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而眼角一斜,他竟是看见一个身影,这不是王罡,林子里竟还有其他人!白熠唇角微挑,忽而惊慌失措的喊了起来:“你们快来啊!这处真的有一个小毛贼!!!”
他一手指着林子一处,虽叫的慌乱,但一双凤眸中却全然不见惊慌之色,竟还带着几分自得。
几个护卫本还对他半信半疑,听他喊有小毛贼,心中便纷纷警惕了起来,纷纷按住了刀柄便往此处跑,见了白熠一身道姑袍子,心中更加笃定了,便匆匆往那“小毛贼”处跑了过去。
白熠也跟了过去,这处竟是有两个人,一人高大些,一人就瘦小的很了,即使被人圈在其中,动作依旧不缓不慢——他在解腰带。
“兄台,此处不可随地大小便……”
他声音慵懒,看这男人宽衣解带,竟没有几分女子该有的羞赧,也着实令一众侍卫称奇。
而听身后的声音,顾陌的手微微一顿,他本想在此处与小瓶子将外袍换了,下山方便些,没想到却被这个“道姑”引了众人来围观……
如此想着,他却是缓缓转过身来,俊美的脸若刀削斧凿般,一双黑眸仿若深不可测,但看向白熠的眼中,却是多了几分微微疑惑。
众侍卫看他面貌,连忙俯下身子三呼万岁,一个也不敢抬头,心中只怕被这个小道姑牵连了。
“朕是不是在何处见过你?”
第79章 你要往何处逃?
白熠给了自己一个“呵呵哒”,心中不由想,这可不是自个儿找上门去的吗?便极为诚恳地道:“绝对没有,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至于他有没有见过自个儿这张脸,那白熠就不知道了。
顾陌极仔细地看着“她”,心中只觉得微微怪异,忽而,他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中往前走了一步,与白熠只不过是咫尺距离。
白熠低着头尽量不去看他——谁知道这个皇帝和前朝这小太子见没见过,万一穿帮了,他岂不是余生都要在大牢里头度过?
不……还有更惨的。
白熠忽然想起《澜庭记》当中所讲:这皇帝第一眼见到澜庭,便觉得似曾相识,心中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冲动,让他想将这个小道姑护起来。
……没这么倒霉吧?
顾陌看他模样,此时竟仿若一只受惊的小兔子般,低着头只能看到长长的羽睫,方才他看到他,可是得意地似一只小狐狸呢,一个人竟能变得这样快,令他也不由起了三分兴趣。
白熠低着头,看不见顾陌的神情,心想这人竟也不问一问自个儿是谁,他如今想要顺坡下驴也得有个名头,不由带了几分苦恼……
但转眼,他却看着面前这人竟缓缓将腰带拉开……
白熠不由心中微微一惊,连忙往后退了一步,口中亦不由道:“你要作甚?”
他一张小脸直面顾陌,一双凤眸透着一股儿倔强警惕模样,似一只活生生的小狐狸,竟顾陌不由微微笑了起来。
顾陌一笑,白熠反倒愣怔片刻。
就这一会儿功夫,顾陌已然将身上披地紫袍扒了下来,不顾白熠的闪躲,一手钳住他的肩膀,一手将那紫袍披到他的身上。
看的众人不由张大了嘴,却听得顾陌缓缓只道:“此时未至正午,风凉,你且披着。”
这事儿,怎的看,都觉得有几分诡异。
白熠心中也不由打了个谜团,这人究竟想做什么?他却依旧点点头,口中只道:“谢过公子,不过我……咳,贫尼向来便是如此,辜负公子一片好意了。”
他将身上的衣服扯下来,递给这顾陌,他此时定要好生防着,不能收他丁点儿东西——倘若后头这厮突然说这袍子便是定情信物,那他岂不是有口说不清了?!
顾陌倒不推拒,直接伸手接了过来,随之问道:“你如今依旧是青丝万丈,怎的还自称贫尼?”
这周围跪的一圈儿人他仿若看不见,竟一句句开始盘问白熠。
不过这样也好,王罡此时应带着画儿跑的远了,到了八方楼,但凡饕餮看见……应是能认出自己的吧?
竟有要靠着饕餮救他的时候……
白熠不由微微挑眉,口中只道:“自是已然看破了红尘,在此出家为尼,只是还未曾择吉日剃度罢了。”
他在无色天待了数万年,此时要摆出一副无欲无求的模样,目若死水,当也不难。
那顾陌忽而道:“你们下去,莫要在此处守着了。”
众侍卫已然跪的膝盖发疼,听闻此,不由大声谢恩,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去。
小瓶子依旧站在那处,顾陌并未看他,便开口道:“你也下去。”
直将小瓶子说的微微一怔,主子竟然想和这小尼姑独处?
