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转过身,把手里的红本子塞到盛浅手里,自己一步一步朝那个肇事司机走过去。
司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站在他面前的宁晗予,比他还高了一个头,相比之下,他就显得猥猥琐琐。
使了个眼色,身强体壮的保镖立刻架住了他,司机动弹不得。
“放开我,你不就是个明星么,撞她又不是我想撞的,凭什么扣我?”这个司机似乎慌了,但是因为想到什么又让他底气很足,整个走廊都听到他的咆哮,似乎不知道里面还昏迷着一个人。
但他下一秒就法儿继续站着说话了。宁晗予抬起腿,高跟鞋结结实实揣在司机的膝盖上,这个男人上一秒还死命挣扎着,下一秒就单膝跪地,疼的只顾呻吟,说不出完整的一句话来。只凶狠等着宁晗予。
宁晗予淡漠地盯着他,她其实也只会这一招,专踢人膝盖处软骨最脆弱的地方,就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也能一秒钟给她躺一边去,而司机此刻被驾着胳膊不得动弹,就成了单膝跪在她面前。
“闭嘴。”
司机疼的冷汗直流,到底咬牙忍住了没溢出来的呻吟,只跪在那儿嘶嘶地喘气。
盛浅低头看了看小红本子,似乎明白了宁晗予为何这么生气。崭新的小红本上印着几个金色大字:“急性短暂性精神障碍症”。
......你在逗我?
第二十二章
如果这些恰到好处地同时发生,那么小概率事件就变成了必然事件。张萌开的宁晗予的车,如果今天不是有张萌和覃青在,那么现在躺进去的就是她宁晗予。
你能给一个精神病人定什么罪?盛浅没来由想到前几天一则新闻报道,三个外地人去外地旅游,进了一家普通的面馆,菜单标定的面是四块钱一碗,吃完饭以后店主要三个人十五块,外地人不同意,和店主争执起来。争吵慢慢变成了对骂,对骂着就开始对打,其中一个被打的外地人气不过,冲进店主厨房,抄起菜刀,乒乓一顿锤,就把店主当场给肢/解了。警察叔叔姗姗来迟,人家不慌不忙掏出这样一张精神病证明来,而倒霉的店主此刻尸体都凉了。
盛浅心里一阵后怕。
宁晗予拉着盛浅去了休息室,门关上,只有她们两个人。
“看看这些。”宁晗予摔了一沓经纪人带过来的车祸现场的照片。
一辆冲出道路的小型卡车斜斜装上宁晗予的黑色轿车的左侧车头,两车之间夹着一个被拦腰撞断的路灯,路灯横在当场,几道轮胎和地面急速摩擦留下的错乱黑痕触目惊心。黑色桥车的井盖已经被撞起,皱成一团,部件七零八落。
“......外面那位,是想要我的命啊。”偶尔抽搐下的面部肌肉暴露了她此刻的咬牙切齿。
“如果萌萌没有把车开到路灯那面缓冲一下......”
“不仅如此,这辆车,外表看起来和一般车没有太大区别,我可是知道这车玻璃是防弹的,内里我请人做了不少加固工作,我出门才会用它。”宁晗予语气愈发阴沉。
“她们也可能,是想要我的命。”没有空调的休息室没来由透着一股子阴森冷寂,两人都没有在说话,皆因为这很有可能的可能,陷入沉思。
“走吧,看看她去。”沉默了一阵,盛浅首先开口。她水漉漉的眸子微红,几丝小碎发垂在额前,明明才一会儿的时间,看起来就憔悴了不少。
“浅浅,是不是......”宁晗予思考再三,还是决定开口问一下。
盛浅家究竟当年是得罪了怎样一股势力,才让鼎盛的盛家没落到这个地步。
“不是。”她逃了五年,再次回来时候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唯一的软肋就是宁晗予,如果真有某种势力暗中盯着她们,而想报复盛浅的最好办法,除了杀了她,就是伤害宁晗予。
况且盛浅不是小说中为了保护对方对感情视而不见的动人女主,那些人想攻击她,和她被宁晗予追求,是两回事,她更加做不到为了保护宁晗予的身体却对宁晗予的心视而不见。她不能因为为了保护她而亲手伤害她,她一丝一毫也做不到。
病房内,张萌幽幽醒来,看到室内的场景有点儿懵。
覃青俏生生立在一旁,手持勺子搅动着保温桶里一大桶白花花油腻腻瞟着油脂的汤,见她醒了,愁云惨淡的脸色好了不少。盛浅宁晗予冷着一张脸站在一旁。
覃青:“你出车祸,被卡车撞了。”
张萌:“靠。”瞟了眼自己的左臂,上面打着厚厚的石膏,麻药让她失去了对左臂的控制,一时间她竟然以为那粗壮的一条只是她的幻肢。
盛浅:“卡车司机还是个精神病。”
张萌:“......”
