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斯年,你醒了!”
他的笑容会发光,就像对那个男人一样。
霍斯年的头被师南枕在大腿上,他的脑子还有些混沌,见着这抹为他的笑,想不起那些日子的折辱之恨,循着本能,一把搂住师南的腰,将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腹中。
师南心底蓦地柔软了一下,霍斯年......是什么时候对他这样信任了呢?
他有点愧疚,细长的手指柔柔插.入霍斯年的短发,轻抚,“马上送你回去休息。”
这头,司景明看着师南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仆人身上,抿了抿唇。
因为遭遇了意外,这场游船之旅戛然而止,师南架着虚弱的霍斯年,与司景明告了别,顺便叮嘱司景明去吩咐人报官,查探水下异样。
走之前,趴在师南身上的霍斯年,与司景明轻飘飘的对视了一眼。
硝烟弥漫。
人一走,卫四立马跪了下来:“属下检查不力,请王爷责罚。”
其余下人一改懦懦的模样,神色肃杀,紧跪在卫四身后,隐匿在暗处的无数人也跪了下来。
司景明眸子幽深,望着师南离去的方向,漫不经心道:“有没有人看见阿南的脸?”
纵使一身湿透,挺直的背脊,与凌厉的神态,丝毫与柔弱沾不上边。
卫四垂头:“无一活口,尸体已经运走。”
“加急搜查这批刺客,连根拔起,我不希望还有下次。”司景明冷冷道。
卫四不惊反喜,王爷终于决定主动出击了,“王爷,抓到背后的人是否拷问?”
司景明轻晒一声:“不需要,除了那里的人,还会有谁?”
卫四闭口不言,点头。
司景明第一次对这些锲而不舍的小耗子感到厌烦,之前生活对他来说是暗淡的,找点乐子也无妨,现在他有了感兴趣的人,不想被打扰。
“对了,安排几个人保护阿南,”司景明想起了什么,神情冷漠道:“再查查......”
“那个仆人的底细。”
“是。”
*
*
师南厚着脸皮借用了善良小少爷的马车,自己充当马夫,一路赶回了破院子。
回去的路上,他其实在思考掀翻船的人究竟是谁,又是冲谁来的?
怎么想都与他和霍斯年无关,难道是司景明口中的恶毒主母?
隐约间,他脑子里闪过某段民间传闻,嘴唇血红的侍卫,和江阴王面临的接连不断的刺杀。
但又被他摇头推翻了,无论是儿戏般无人下杀手的翻船,还是病弱怕水挑食的小少爷,根本不可能与传说中杀人无数的江阴王是一个人。
到了院子,师南扶着霍斯年歇在他的床上,亲手替半昏半醒的霍斯年,褪下湿透的衣衫,扒了个干净,塞进暖和的被子里。
趁着霍斯年的不注意,师南还偷偷摸了一把他线条优美的腹肌,心里泛酸。
师南:啧啧,身材真好。
这时,霍斯年忽然面目通红,不舒服的动了动。
师南赶紧用被子将他裹住,顺便试了下他额头的温度。
超出寻常的热温传来,他发烧了。
霍斯年估计是烧糊涂了,梦中还在胆大包天的低语:“主人,我好冷......抱抱我......”
一旁,眉头皱的能夹死一只蚊子的师南,充分理解了什么叫做莫绷面子。
早知道有这一茬,就不跟小少爷客气,借点钱什么的......也不至于现在找个大夫的钱也没有。
他其实还有门路,不过有些风险......
床上的霍斯年半睁着眼,迷离地朝师南这头看来,手从被子底下探出来,摸索半天,抓住了师南的手,似是安心,又昏睡过去。
师南看着这样信任他的霍斯年,咬了咬牙——干了!
他塞紧了被子的边角,关紧门窗后,确保没有漏风,匆匆收拾了一下,再次出门。
师南走后不久,霍斯年所在的屋子,房门被人悄悄推开。
有人摸到了床边。
霍斯年蓦然惊醒,适才带着表演性质的迷糊一扫而光,“谁?”
来人看清他的五官,全身一颤。
下一刻便俯身跪在床边,眼里含泪:“小主子受苦了,老奴来迟。”
作者有话要说: 霍斯年:谁说我是炮灰呢。
司景明:呵呵。
师南:?
第12章 霍斯年的身份
霍斯年听见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精神一震,勉力坐了起来。
“蛮奴?”
