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的是实话,在他的记忆里,全然没有关于第十三卫的印象。
或者说,自从他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里的一切都乱了套,与他所知道的书中情节一个都对不上了!本来他还幻想着,自己手握剧情来到这里,简直是外挂一般的存在,甚至做好了脚踏四方拳打世界的心理准备。没想到,随着一件件事情的神展开,幻想也一个一个跟着破灭,他哪里是什么外挂,简直是惨到不能再惨的炮灰啊有没有!
南宫子仪哪里知道他在想什么,见他满脸愁容,安慰道:“不妨事,车到山前必有路。你先别急,说不定吃饭或者喝水的功夫就想起来了呢。”
祁璟苦笑道:“但愿如此。”
两人相对无言,室内一片寂静,祁璟最先忍受不了这种沉闷的气氛,跟南宫子仪提出要去歇息,便往自己的厢房走去。
关上房门,他坐在窗前的桌子旁出了会儿神,自觉无趣,便起身准备上床睡觉。
不料他刚一起身,一个小东西从他身上掉落下来。
祁璟定睛一看,原来是在北疆时晏止澜送给他的香囊。
他将香囊从地上捡起来,拂去上面沾染的灰尘,突然有点想念晏止澜。若是晏止澜在这里的话,兴许会有方法探出一些消息来。
祁璟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一番,即将天亮之时终于昏昏入睡。
只是他还没睡上多久,就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南宫子仪急切的声音在外面响起:“阿璟,快醒醒,出大事了。”
祁璟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下床,打开房门,刚睡着就被人吵醒,心情着实不太好,口气也不太友善:“你最好给我说出个一二三来,否则——”
他威胁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南宫子仪抖出一句惊天骇地的话:“新、新新君今日要即位了!”
祁璟的睡意瞬间不翼而飞,一把揪起他的衣襟:“什么新君?你再说一遍?”
南宫子仪一把拍掉他的手,语速极快道:“你道先前为什么我们的人打听不到消息?原来京都早就封城了,别说是人,连一只鸟都飞不出来。今日城门大开,消息才雪花似的一个接一个传来,说是新君即将即位,为保万无一失才封锁京都。如今新君即位,大赦天下,遂开门大迎四方来客……”
接下来的话被祁璟打断,祁璟眉头紧皱:“我还好生生活着,哪个新君敢即位?当我死了不成?”
“你确实是死了,”南宫子仪快言快语回道,回完才发觉说错了话,忙道,“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在京都的公告里死了。嗨!瞧我这嘴,我是说他们宣告天下说你在北疆被刺客刺中要害,不治身亡,而不是……”
“好了我知道了。”祁璟抬手打断了他,摆明了是有人趁他在北疆之时,故意放出风声,以扰乱众听,如今却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他最关心的是——
“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祁氏血脉除我之外,再无他人。想要名正言顺的即位,也要看看大月的世家答不答应。你查出来那个人是谁了吗?”
“查出来了。”南宫子仪觑着他的脸色,小心道,“阿璟,我说了你别生气。那个人你不仅认识,还很熟悉。”
祁璟顺手拿了只杯子想要倒水喝:“是谁?”
南宫子仪支支吾吾了半天,终于在祁璟即将不耐烦的时候,吐出一个名字:“莫知。”
祁璟手中的杯子瞬间碎成齑粉,粉末纷纷从他指缝中落下,他抬头看向南宫子仪,一字一顿道:“你再说一遍,是谁?”
南宫子仪见他神色不对,忙扶着他坐下:“不要急,慢慢的,来——呼气——吸气——”
祁璟一巴掌打掉他的手:“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插科打诨?等等——你说新君是莫知?不对,容我好好想想。”
在北疆之时,祁望山曾传信于他,说自己自察时日无多,言莫知为人可信得过,便认下莫知为义子,将来可助他一臂之力。此后,便是国丧钟响,祁望山去世。
也就是说,这是祁望山最后传予他的消息。莫知为人如何暂且不提,祁望山的眼睛如何毒辣,祁璟还是讨教过的。因此,对于祁望山所言,祁璟向来是深信不疑。
如今他紧赶慢赶赶回京都,却是京都封城、莫知即位成为新君的消息。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别的事情发生。
想到这里,祁璟便坐不住了,对南宫子仪道:“我想去宫内看看。”
南宫子仪迟疑道:“阿璟,如今新君即位,宫内必是守卫森严。如今我们尚不得知宫内情况如何,若是贸然而去,又是一招请君入瓮,该如何是好?”
