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都几千岁了,跟人家二十三岁的小青年在一起,那会儿怎么好意思的?】听着叶澄这句话,009觉得怎么有点不对呢,它一针见血地指出了叶澄的私心,【你要是真没想过和人家好,想这么多做什么?刚刚还追着人家叶松寒问男子婚俗呢!】
你连成婚的事都琢磨上了,还跟我说这些?!虚伪不虚伪啊!
叶澄翻了个身,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打了个滚儿:【以防万一,以防万一嘛。】
作者有话要说: 叶澄:我觉得芳泽应该有重新选择的机会,我不能引诱他!
季芳泽:好的那我已经准备好引诱你了。
第41章
叶澄早上睁开眼, 看着床上空荡荡的另一边,发了一会儿呆。
他昨夜又做梦了, 但这次的梦,和他打包卖掉的过去没有关系, 所以醒来后他还记得。
在上一个世界, 他因为是别人的身体, 没有和季芳泽发展到最后一步,但平常两人牵手,拥抱都不怎么顾忌。待到叶宜年的魂魄转世离开,他们就直接睡到了一张床。
刚开始叶澄不同意。
季芳泽不清楚, 但他自己知道自己的毛病。平常醒着的时候也像个人似的,睡着以后完全放飞自己, 睡相极差。每天睡之前好好抱着的枕头, 睡醒之后, 就被他扔在地上。万一他把季芳泽也踹下去怎么办?
但是季芳泽坚持,叶澄想着他被踹两次就乖乖认命了。谁知大活人和枕头受到的待遇一点也不一样。
每天早上醒过来,季芳泽不仅安安稳稳待在床上,他整个人都趴到人家怀里去了, 像个树懒。虽说没把人踹下床,但是这同时也导致了另一个问题。
季芳泽十天里有七天, 一睁眼就往洗手间跑。
叶澄觉得长此以往很不利于季芳泽的身心健康, 于是就想分房睡。
他昨夜梦到的,就是他跟季芳泽说分房睡的那一次。
他只提了一句,季芳泽本来系扣子的手就顿住了, 片刻后,几乎是气得打哆嗦:“我没那么想。”
季芳泽咬着牙:“我不是,想着一起睡的时间久了,能磨着你答应我。我没那么想。你说不愿意,我难受死也不会动你一手指头。”
叶澄愣了一下,简直要哀叹出声。以前没在一起的时候,还是一副冷淡又沉稳的模样,性格也体贴宽容,结果现在暴露本性,心思简直细得像针尖。叶澄过去揪住他的脸,扯成一张饼,眼中带一点笑,凑过去和他对视:“别什么大帽子都给我往头上扣。你可冤枉死我了。我什么时候这么想过你?”
季芳泽心思细,爱生气,好在特别好哄。季芳泽搂住人,把脸埋在他颈间,轻声道:“我就是想,每天看着你入睡,睁开眼就看见你。”
叶澄这种性格,其实很难体会到季芳泽这种细腻歪缠的心思。他虽然待季芳泽与旁人不一样,却也不会想着一天到晚都和季芳泽在一起。
但此时此刻,旧梦中醒来,想着季芳泽那句“我就是想,每天看着你入睡,睁开眼就看见你”,叶澄突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他起身,穿上衣服,小厮已经打好了水。叶澄洗了脸,小厮把被他扔到地上的枕头捡起来,细细擦过,本来想放回床上,但叶澄突然开口。
叶澄把帕子四平八稳地搭回盆子沿上:“收起来吧,以后床上别放枕头了。”
四十多年时光,在叶澄的生命里,简直如同朝露一般短暂。但这短暂如同朝露的四十年,到底还是叫他改变了。
一无所有,四处漂泊的浪子,好不容易升起倦心,在小小的温软巢穴中暂歇。一旦有过停留,哪儿还能真的像过去似得,孑然一身,说走就走呢。
叶澄迈出门槛,心想:瞎想什么,人家还小呢。现在去套近乎,那可真是不要脸了。别说皇帝会不会大发雷霆,自己心里也过不去这个坎儿啊。
……
叶松寒虽然颇得皇帝青眼,但说到底,只是个官场的小虾米,所谓的“南书房行走”,也不过是“讲究文义”,平常为皇帝解释一下典故什么的,正事他是插不上手的。这种商量叛军应对的事,他当然更没资格参与。
不过也不能随意闲着,无论在哪里,该上班还得上班啊。叶澄就每天待在安排的宫殿偏房里,和几个翰林院的同事一起值班。
事倒不多,陛下也没心思召见他们。在其位谋其职,叶澄做好自己分内的事,也不操心别的。他最近在琢磨他自己的事。
他这次的任务,和叶松寒的心愿倒是很接近。
