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药?”
“……”
“那种药?”
“嗯。”
“那楼二爷不如给他找位干净的姑娘过来。”
楼二爷静静地盯了他几眼,后者讪讪点头,“那就给他准备一桶冷水,热度降下来自然就好了。”
“去准备。”
家仆领命:“是。”
叶溪声嚷嚷道:“我不要冷水,你给我找个姑娘过来!”
“胡闹。”
片刻后,家仆们准备一桶冷水放在房中,杜文光劝解道:“楼二爷,现在天冷,他被这么一泡肯定会着凉,您不如……”
“熬姜汤。”
有时候,人还是不要底线的好啊。
叶溪声被放进冷水里,苦着脸喊冷,楼刃吩咐人去找了几张被褥,自己在房里守着叶溪声。
等温度将下来,他把人从水里捞出来,用厚被子裹住,叶溪声冻得嘴唇青乌,这会儿早就没了知觉。
老大夫在床前给他把脉,楼刃问道:“如何?”
“温度是降下来了,但人给冻着了,好在问题不大,吃几副药修养几天就能好。”
“嗯。”
老大夫告辞离开,楼刃拨了拨床上人的头发。
“楼二爷,青河公子登门拜访。”家仆禀告道。
他伸着脑袋往里看,心里不禁纳闷,榻上躺着的人原来不是青河吗?那会是谁?
“不见。”
家仆为难道:“可他说,是与二爷约好了。”
楼刃加重语气:“不见。”
家仆不敢多问,连忙回去报信。
楼府门口,青河公子穿着大红袍,手里拿一只红梅,神色淡淡,笑容浅浅,颇有种遗世而独立的感觉。
他身边站着一位约莫八.九岁的孩子,正一脸好奇地往里面看,“也不知道楼二爷有没有把人救回来。”
青河笑容逐渐变淡,道:“白公子不是滥杀之人,即便没救回来,想必也不会加害于他。”
阿东摇头道:“我不是担心他伤害叶西,我担心他以为叶西是你,对叶西动手动脚。”
青河抿了抿唇,笑道:“那也正好,叶西不能一辈子做我的替身,如果阴差阳错和白公子有了纠葛,不是一桩坏事。”
“叶西不愿意怎么办?”
“白家身为一城之主,白公子虽然顽劣不堪,却是白老爷最宠爱的儿子,能和他攀上关系,叶西会拒绝吗?”
阿东努嘴:“说不定。”
家仆回到门前,对两人歉意地笑了笑:“青河公子,对不住了,楼二爷今日有要事在身,不能见公子了。”
青河脸色微变,“不知是何事?”
“这……楼二爷的事,奴才不敢多嘴。”
阿东问:“那楼二爷今日去汉城,把人救回来没有?”
家仆瞅了瞅青河,说:“救回来了,可奴才瞧着,那人分明是青河公子,怎么如今又不是?”
青河敛了敛眼眸,问道:“楼刃可知那人不是青河?”
家仆忖度片刻,楼二爷任凭那人轻薄自己,想必不知此人不是青河,如今青河公子到访,楼二爷只当是有人冒充,便不肯来见。
家仆摇头:“奴才觉得,楼二爷并不知此人不是青河公子您。可要奴才再去通报一声?”
青河笑了笑,将一枝红梅交给家仆,道:“你替我把这个交给他便是,我日后再来拜访。”
家仆接过,连连道是。
家仆走后,阿东疑惑地问:“青河哥哥,你为什么不让人告诉楼二爷,叶西不是你?”
青河道:“阿东,我想让楼刃自己发现。而且,事到如今楼刃还不知道叶西不是我,你说,难道不是叶西没有主动告诉他吗?”
“这怎么可能?叶西不是这样的人。”
青河揉了揉他的脑袋,温声道:“你与他相识不到一天,怎知他深浅?”
“可是,如果楼二爷发现被骗。叶西肯定性命难保。”
“他既然敢骗楼刃,就应当做好准备。”
阿东觉得不对劲,可又不知该说什么。
要说“骗”,不是青河哥哥自己不愿意为白瀚文唱戏,主动让叶西代替他吗?在楼二爷离开梨园前,也是青河哥哥不让自己告诉楼二爷,好奇怪啊。
家仆拿着梅花敲了敲房门,“楼二爷,青河公子给您送了一枝梅花,还说日后登门拜访。”
楼刃坐在床下,两手枕着下巴趴在床边,很认真很仔细地看着床上熟睡的男人。
家仆从他眉宇间瞧出了满足……和非常非常难以察觉的欣喜。
“嗯。”他应了一声,注意力却完全集中在男人身上。
家仆心中无比震撼,试探道:“楼二爷,他不是青河公子,送您这枝梅花的才是。您是不是被骗了。”
楼刃姿势不变,动作顿了一下,家仆以为他相信了自己的话,继续道:“您看,奴才要不要把青河公子追回来?”
