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车夫警惕地很,心中对他防备地很。
王罡早想到他们会有如此一问,他心中已盘算好,口中便道:“我今日路过此地,本是想去这杏林庵烧一炷香,却未曾想今日杏林庵并不让香客进入,反倒讨了个没趣。”
他顿了顿,将脑袋低的更低,叹了口气又道:“谁想到我竟这等的时运不济,烧不了香便罢了,令人生怒的是,便在这菩萨脚下,这等佛门净地,竟有人悄悄将我的马顺了去!可怜我是左右难行啊!”
那车夫看了看前路,不由也生了些许恻隐之心,此处却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若让这个青年人一路走着,怕是等走出这荒路,天都要半亮了!
此时便不由对着里头的主子求情:“不若便让他搭一程罢?看他也甚是可怜……”
那里头传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只说:“你且问问他要去何处?”
这车夫便提高了动静,问道:“这位壮士,你这是要去哪儿?”
王罡不由眼前一亮,这车马的车头向北,自然只有通京都的一条路,便是将他放在那城门口,他也是能省下不少时候的!当然,最好他能顺利进城……
遂,便带着三分激动只道:“我本是慕名去八方楼,主人家若是方便,便将我放到城门我也是感激万分的!”
“真是巧的很了,我们正是要回八方楼!”
第80章 此生唯一的心上人
白熠背对着顾陌,忽而问道:“你是谁?”顾陌哈哈一笑,伸手便将这个小道姑打扮的少年揽到了怀中,在他耳边淡淡吐息着,暧昧道:“我是谁,夫人不应该是最清楚的吗?”
白熠沉默半晌,张了张嘴,本还想问他是怎样找到自己的……想了想却是沉默了,如今自个儿成了这幅模样,问这个还有什么意思,遂,便冷哼一声,不再言语。
如今他的状况奇怪的很,他隐隐想着动用些自个儿的原力,却一丝也用不了,且,尝试着幻化原型,竟也完全不能!
白熠不由低头看了一眼脖颈上的东西,心中想着,这东西究竟有什么玄机?
却听的饕餮又在后头说:“夫人,随我回宫罢!咱们俱不知晓这究竟是什么地界,不过人生在世,当行乐时,且行乐啊!”
白熠蹙眉,无奈只道:“你造孽颇多,终归是有孽果!不若随我回无色天受父神处置,众生处罚,到时,你回到人间,莫再要行祸世间,天地之大,便可任你遨游。”
他如此说着,心中亦是如此想着,凭借着饕餮曾吞噬的万千生灵,他必不能有个妥帖的结果。
不过,若是回到无色天……刑罚者是应是自己,便可留他一命,左右不让他断了生机便是。
饕餮却是冷笑一声,他一手拽住白熠,迫他看向自己,而后他俯首,一双黑眸与他对视。
白熠亦是不带分毫畏惧,一双凤眸淡淡,既不慌,亦不躲,倒是令那饕餮撇撇嘴只觉无趣。
“你当真觉得,我若上了无色天,还能活着回到人间?”
两人的气息交缠着,饕餮垂眸看着他,见白熠垂眸不语,竟是又上前一步,将他按在桃树上,吮吻着他的薄唇,一双手也顺着白熠的腰肢缓缓滑下去,颇为缠绵悱恻……
待两人唇分时,白熠已是面色绯红,气喘吁吁,他这具身子太不经折腾,到底还是少年之躯,他不由怒视饕餮,口中只道:“饕餮,你莫要过分了!”
饕餮却分毫不在意,只觉他此时面若春花,倒是更有几分味道,便俯身过去,在他脸颊上嘬了一口。
俊美的脸上带着几分痞笑:“好,夫人说怎样,那就怎样。”顿了顿又道:“夫人可是腿脚酸软了?为夫来抱你行路……”
如此说着,竟是一把将白熠横抱在怀中,大步便往前走去。
那小瓶子在桃花林外来来回回走了数十圈,不时往林子里瞧着,心中亦嘟嘟囔囔道:“怎的还不出来……”
他不敢进去,怕搅了主子的事,但在此处等着,又等得心焦,不知那尼姑来历,主人是否安全,当真是两难地很那。
忽而转眼间,他便瞅见这桃花林中有个人影影影绰绰往外头走,便不由激动万分,口中喊到:“主子,您可算是出来了!您再不出来……”
这话还未说完,那顾陌自然走的进了,便挑了眉头问他:“再不出来,你要如何?”
小瓶子不由傻了傻,他家主子竟不是一个人出来的,怀中抱着个尼姑算怎的回事?
便是这小尼姑当真是一副倾国倾城的好容貌——那也难改她是个尼姑啊!
