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二爷给您送回来的。”
“楼二爷?”叶溪声怔怔地喊,他睡着之前好像是听到楼刃的声音,那之后的事却怎么也记不清。
“话说,你怎么病得这么重?小白脸难为你了?”阿东问道。
一提起白瀚文,叶溪声满心愤概:“他给我下药了!”
“噗!下什么药?”
“不知道,反正我就晕过去了,梦里一阵像火烧,一阵又像赤脚走在雪地里,就是醒不过来。”
阿东叹息道:“这事儿确实是你受了牵连,以后我对你好点儿。”
“去!”叶溪声朝他后脑勺拍了一掌,“人小鬼大。”
心中却在想,你如果知道我就是“老混蛋”怕不是要恨死我。
“等等,楼二爷可曾见过我?”
阿东迟疑片刻,想起昨日青河吩咐自己的话。
“阿东,你帮我个忙可以吗?”青河将他拉到身边来。
“青河哥哥你说,阿东能帮到的一定帮。”
“等叶西醒来之后,不要告诉他,楼刃已经认出他的身份。”
“可以是可以,但是为什么啊?告诉他有什么不好吗?”
青河莞尔一笑:“我担心他误解楼二爷的意思,我们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你想什么呢?我问你他见没见过我。”叶溪声推了他一下。
“见过。”
叶溪声又问:“那他知不知道我不是青河公子?”
阿东摇了摇头,“不知道。”
“哦。”叶溪声点了点头,又道:“那你有空替我告诉青河公子,楼二爷是真心喜欢他,只是不善表达,我替他试探过了,楼二爷为了他差点和白府动起手来了。”
阿东疑惑地看着他,点头又摇头,最终道:“楼二爷救了你,又为你治病,还把你安然无恙地送回梨园,你就不心动吗?”
叶溪声一脸莫名其妙,“你疯了?他是奔着我吗?他那是为了青河公子,就算我心动了,我挣得过青河吗?”
阿东被说服,赞同道:“那倒也是,算你有自知之明。”
“快去给我找点吃的,饿死了。”
阿东前脚刚走,后脚就有人敲门。
叶溪声懒洋洋地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说:“请进。”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叶溪声抬眼瞧了瞧,此人穿得跟个打手似的,好像是楼刃身边的人。
叶溪声收回视线,道:“你找错地方了,青河公子不住这屋。”
来人自顾自的将一枚玉佩放在桌上,抱拳道:“楼二爷吩咐将此物交与公子你,并未提及青河公子的住处。”
叶溪声道:“隔壁的隔壁,自己去找。”
“属下已将东西交给公子,告辞。”
叶溪声不耐烦起来,“你这人怎么油盐不进,虽然我和他长得像,但我不是青河。”
“属下告辞。”
“……”
两个时辰后,汉城白府,白小少爷的睡房内。
丫鬟拿着剥好的鸡蛋为白瀚文消肿,稍一用力,就听见他哎呀哎呀地叫唤。
“轻点儿,疼死我了!”
丫鬟忍俊不禁道:“小少爷,疼就疼一点,消肿消得快。”
白瀚文骂道:“楼刃这厮忒不是东西,小爷我费心费力给他一份大礼,他就这么回敬我?”
骂完,他又叹息道:“就是对不住我的叶西兄弟,听说还泡了冷水澡,楼刃这厮还是不是男人?这都不动心。”
“小少爷。”门外有家仆敲门。
“进来。”家仆走进门来,白瀚文迫不及待地问:“怎么样?叶西情况怎么样?”
家仆道:“叶西已经被楼二爷送回梨园,两个时辰前就醒了。听说,楼二爷差人在他醒来后送了一枚玉佩给他,奴才让人打晕了送东西的人,刻意观察过玉佩。”
“叫你轻点儿!”白瀚文疼得呲牙咧嘴,又对家仆道:“你继续说。”
家仆点头道:“奴才发现,这枚玉佩似乎是楼二爷亲手雕琢,玉佩背面刻着一个名字,只是痕迹太小,要仔细观察才能发现。”
白瀚文蹙眉问道:“名字?谁的名字?”
“这名,是‘叶溪声’。”
白小少爷脸猛地一白,不可置信地问:“你再说一遍,玉佩背面刻着谁的名字?”
他反应过激,家仆忐忑地说:“是、是‘叶溪声’。”
白小少爷的脸色由白转青,破口大骂:“你奶奶个腿儿,我说怎么这么像,楼刃啊楼刃,小爷我真他娘要谢谢你。快!我要去宁城,谁拦我我跟谁急!”