看来北疆祁尧那场“请君入瓮”着实给他留下的阴影太大,令他后怕不已。虽然彼时他已知晓是晏止澜的将计就计,然而眼看着祁璟以身冒险,还是在心里捏了一把汗。
祁璟拍拍他的肩膀:“无碍。怎么说,大内皇宫也是我自小长大的地方,我对它比对你还熟悉。你大可放心,若有不对,我会立刻抽身出来。”
南宫子仪仍不赞同:“我不能让你冒险。若是你执意要去,我同你一起。”说罢,便眼巴巴的看着他,企图说服他带自己一起去。
祁璟略有些感动,不过有些事情,他一人去足矣,人多反倒不容易行事。遂故作嫌弃道:“宫中大大小小的密道共计一百九十七条,我都熟记于心,你记得几条?若是我一人前去,关键时刻还能逃掉。若是带上你,反倒畏手畏脚的,还要照顾你。岂不麻烦?”
南宫子仪闻言,垂头丧气道:“罢了罢了,我说不过你。那你答应我,至少要带上毕方十二卫暗中保护你。”
祁璟微微一笑:“那是自然。”
一切说定,南宫子仪很快恢复常态,肃然道:“什么时候出发?”
祁璟敛了笑意,思索了片刻,道:“两日后的子时。”说完他想了又想,终于还是说出了口:“除此之外,还有一事。若是晏止澜回来,你便告诉他,先前他问我的话,我应了。礼尚往来,他也要应我一件事才行。”
南宫子仪一头雾水:“你应了他什么事事?又要他应你什么事?”
祁璟神秘一笑:“你只管告诉他,要他好好活着便是。”话音未落,趁着南宫子仪尚未反应过来,连推带攘地把人推出门,干脆利落的关门上锁,一气呵成。
不管南宫子仪在门外如何嚷嚷:“阿璟,你究竟应了他什么事?你给我说清楚啊!喂——开门啊阿璟!”
祁璟不耐烦的回了一句:“嚷什么嚷?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南宫子仪的声音瞬间小了下去,略带着些许委屈:“你不说清楚我不走,什么好好活着?你究竟在跟我打什么哑谜?”
祁璟懒得理他,径直上床躺下,盯着高高的屋梁,放空心神,任由心绪乱飞。然而无论他如何竭力避免,脑子里出现的始终是晏止澜的脸。
祁璟终于自暴自弃的叹了口气,把脑袋埋进枕头里,烦躁地踹了踹墙壁,咬牙切齿地吐出三个字:“晏止澜!”
作者有话要说: 更~
第99章 京都惊变
两日后子时。
祁璟一身黑衣劲装,整装待发。
南宫子仪不死心地围着他,念念叨叨:“阿璟,真的不能让我跟你一同去吗?”
“不能。”祁璟想也不想地一口拒绝,抬眼见南宫子仪一脸悻然,只好又道,“你好好留在宫外等着接应一二。若是我在宫中有个什么意外,你也好找人救我。否则若是我们一同前去,万一运气不济,不小心困在宫中,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岂不是正中了别人圈套,令别人称心如意?”
话虽这么说,理儿是这个理儿,两个人都知道这种方法是最好的抉择。
然而祁璟此去宫中九死一生万分险恶,手里所有的筹码不过是对莫知的信任,南宫子仪实在放心不下。
眼见时辰将至,他也知多说无益,只好絮絮叨叨地又叮嘱道:“务必要小心。”
祁璟“嗯”了一声,与他对视片刻,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眼神。随即转身招手,带着毕方十二卫朝宫中而去。
顺着密道走进皇宫之内,掐准侍卫们换值的空隙,祁璟同毕方十二卫打了个手势,吩咐他们去其他地方察看,自己则悄悄潜入了曾经的寝宫。
既是新君即位,少不得要找地方睡觉。他也是抱着侥幸的心理,试探一二。整个皇宫之内,他的寝宫是最华贵耀眼的一处。不管莫知是真的背叛也好,受人胁迫也好,总归是要做做新君的样子,在君上的寝宫就寝的。就算万一这里没有人,以他对寝宫的熟悉程度,想要逃离也比较方便。
祁璟趁着宫侍交值的空隙,闪身来到寝宫前,悄无声息地推开寝宫殿门,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
殿内没有掌灯,只置了几只夜明珠,在漆黑的夜里发出昏暗的光芒。
祁璟召出九圣,向前走了几步,从进门的那刻起,他就察觉到重重帷帐之后的床榻上有人浅浅的呼吸,心中一喜,提高了警惕,一步一步缓缓逼近。
剑光微闪,祁璟挑开帷帐,直逼床上之人的要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