“我早就知道了。”
“好,那奴才……嗯?您早就知道了?!”
楼二爷一个眼刀子看过去:“小点声。”
作者有话要说:
楼二爷:……我可以不要底线。
晋江:你必须要底线。
第三十二章 遗弃过的薄情少年(七)
叶溪声烧得厉害, 中途迷迷糊糊醒过来几次,问人要水喝,若非楼二爷昼夜不分地守在他身边, 恐怕得让他活活渴死。
第三日,梨园张老板和阿东来要人, 楼二爷仍是两字回绝:“不见。”
杜文光在门外候了许久, 心知叶溪声还算是梨园的人, 被楼二爷强行留在府中恐有不妥, 便劝解道:“楼二爷, 此人已无大碍, 送回梨园也无妨。”
楼刃反问:“事办得如何?”
杜文光道:“已派人去过汉城, 白小少爷没个三五日下不了床。”
“嗯。”
杜文光为难片刻, 心生一计, 说到:“楼二爷, 您还是放他回去的好。若他醒来发现自己在楼府,恐想起失智时对您的所作所为, 从而对您心生嫌隙,不愿与您再见。”
闻言, 楼刃回头看着他, 似是要听个下文。
杜文光继续道:“楼二爷, 您想, 这事搁在任何人身上都是毕生耻辱,在他身上亦然,我们不如将他送回梨园,当此事从未发生, 他醒来得知是您救了他又将他安然无恙送回梨园,岂不会对你心生感激?到时, 您想亲近他,也更有理由是不是?”
楼刃神色隐有松动,并未反驳他的话,忖度片刻后,起身从书架上取出一个盒子,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块色泽纯粹的白玉。
将玉佩交到杜文光手中,楼刃缓缓道:“送他回梨园,路上小心点别磕着,待他醒来后差人将此物交给他。”
杜文光接过玉佩,惊诧道:“楼二爷,这是您亲手雕琢的那一枚?”
楼刃不耐道:“快去。”
不多时,楼刃亲自将他抱上马车。
马车里铺着松软的被褥,足足有一指之厚。
“多谢二爷,多谢杜管家。”张叔点头哈腰地向两人道谢。
阿东若有所思地想了瞬息,始终不觉得叶溪声有哄骗楼二爷的心思,便趁张叔打点马夫的时侯问楼刃:“楼二爷,你知不知道他不是青河哥哥?”
楼刃点头,“嗯。”
“是他自己告诉你的吗?”
楼刃又摇头,“不是。”
阿东心中一惊,难道叶西是有意瞒着不说明身份?
杜文光察言观色很有一套,瞧了瞧阿东,觉得有必要解释一下:“他一直昏睡不醒,并未见过楼二爷。”
“哦,那我先走了啊。”
马车驶回梨园,阿东一溜烟跳下车,事先跑回梨园报信。
“青河哥哥,楼二爷用马车把叶西送回来了。”阿东高兴地喊道。
青河神色一变,竟掐断了手里细心栽种的梅花枝,正色问:“楼刃可有说什么?”
“他说他知道叶西不是你,杜管家还说叶西一直昏迷不醒见都没见过楼二爷,所以不能向楼二爷坦白身份。我就说叶西不是那样的人,这次他为你吃了不少苦头,你就相信他吧。”
青河凤眸轻眯,喜怒难辨,“你说,楼刃早已知晓他不是我?”
阿东点头道:“对啊,楼二爷前日应该是确有事要忙,所以才不能见你。”
见青河脸色不太好,阿东有心逗他开心:“青河哥哥,我刚刚听说,小白脸被人给打了,这几天都下不了床,脸肿得跟猪头似的。”
“白公子让人打了?是谁?白老爷可有深究?”
“好像不曾。”
自家儿子被打,却不追究,想必是不能追究,如此一想,就知道打人的非宁城楼家不是。
楼刃明知被抓的不是自己,依旧派人向白瀚文寻仇,他是为了叶西?
“走,我去瞧瞧他。”
叶溪声醒来时,是第四日中午。
“你醒了?”阿东坐在床边摆弄着风车,吹了口气,风车呼哧呼哧地转起来。
“咳!”叶溪声重咳起来,声音是久睡后的沙哑:“别吹气儿,冷。”
“……”阿东白了他一眼,“我一口气儿能吹死您哪?”
“我怎么回来的?”叶溪声浑身乏力,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