小瓶子愣了半晌,才紧着几步追了上去,舔着脸道:“奴才还能怎样啊,这不是如今未时已然快到了,老夫人还在庵堂等着爷过去上香呢!”
莫管这人是不是尼姑,反正不关他的事儿,主人便是将这杏林庵都搬回去——谁又能挡得了他?
这话说出来,却听着顾陌道:“是该上上香,此处菩萨倒是灵验地很。”
如此说着,并低了头看怀中的白熠。
白熠脸色微烧,他如今是不能化成原型,只想若能化形,定要将这厮给啄出一百个窟窿!
不过,此时的他与常人无二异,说不得,还要比常人差上些许呢!
这小太子日日娇养着,半点力气都拿不出手,打上饕餮一巴掌,说不定他自个儿手痛!
如此想着,他也便放任了,至于脖子上的玩意儿,他早晚要弄下来!
到时,定要与这饕餮,将这笔账好好清算清算!
一路急行,庵堂很快便出现在了眼前,几个小丫头守在外头,乍见着顾陌抱着一个穿道袍的小尼姑大步流星而来,不由揉了揉自个儿眼睛,只以为是如今太阳大,自个儿眼花了!
但下一秒,却是大惊失色,这皇上臂弯里竟还当真是有一个小尼姑!
且,这小尼姑竟还是满脸不情愿的模样……
明智只往外头偏了偏头,手中的茶盏便啷当一声掉到地上摔得四分五裂了!
她心疼地很,又震惊无比,那皇太后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当下便皱起了眉头。
顾陌也已然走到了庵堂之中,白熠挣扎一番,要从他怀中下来,他一双手臂却如同钳子一般,死死将白熠箍在怀中,不让他挣动半分。
此时阳光正好,他身形高大,站在门口,那光影被拉的极长,延伸到菩萨座前,便仿若一尊魔神。
皇太后却是没有什么太惊讶的表情,她略皱了皱眉头,只是问:“陌儿,你这是在作何?”
她缓缓端了茶盏饮茶,八风不动。
顾陌唇角微勾,俊美至极,他沉声只道:“无甚,不过是朕恰巧在此处遇到此生唯一的心上人。”
一双眼眸当是深情款款看着白熠,仿若白熠便是他的全部。
明智手一哆嗦没忍住,又不小心砸了个杯子,只明玉在一旁柔笑道:“今儿倒是个好日子,七月七正是牛郎织女相逢的时候呢!”
皇太后却是将手中的杯盏向桌上一摔,那茶水滴滴答答流了一地,她面色冷寒,口中只道:“你荒唐!”
明玉看了顾陌一眼,见他面色在暗影中,明暗不定,却是缓缓垂了首,说起来,她在乞巧节从来不曾下山,如此说起牛郎织女,却是忽而想起了那首乞巧歌……
乞手巧,乞貌巧;乞心通,乞颜容;乞我爹娘千百岁;乞我姊妹千万年。
天皇皇地皇皇,俺请七姐姐下天堂。不图你的针,不图你的线,光学你的七十二样好手段。
巧芽芽,生的怪。盆盆生,手中盖。七月七日摘下来,姐姐妹妹照影来。又像花,又像菜,看谁心灵手儿快……
明玉那时候还叫明玉,她是个姑娘,名为若颜,只不过,她那时是怡红楼的一个小小的淸倌儿。
她们本是没什么过七月七的权利,只因若颜才进了怡红楼没有多久,她心中还对生活充满着憧憬……
她偷偷跑出来,身上披着红色斗篷,在一片夜色中,行在河边,亦是对影佳人成双。
那个少年亦是那时候出现的,他手中持着一桃花扇,比起此时的皇帝,倒还要雅致三分,多了几分书生意气,笑问她是哪家姑娘?
若颜就这样看着他,一颗心动了又动,还是逃了。
后来,他寻到了她,她不过问他的身份,他不计较她的身世,为她赎身,两人仿若是一对真正的神仙眷侣……
但好景不长,这少年的身份需得为了保住家族而联姻,那女子是个将军家的娥眉,颇为厉害。
他们逃了,也抗拒了,俱是全无用处,每次,这少年被抓回来,落得遍体鳞伤,却仍要保住自己……
后来啊,后来她离开了,她不能看着心上人与家人一步步走向死路,将腹中的孩子生下来,便来到山上剃度,那孩子被带走,她一次也未曾见过。
若是现在长大了……大约也应同面前这个少年皇帝没什么两样吧,毕竟俱是他的孩子……
明玉恍恍惚惚想着,却忽而听着面前这人开口了,她不由振作了精神看向他。
“朕是否荒唐,自有后人评判,至于母后,您若是有什么喜欢的,自可以纳到后宫欣赏,但朕喜不喜欢,便是由朕说了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