心些。
不过,钱家在娱乐圈并没什么影响力,和刘家压根没法比,景画便没把他放到自己的计划名单中。
只是这种白送上门来的助力,不要白不要。
果然,钱慕桑一听景画说一个人在别墅里呆着害怕后,很快就来了。
景画灌醉了他,从他嘴里掏出了不少实料。
比如说刘运现在真的倒霉了,因为钱慕桑听自家老爹说,刘海竟然在外面有一个私生子。那个私生子不但仪表堂堂,还是米国名牌大学毕业,对娱乐圈对管理都颇有一套。
景画一听这话,心就沉了下去。
他仅存的那点儿想靠刘运翻身的希望也全破灭了。
既然这样,留在华国还有什么意思?莫不如再去其他国家努努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抓住了机会,能够一飞冲天。
于是,他伪造了和钱慕桑“酒后乱-性”的现场,留下一封信,说自己“原本深爱刘运,却因醉酒而和爱人最好的朋友做出了这种事,实在羞愧,无法再面对其他人,只好离开”等等。
字迹有些潦草,有个别地方还故意划破了纸,看起来像是心慌意乱导致。总之他觉得一点儿破绽都没留下,就拉着行李箱放心离开。
这下,刘运他们不会认为他是因为刘运失势才走的。
他想得倒是不错,可惜他不知道,安锐和皮仪夏一直盯着他。一发现他要离开,安锐就果断出手,趁他不备,让人在机场的卫生间里把他弄晕“绑”走了。
第二天早上钱慕桑醒来,看到凌乱的被褥以及床头那封信,还真以为自己和景画发生过什么亲密关系,大惊之后就是大喜。发现景画因此离开后,他又慌乱地跑到机场去找人。
当然不可能找得到。
从此景画就消失在所有人的视线里。刘运出院后,开始还被狗仔们围追堵截,他也为此烦恼过,大发雷霆过。可人都是健忘的,很快就有新的爆炸性新闻出现,刘运被人抛之脑后。
曾经高高在上的前天南太子再无人提起,没人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