宁晗予:“那个司机也许是冲着我去的,可谁成想,你开了我的车。”
刚从昏迷中苏醒过来的张萌几乎又要休克过去。
“我去,那孙子是谁?我让他吃一辈子牢饭!等着原地爆炸骨灰飞上八百米高空化成春雨福泽他子孙后代吧!”张萌恨得牙痒痒,操着地道的北京话骂了几句,躺在床上喘气。
盛浅看了覃青一眼,覃青很识趣地放下保温杯退出房间。
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三个。
“这还用你说,如果他是个正常人,我和浅浅怎么会让他走出这个医院。”这间病房尤为高级,靠窗台的地方放着一排真皮沙发,窗外能俯瞰半个医院,更能看到外面飘扬的雪花。宁晗予坐在沙发上,拎了一把水果刀,细细地削苹果的皮。
“你得罪了什么人了,冲着你,下这狠手,哎呦,我算替你挨了一道。”看着宁晗予手中精神病证明那个小本子,张萌气的牙痒痒。
“只是个意外。”盛浅在宁晗予旁边坐下。毕竟在没有证据之前,她也不敢断言,也不想让挚友替她瞎担心。
宁晗予干什么都追求完美,苹果自然也削地漂亮可爱,她漫不经心削了一块,拿刀尖戳起最水嫩多汁的地方递到盛浅嘴边,盛浅很自然咬着吃。张萌直发出一串啧啧啧。
“我还是病号呢,这是人给我买的果子,你俩倒好,我一口没吃上呢。”宁晗予想了想,觉得她说的有道理,把剩下的苹果递过去,动作不复刚刚对盛浅的温柔细腻,刀尖挑了果肉就直直冲张萌嘴里戳去,把张萌吓得一个机灵,再没说要吃东西。
“你和小青,什么情况。”宁晗予淡淡瞥她一眼。
盛浅仿佛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似笑非笑看着她,她平时温柔内敛,也就遇到好友的事,才会露出这种高深莫测的表情来。
“就那样呗,我倒是有心,人家无意。”床上瘫着的她苦笑不已。
“你说说你老阿姨了,浪了这么多年,还能栽年轻姑娘手上。”盛浅不客气地损她,毕竟她们三个都感受得到覃青浑身上下散发出的“直地不能再直”气场。
“行了行了,我有分寸。”张萌显然不想再提。她们俩也就没再追问。
宁晗予摸出手机,飞快地打着字,把这件事告诉在京城的杨彪,杨彪关心盛浅安全,气的破口大骂。顾及到盛浅心情,宁晗予没有把自己的保镖强塞给盛浅,而是让杨彪从北京派了一个脑子灵光身手好的退役特种兵来保护盛浅。
接到消息的媒体们闻风而至,上海娱记们动作一点儿不比帝都的差,楼门口潮水般涌了一群,保安集体出动拼命拦截,仍有不少记者突破重围,摸爬滚打到病房门口,被守在外面的宁晗予的保镖拦下。索性病房隔音效果非常好,在里面也只能听到外面隐约的嘈杂。
知名主持人探班影后和不久前曝光引来轰动的盛浅,遭遇车祸,随便哪一家爆出来都是头条,记者们饿狼扑食一样侯在医院外面,盛浅两个人怕是一时半会儿也是走不了。
张萌打着石膏吊着吊牌,手上也缠了几圈纱布,天生乐天派的她眉飞色舞说着话,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她们三个的手机几乎都被各路想知道消息的媒体打爆,以及一线二线三流明星们的问候,索性放下手机,天南海北的聊天。
聊着聊着就谈到她们绕不过去的大学时光,那一届的同学哪个火了,哪个出国了,哪个结婚了,还有哪个英年早逝了,学校附近的流浪猫狗这些年越来越少了,京影并不大,却厚重地承载了多少个大人物的青葱岁月。这五年来盛浅不在时候的辛酸苦辣,经历低估,又爬起来,一直到今天这个地步。
覃青照看这张萌的点滴,她们三也并没有因为覃青在而有什么尴尬不舒服,病房里灯光懒洋洋洒下来,有一种难得的温馨。覃青虽然出身名校,人才也好,但是平心而论,这三人里面,每一个的生活记录下来,都是一部精彩绝伦的名人传记。有一瞬间她觉得,侃侃而谈的张萌,自有一种独特的气质,不像平常那么让人不感冒。
医院院长亲自过来,看到里面坐着的三个大人物,也难掩激动,告知记者已经被医院清理,宁晗予她们随时可以离开,并且拿出本子要了三个人的签名,这才高兴的离开。
“走了。”好不容易雪停了,两个人穿好衣服准备离开。
“小青,这几天你就帮我在医院照看她吧,等她能出院了,你再回来跟着我,我和她这几天也会过来的。”盛浅冲覃青挥挥手,宁晗予点点头,两人默契的像真正的一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