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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啵啵的鸭舌帽 (胡八椒)


  陈导听了这话,脸色并未有所好转。金洵嘴里说的这位“小谢”,不但勇于放了全剧组的大鸽子,同时在名流圈里的口碑也是相当两极化。亲近他的人说他玲珑生秀,不入眼的人啐他性格乖张,争来争去没个分辩。
  照理说这样的脾性,在圈子里实该难混这碗饭,可偏偏那又是个凤毛麟角般的人物,才貌都经得起造作。
  以陈导的说法,小谢进圈是来玩的,要他上心一回,那得谢天谢地。可偏偏贵相难求,提起秦慕白站了电影主位,那是轻易找不到好角儿来配。
  金大老板是个粗中有细的,瞅着陈导的脸色动嘴,把个小谢翻来覆去地念了一遍,是好话坏话各说了半打,偏偏不往自己身上揽事。
  陈导默不作声地听他分辩,心中却清楚的很,这俩货是一路的混账,就小谢放鸽子那事,没准还是金洵给出的主意。这会子站在跟前嘴皮子动得利索,暗里不定谁坑谁呢。
  陈导如是这般理清了思绪,心中百般怨言,只这面子上还需与金大老板过得去。于是,他按捺住心头火气,只就此话题草草敷衍了对方两句,便对谢姓男配的事情绝口不提,极尽了文化人的好涵养。
  金洵得了便宜便不再卖乖,嘴里叼着雪茄冲他抱以一笑,随后脚不沾地地往名媛堆里扎猛子去了。
  在这种自由酒会上,素来是各人找各人的乐子,会友寻芳两不误。
  是时,秦慕白人未走远,正在内厅门口徘徊。不远处,几个三四线的小咖,正卯足了劲儿在富户跟前献殷勤。秦慕白只看了一眼便远远走开,他是不必应酬人的,在这种场合只管自己开心就好。
  酒会采用的是西式的布置格局,香槟塔是一定要有的。内厅的长桌上摆满了蛋糕跟水果,龙虾沙拉跟土豆泥一类的佐餐,也是放在旁边随拿随取。
  游走在此的名门淑女们,手里托着香槟杯,偶尔会拈个樱桃解解闷,但绝不会有人去动中间那盆呛了胡椒粉的意面。
  她们的顾虑别无二致,宁愿饿着肚子也不肯失了优雅,倘若嘴角沾了牛肉酱,于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有碍观瞻。
  秦慕白施施然走过去,目光跳过木盘里的日本寿司,转向意面的手在空中打了个弯,十分随意地拿起个牛角包来垫肚子。
  秦慕白咬了一口牛角包,浓郁的奶香在嘴里化开,他垂下秀睫,沉稳的目光从琳琅的糕点上扫过,一边吃一边想,这桌上摆的都是孟雪回中意的吃食,如若今天把他带了过来,小记者一定心中欢喜。
  “我当William怎么这样不合群,原来是躲在这里馋食。”
  是时,一声低笑从秦慕白的身畔传来,他回头一看,正对一双婉约妙目。
  作者有话要说:
  文里放了剧组鸽子的男二号“小谢”,就是我们的谢哥儿谢玉琦啦XD
  注:谢玉琦是我《洋糖块儿哗啦响》那本书里的配角~


第26章 雪纱扇
  妙目的主人手执一把雪纱洋扇,对上秦慕白的疑惑神色,与他笑说道,“William大概不记得我了,上海女子高校扩招的那一年,我跟德琳是一批入学的同期生,于私下里关系好的很,过去也算得上是叶公馆的常客。”
  秦慕白听到“德琳”二字,眉心一动,往下沉了沉睫毛,敛去了眼中的一丝黯然。再抬眼时,脸上已挂上了一副温度得宜的微笑。
  “原来是舍妹的朋友,那想必您大概是那一位……”秦慕白确实不记得这位妙目小姐了,或者说从来就没有留心过,经她一提,只隐隐约约在脑子里浮出了点印象。
  “我姓苏,苏玛珍。”妙目佳人点了点头,顺势把话接了下去,笑得十分可人,“我于中学毕业后,过不多久便去了法国,最近也是刚刚才回来,叫原先有印象的朋友,都不大认识了。”
  秦慕白不咸不淡地打量了她一眼,便见苏玛珍摩登出众,周身气质于一干穿着阴丹士林旗袍的贵小姐中最为新派。苏姓小姐今日出席酒会,特特从衣柜里挑了件一字肩的米色长裙,料子是舶来的洋纱绸,虽是素色,却瞧着鲜亮。
  苏玛珍一颦一笑间,水光潋滟的布料从起伏的曲线上滑过去,端的是仪态动人。而这玲珑美却又是含蓄的,她在长裙外面罩了一层蕾丝袖衫,长长的流苏垂下来,恰巧停在嵌了水钻的高跟鞋前,这一眼望过去,苏玛珍从头到脚均乃是巴黎的时兴款式。
  而这位衣着华丽的苏玛珍苏小姐,在秦慕白跟前一口一个“William”,语气甚是相熟,仿佛跟她同窗的不是叶德琳,而是面前这位如日中天的年轻影帝。