“留下佳名”这四个字,认真算起来,也有很多路子可以走。
第一个最简单,风华翩翩,引人心折的才子路线,这点叶松寒已经完美符合形象,名气也很不小,遗憾的是系统不让靠脸。直接给他排除了。
第二,为民做主,嫉恶如仇,详见最后一位门神——海瑞。这是“青天大老爷”的路子,可惜叶澄现在待在翰林院,不能外放,自然也只好放弃。
第三,以下皇帝面子为己任,直言进谏,代表人物魏征。当今皇帝挺好的,除了偶尔有些浪漫情怀,真没什么大毛病,不兴宫室,不爱奢侈,也算勤政。叶澄实在不愿意去做那个鸡蛋里面挑骨头,处处讨人嫌的人。
其他大搞发明,利国利民;上阵打仗,保家卫国等等等等,说起来都有种种不足之处。
最后就只剩下专心修书做学问这一条路了,既符合叶松寒的身世气质,又安全保险,不招人忌讳。等到年纪大一些,修书撰文弄个名头来,再去书院任职,教几个学生。无论如何,在清流文人之中,也能混个佳名出来了。
叶家这样的人家,也未必想让叶松寒爬到什么内阁高位去,清贵又的大儒,恐怕更合宗族的心意。
两全其美,一切妥当。
叶澄放下一件心事,下了班就溜溜达达地往住处走。
院子门口,几个小太监正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见到叶澄,领头的人连忙上前几步。
叶澄也认识,这是之前跟在季芳泽身边,喊他进去的那位内侍。他和福生并肩进了屋子,关切道:“福生公公怎么来了?可是殿下有什么吩咐吗?”
福生笑得喜庆:“上次叶大人来得及时,主子心里记着,便派小的来给叶大人送些东西。”
“多谢殿下赏赐。”
福生身后的小太监们将东西放下,一一出了门。叶澄见福生还不走,了然道:“福生公公有话不妨直说。”
“倒是还有那么一件事。”
福生心里有点苦。他实在是不能理解这个差事。本来皇子派身边的太监去接触前朝臣子,就是件遭忌讳的事,最终目的还是为了这种鸡毛蒜皮的事。说出去人家都不信。但是主子的命令也不能不听:“这个,叶大人啊,主子还有东西在您这儿呢。”
叶澄一怔,皇子玉佩,宝剑,还有软甲,他当天就交给皇帝身边的内侍了,难道季芳泽没收到吗?他解释道:“殿下的玉佩,宝剑,还有软甲,我都交到陛下身边的公公手里了。”
“咳,不是这些。殿下说物尽其用,这些原本就是送给大人的。”福生将盒子一一打开,露出里面的宝剑,软甲,还有其他别的物件,然后轻咳了一声,“但是主子那件衣裳,还是请叶大人还给咱家吧。”
叶澄这下真是不明白了。
以季芳泽现在的身份,一件衣服,他能穿上三两次都算多了。一件别人穿过的,没什么皇子印记的常服,也值得专门让人过来要?
叶澄无语片刻。
好在那件衣服也洗干净收好了,叶澄找出来,给了福生。
……
季芳泽的院子里,宫人比寻常多了几个。他平常喜欢清静,院子里本就静谧,如今更是个个凝神屏气,不敢弄出一点稍大的动静来。
屋里,季芳泽坐在软塌上,对面坐着一位宫装女子。
说起来,她年纪不小了,岁月却格外眷顾她,和季芳泽相似的脸上光滑细腻,五官极美,举止自有一番雍容气度。
皇帝夜里说第二天要过来,但是他实在没挤出时间,过来的人选便换成了皇后。
皇后坐下来,倒也开口没问叶松寒的事,只是仔细问了季芳泽最近的饮食,有没有哪里不松快不舒坦。
母子说着话,皇后的视线从屋内转过,问道:“怎么不见你身边的福生?”
季芳泽平静道:“儿臣让他去办点事。”
说着话,福生从外面回来了。他注意到院子里多了一些面孔,本来是打算待会儿再去见殿下,但皇后刚才问起,站在屋门口的大宫女瞥见他的身影,便示意他来回话。
“手里拿的什么,过来给本宫看看。”
福生背上瞬间出了一层汗,见季芳泽不说话,便将手里的匣子交给了皇后身边的大宫女。
皇后打开,翻了翻:“这就是叫你父皇夜不能寐的那一件?又不是什么贵重物件,一件旧衣服,还大费周折地要回来。”
季芳泽没说话。
“你父皇昨夜跟我念叨这件事,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皇后放下那件衣服,挥手让人把那件衣服拿下去,“阿娘的狸奴,也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