“都怪蛮奴无用,现在才找到小主子的踪迹。”被称作蛮奴的男子热泪盈眶,结结实实磕了个头。
霍斯年心绪激荡,让蛮奴起身。
二人平静半晌,霍斯年才了解到蛮奴找上他的情况。
原来蛮奴知道霍斯年在郁京受了重伤,一直暗中打探消息,一直了无音信。直到今日有线人称,疑似小主子的人在街上一辆马车前出现。
蛮奴马不停蹄跟了上去,发现马夫似的那人果真是小主子,碍于四周隐匿的高手太多,蛮奴没有打草惊蛇,而是找到机会潜入院子与霍斯年相认。
霍斯年微微动了动,被子滑落,露出赤.裸的,遍布伤痕的上身。
蛮奴猛然间看见霍斯年一身的伤痂,大怒:“是刚才离去的那人做的?他岂敢......待老奴去杀了他!”
“不行,”霍斯年想都没想,厉声阻止道:“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动他。”
蛮奴强压怒色,面露不解:“为何?”
霍斯年抓着身上那人亲手盖的被子,睡在他的床上,鼻尖萦绕着他身上,最近才有的甘菊似的清香,目中杀意弥漫,道:“我中了他下的毒,是他自己调配的,无人可解。”
蛮奴闻言目眦欲裂,恨道:“不如老奴将他抓来拷问出解药,老奴有自信能让他求死不能。”
霍斯年拢紧了被子,仿佛被那人抱着的温度:“蛮奴,你能保证绝对不出纰漏?”
蛮奴噎了一下,没有说话。
霍斯年又道:“这事只能软来,不能硬来,我会让他心甘情愿交出解药。”
蛮奴不甘道:“等小主子解了毒,老奴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霍斯年没有阻止。
沉默片刻,他问道来了多少人,蛮奴大致说了可供驱使的人数。
霍斯年脑子有些晕眩,仍是克制住了,吩咐道:“查一查今日那第三人的底细,还有主......给我下毒之人的身份,他应当在郁京密谋什么事。”
“好了,你走吧,他随时可能回来。”
“老奴找机会再来看小主子。”蛮奴虽然替霍斯年心疼,但还是听话的离去。
......
院子里的风波师南一概不知,他正在咬着一根杂草,在郁京最繁华街上的丰宝钱庄门口晃来晃去,目露迟疑。
他曾经有一段历练,穿过隔壁西武国的小乞儿。偷鸡摸狗,吃喝捡漏,为了活下去,除了没做过大恶之事,什么都干过。
后来他运气好,无意巴上了另一个乞儿,那个乞儿虽与他一样流浪在街头,却是个有本事的,成天神出鬼没的,居然不声不响打了一条街的地下势力来,让他狐假虎威了好一阵。
不得不说,那是一段相当和睦的兄弟情,现在想起来师南都很怀念。
然而后来那乞儿有一日找上了他,吊儿郎当地问:“音儿,跟不跟哥走,外面的世界很大,哥保你吃喝不愁,还送你段打着灯笼也找不着的好姻缘。”
师南那时的原身小名音儿,因为历练任务的原因,不能离开那个地方。
为了使人信服,当时的他,用一种极其圣洁的眼神看向乞儿,缓缓道:“我不走,我要为你守下我们一起打下的江山,万一你混不下去了,再回来还有我养你。”
一手打下整条街的乞儿:“......”
乞儿虽然满脸脏兮兮的,师南仍记得他当时的一言难尽。
好在乞儿最后释然了,说:“你不愿也好,这里更安全,那我安定下来,我会回来找你。”
师南没当回事,笑嘻嘻应了,整个人充斥在能独霸地盘的兴奋中,厚着脸皮还刮下了好兄弟一层皮。
乞儿最后走的时候,留下了一句口信,说若是有一天他遇见了麻烦,可以凭借口信去宝丰钱庄求助。
师南多么惜命的人,虽不知真假,也把口信倒背如流,只怕有一天遇到麻烦会用。
这不,这一天来得还挺快。
师南拽出嘴里嚼的草,灵动的眼珠子咕噜噜直转,心想那兄弟虽然平时爱吹牛,这种大事应当不至于忽悠他。
随后理了理这身唯一还算体面的衣服,挺起胸口,大摇大摆进了宝丰钱庄。
宝丰钱庄不愧是能在好几个国家立足的势力,背景深厚,财大气粗。门口蹲着金灿灿的两座金狮子,一只口中衔着硕大的夜明珠,另一只兽口含有清泉,潺潺的流下泉水。
师南进了钱庄,就有笑盈盈的伙计迎了上来,语气热情又不显卑微:“客人有什么需要?”
伙计不动声色观察新来的客人,衣着不显,相貌俊秀,看神态却是极其跋扈。
看起来很不好惹。
师南挑着眼尾,假作镇定道:“我有口信要兑。”
伙计神色一动,能有资格在宝丰楼留下口信的人,无一不象征着强大的势力背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