  秦慕白耳边听着苏玛珍的话,脸上微微笑着,心中却是不甚在意,乃至于有些不满了。苏玛珍固然是为容貌姣好的亮眼名媛,可是这跟自己又有什么关系。
  秦慕白态度敷衍地站在苏玛珍面前,不认为自己有必要跟这位自来熟的女士打交道。再者来说,叶家少爷现在只有一个叶德利,要提叶德琳那也该跟那位提去。苏玛珍颠颠地跑过来放些不咸不淡的殷勤话,叫他秦某人听了是很为尴尬的。
  苏玛珍自己站在原地热闹了半天,没落得秦慕白几句敷衍,她尴尬地把脸上放大的笑意往回收了收,以一种慰问故友的关切语气打圆场道,“这次回来我都没遇到德琳呢,听说她……”
  “德琳近两年身体不大好,不大乐意出去见人,苏小姐恐怕需要另寻一位贴心的女伴,出去共享下午茶了。”秦慕白眼皮一抬,及时打住了苏玛珍的话,是不想她提叶德琳。
  “倒为可惜了。”苏玛珍自己给自己台阶下,很识相地不去问了。她妙目微动,想缓和一下当前的气氛,笑意融融地暗捧秦慕白道,“今天的酒会这么盛大,不仅名流齐聚,亦有不少女客慕名而来,意图瞻仰William的好风采。”
  说罢,苏玛珍有意无意望向秦慕白的眼睛,是很用心地在对他示好。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秦慕白不是曲意逢迎的交际种子,除去身上那一层影圈身份,他的教育与家底,并不比在座的那些名流公子哥们差,倘若贸然上前殷勤,只会有落花流水的可能。
  果不其然,秦慕白听了这话,不仅心中反响平平,就连脸上都是不为所动的。
  苏玛珍话说出去未得回应,同时也看懂了秦慕白眼里的淡漠,这位玲珑人及时将视线收回,对美男子的鉴赏点到即止,并不将这份艰难的念想留与自己。
  该小姐在交际圈里,素来秉着做派潇洒的原则,而性格亦使然,故此,情史里的过客先生们,总能与她维持一份长久的友谊。
  这时,有人风风火火地迈入内厅,爽朗的笑声敲在皮鞋的硬跟上,渐变成铿锵有力的重调,秦慕白抬眼一看,却是金洵来了。
  “你俩怎么都在这儿待着啊,前面那么热闹,躲内厅里干站着有什么意思。”金大老板寻芳而来,没想到自己又跟秦慕白打了照面。他目光略过站在旁边的苏玛珍,动作有些拘谨,不似方才那般招摇。
  “金先生这不是也来了吗。”苏玛珍不动声色地把这问题给一笔带过,巧笑倩兮间,一双妙目转过来,简直要把金洵的七魂八魄都给摄没了。
  金洵一身硬邦邦的腱子肉勒在西装外套下面,耳朵闷得通红,他低头猛吸了一口烟,直从鼻子里喷出两道呛人白雾。
  金大老板并非是看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粗蠢种子,他只是单纯地被苏玛珍给惊艳到了。面前这位漂亮名媛既留过洋,又有聪明头脑,以金大老板的眼光来看,理应受到追捧。
  秦慕白作壁上观,看他二人很有好戏将至的前兆,很合时宜地抽身而出,替他俩空出了一片开阔视野。
  苏玛珍与金洵独处,不改落落大方的美好仪态。她留意着这位金大老板的动向,见对方十分礼遇自己,略微松了松心神,态度不免有些含糊敷衍起来。
  金洵看着美人游离于方寸之外,求卿不得,甚倾慕之,巴巴地目送着苏玛珍裙角一掀动,滴滴笃笃地踩着高跟鞋飘然离去。
  “他妈的,喝过法国水的妞儿怎么这么难讨好。”金洵甩手把烟头丢在地板上,心中懊恼极了。
  金大老板不知道,此时在暗处有一道幽深视线,正默默从他的背影擦过。站在阴影里的高大男人,于右睫毛下覆盖着紫色的瞳仁,他鞋尖一调,抄了捷径跟上了先行一步的苏玛珍。
  今天的酒会,并未因为席上多了一位失意的宾客,而少了热闹。正在金大老板懊恼之际,叶德利来了。
  这位叶先生来的很匆忙,因出门的时候家里生了些波折,仅抽出了时间给自己抹上发油,乃至于连上身的西装都未来得及熨烫。
  金洵这个大马虎眼站在叶德利跟前,愣没瞧出什么不对来。他对这位姗姗来迟的老友,向来不讲客套话,抬手一巴掌拍上叶德利的肩膀,声如洪钟道,“德利,你怎么迟到这么久才来,又不是小娘们出门要坐梳妆台,待家里忙什么呢?”
  叶德利肩膀被他震得疼,皱着眉头瞟了这位没轻重的老友一眼,是无话可说。
  片刻之后,两位豪客端着香槟结伴而行,其形容站在过道之中高下立现。他二人都是高大身材,叶德利还要腿更长些,而最主要是在气质上有着较大偏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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