“你要跟我急吗?”门外走进来一人,房中丫鬟家仆全都跪拜在地,“老爷。”
“爹,我哪儿敢跟您急?我就是这几日闷得慌,想去宁城听听小曲儿。”
白老爷横了他一眼,“汉城不能听曲儿?非要去宁城。”
白瀚文讪笑道:“那不是没宁城的好听吗。”
“哼。”白老爷冷哼一声。
“那您是同意了?”
白老爷瞪着他,坦白来意:“李老板请我上宁城听曲儿,你大哥不乐意去,你去。”
白瀚文大喜:“那我可谢谢您了。”
“你再说一遍?”叶溪声朝阿东招了招手,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阿东无奈道:“再说多少遍都一样,今晚李大利包场子,宴请白老爷和楼二爷听曲儿,他们一般要议事到深夜,青河哥哥一个人吃不消,所以你替他唱半场。”
叶溪声不可思议地指了指自己,“我,大病初愈……不,大病未愈,连站都站不稳,你们还让我代替他唱曲儿?”
阿东抓住他的手,安慰道:“你放心好了,今晚楼二爷来得稍微晚些,等他来了,就把你换下来,青河哥哥再上。”
“你们有没有人性?!”
“张老板说加钱。”
“加再多也不能这样,我还病着呢!”
“那能怎么办?总不能让青河哥哥唱一晚上。”
叶溪声扶额叹息,只能认命,问道:“玉佩你交给他了吗?”
阿东道:“给了。”
晚些,叶溪声硬拖着身子上场,前排坐着的都是生面孔,还空着一个位置,应该是为楼刃留的。
“叶、溪、声。”
台下有人轻声喊着,叶溪声余光看去,是脸上带伤的白瀚文。
得到他的回应,白瀚文眼前一亮,自言自语道:“他娘的,还真是你啊。早干嘛不说,我就不给你下药了,就算下了,肯定也把你留在白府。”
便在此时,一人神色慌张地从梨园外跑进来,他俯在白老爷耳边说了什么,白老爷神情巨变,低喊道:“糟了。”
叶溪声唱完一曲回到戏台后方,白瀚文意犹未尽地往那头看,直到再看不见叶溪声的背影,他撞了撞白老爷的胳膊,“爹,我去上个茅厕。”
白老爷一把按住他的手,额角竟滚落不少冷汗,白瀚文疑惑地看着他,发现他在无声说着什么,眼神不停地示意一旁的李老板。
“爹?”白瀚文不明所以地喊。
“快走。”白老爷向他靠近,用极其细微的声音说。
白瀚文皱起眉头,“什么意思?”
“有危险,你快走。”白老爷没时间解释,加重了语气。
“那您呢?”白瀚文问道。
“快马加鞭,回去找你大哥,告诉他宁城有奸细。”
奸细,就是国贼。
白瀚文眼眶一热,“那爹您……”
“快走!”
白瀚文匆匆离席,李大利笑了笑,问道:“怎么,你家小公子坐不住了?”
白老爷面如土色,笑也笑不出来,“他素来如此。”
与此同时,楼二爷带人抓捕反贼抓了个空。
“楼二爷,并未发现反贼踪影,反而接到消息,李大利一家毒发身亡,除去正在梨园听曲的李大利以外,李家从上到下无一幸免。”
“而且,是李大利邀请您和白老爷梨园听曲议事,也是李大利发现反贼踪迹,恐怕是……”
“李大利贼喊捉贼,他就是反贼。”杜文光凝重道,“楼二爷,梨园那边有危险,我们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楼刃咬了咬牙,眼神阴鸷,翻身上马,“路上说。”
杜文光驱马于他身侧,解释道:“楼二爷,宁汉两城是海外最忌惮、最想打下的两个城池,这些年他们使过不少手段,但宁汉两城地处山水之间,地域极好,易守难攻,自两城结盟以来,海外人便未能踏进防守线一步。李大利早年是个生意人,和海外关系十分密切,您和白老爷断绝了他和海外人联系的路子,他自然心生憎恶,帮海外人对付你们并不是没有道理。而且,他竟然毒杀一家老小,说明海外给他的筹码非常好。”
“他利用反贼将楼府大半兵力引开,只留白老爷在梨园,恐怕是想借白老爷身死宁城,挑起两城争端,从内部瓦解防守。楼二爷,白老爷绝不能死在宁城。”
“而且……”杜文光犹豫片刻,审视着楼刃的脸色。
“什么?”
“只怕梨园里所有人都难逃一死。”
楼刃神色愈加阴寒,右手攥紧缰绳,命令道:“你们兵分两路,一路放火烧梨园,一路堵住李大利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