他不由带了点狐疑看了一眼对面这小尼姑,只觉得一张脸仿若三月春花一般,却又带着几分腊月寒霜,真真让人心中一动。
小瓶子赶忙一笑,心中明白了几分,便应了一声,匆匆走远了。
白熠不由眉头微蹙,这个皇帝究竟想做什么?他如今不得而知,只能心中警惕些了。
“我初见你时,便觉得你甚是眼熟,仿若一位故人。”
顾陌口中缓缓只道,一双黑眸也直直看着面前的小尼姑。
白熠依旧端着一副目若死水地模样,眼皮都没抬,口中只道:“公子怕是认错人了。”
一棒子便将这“故人说”给砸死了。顿了顿又道:“若是没什么事,贫尼前边还有些事,不能在此久留了。”
如此说着,白熠也不等他同意,便转身要走。
却不料这个皇帝竟将他拉住,一把将他推到了身后的桃树上,那桃树枝丫硌地他后背微痛,不由蹙了眉头。
“莫要急着走,我还不知晓你的名字呢?”
仿若个浪荡子一般,顾陌一手压着后头的桃树,将白熠困在他的小小包围圈之内。
……这个撩人手法,怎的如此眼熟?
白熠心中略过一道怪异的感觉,却仍道:“贫尼青如。”
“青如小师太,我们相逢便是有缘,前些日子有人将一份佛祖之物奉上,我觉得,倒甚是适合你。”
顾陌唇边挂着笑,又道:“便将此物赠与你,如何?”
他扯了扯颈中的物件,倒简单的很,乃是一根红绳穿起来的观音雕像。
这倒是更像个定情信物了,这皇帝只差没说,这玩意儿是老祖宗传下来的了。
白熠依旧冷着脸:“贫尼不敢当,我需得走了……”
顾陌却已然将那小玉件儿摘了下来:“你且戴上,我便放你离开,如何?”
白熠不由皱了皱眉头,心中只道——先权且应付他一时,等下便将这玩意儿偷偷丢到山下,且让他信口去说,也没什么证据!
遂,便应了一声:“公子既好佛,那贫尼便收下了。”
如此,伸手便想将此物拿过来,顾陌却是往回退一步,那温凉的玉器擦着白熠的指尖过去,并未落到他的手中。
白熠挑了挑眉,这是什么意思?
他又反悔了?
顾陌自然不会反悔,他勾着唇,几声浑厚磁性的笑意漏出来:“即是我送与你,那也应当是由我为你将这戴上。”
如此说着,他已然俯身凑过来,白熠并没有躲,便顶着一副壮士就义的模样,让顾陌将这个玉件儿挂到了自个儿颈间。
这东西好似还带着顾陌的温度,让他感觉有些微微不适。
“如此,那贫尼便退下了。”
白熠如此说着,却见顾陌面带笑意,不曾言语,心中便不由有些起疑——便如此简单就放过自己了?
他向前方庵堂走去,但却只仅仅走了两丈,他便觉得有些许不对,他一双腿若灌了铅,化了石一般,竟全然走不动了。
他不由皱着眉头往回退了一步,倒是松快许多——此处有结界?
再尝试往前走,依旧如同方才一般,双腿便仿若被蛛丝束缚住,难以动弹。
白熠一双长眉微微蹙起,恰此时,忽听着后头有笑声起,带着几分戏谑,那脚步声亦渐渐接近了此处。
一个温热的气息喷洒在白熠的耳边:“小狐狸,你要往何处逃?”
白熠脑中忽而略过一个念头——他究竟是谁?
若他是饕餮,八方楼之人,又是何人?
王罡可会有危险?
他此时危机重重,竟还为旁人操了一份闲心。
说起此时的王罡,他带着那幅画匆匆向八方楼去,沿着小路一路直行——这处已经被踩踏地光滑,平日经常有小尼姑会背着主持在这条路上出去买些小玩意儿,明真平日看着她们,也便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道是此处还算安全。
他下去之后,也说是极巧,这路上正有一马车疾驰而来,王罡连忙站在路中间挥手。
那车夫远远的便看见这么个人,便拉了缰绳问:“你乃何人?!”
王罡低了低头,将他眉间略显狰狞的伤疤隐了隐,口中咳了一声只道:“我不过是个过路人,只想问问,可否行个方便,让我搭个车?”
那车夫直接便挥了挥手,但忽而动作一顿,凑近了这车帘,应是听主人家说了什么,又问道:“此处荒凉的很,你为何会在此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