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越解释越乱呢?
九卿牙一咬,挪啊挪,终于挪到了元绣的身边。他伸出脑袋去看她的脸,但是元绣把脸一转,不给他看。
他再伸,元绣再转。
两人如此这般的一来一去,到最后,元绣已经变成了盯着车厢角落的墙壁看,退无可退。因着九卿不停的凑过来,整个人把元绣的后退之路给堵着。要想再转,就得腾挪下身子。可是路被封死了,往哪里挪?
就听到九卿那欠揍的嬉笑声从耳边传来,“娘子为何面壁?该面壁的是为夫才是。”
元绣狠狠咬牙,几乎要讲一口的银牙咬碎了。可她还不能动怒,动怒了不就是被他给激将成功了吗?到时候脑子一热,又被这诡计多端、巧舌如簧的人给带着跑了。
“我不会说话,嘴笨得很,阿绣应该原谅我才是。”九卿贴的近了,两人的头发都已经交在了一块,说话的热气吹拂在元绣的耳畔。他正想说第二句呢,只觉得胸口一阵大力袭来,整个人没个防备的往后一倒,脑袋砸在了车板上。
好在这车子上铺了厚厚的缎子,到没有如何,只是砸出一声闷闷地响。
“小姐,公子,你们没事吧?”
九卿揉着后脑勺,小眼神哀怨极了,“没事,就是不小心脑袋磕了一下。”
外头的红玉惊疑,这小小的地儿,脑袋是怎么磕到的?江公子看起来不像是这样鲁莽的人呀。
此事不得解,她转念一想,大概也明白了什么,打定主意里头在有些什么动静,她要不要再管了。
“我怎么感觉我的脑袋嗡嗡的响,是不是砸坏了脑子,本来人就笨了,要是在砸傻了,该如何是好?”九卿苦着一张脸,揉着后脑勺,好像那脑袋真的疼的十分要紧。这种苦情戏,他可谓是信手拈来了,长着张漂亮脸蛋儿的人,不论是男女,都能占到大便宜的。
九卿常使这招,而且屡试不爽。即便是脾气如此反复无常的元绣,十次也得有九次中招。
很可惜,这次就是那十里挑一。
“阿绣,我刚才说错了话,也已经被你砸了脑袋,你就完了那些混账话如何?我可以再被你打一次,两次,十次也无妨的。”九卿说着软话,动作到时极为利索地欺身而上,手臂刚刚搭上元绣的肩膀,就被她一把抓起,凑到了嘴边,恶狠狠地咬了下去!
这口要的真的重,半点儿没留力气。九卿眼睛瞪得大大地,突如其来的疼痛直通到了脑子里,让她短促地叫了出来,但很快又将后半声给咽了下去。
“再用点儿力气,再重些,最好这道疤能留一辈子,这样才好。”九卿脸上那短暂的惊愕褪去了,反倒是恢复了从容。他像平时那样笑语晏晏地看着元绣,倒让咬着九卿的元绣有些不自在,不知不觉间放松了口中的力道。
她把那手用力一扔,好像十分嫌弃,“我凭什么要听你的?”
九卿抬起那只手,拉开袖子,白皙的手臂上那圈整齐完整的齿痕上面还透出了点点的血痕。他抹了一把,啧啧称奇,“好牙口。”
元绣脸一红,却不想被他看出。从怀里掏出了一条丝帕,那是她闲来无事绣着玩儿的。她擦了擦嘴,不知道是在和谁赌气,“我咬的太轻了。”
九卿跟着点头,“我也觉得实在太轻了。”
元绣两只眼睛等着她,脸颊气的鼓鼓的。这是极难看到的样子,平时哪有被气到这样,说一句被顶一句,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
看着面前自动拉开袖子又送上来的手,元绣卡壳了数息,“什么意思?”
“这可是娘子你主动与我亲近,最好是能留一辈子的印记,自然是有多重就多重。这样才能体现得出你我二人的情深义重呀。”九卿说的声音不大,却也不小。他完全是没想克制的,所以当他们听到外头传来的噗嗤一声笑的时候,元绣已经是恼羞成怒了。
她一把将那面前的手给拍掉,提起不怎么方便的裙子,直接给了九卿一脚,把他给踹出了马车。
“你给我滚!别让我看见你!”
“公子你真是有本事,是我辈的典范。”红玉是几个婢女里最为年长稳重的一个了,看到九卿狼狈地出来,抱拳比了个甘拜下风的手势,“小姐这两年,除了发病的时候,情绪已经是极少这样激动了。你能天天逗得小姐又是哭又是笑的,也算是天大的本领了。”
九卿揉着手臂,刚才他伸手挡了一下顺势退出了车厢。别的地方是没伤到,可这手臂被踢了一下,还没用劲儿去护着,难免有些疼。他嘿笑了声,“哪里哪里,实在是阿绣她太可爱了些。外头那些人说的话我——”
他兴致勃勃的一番话还没说完,帘子突然飞起来,从里头砸出了一个靠枕正正地摔在九卿的脑门上,把他后半截话给打回了喉咙里。
“也别让我听见你的声音!”
至此,九卿只好苦笑地比了个噤声的动作,无奈地摊了摊手。
好在,马车没有再走多远,很快就在一座极为风雅,却又有些隐蔽的地方停下了。这地方看起来有些陌生,只不过似乎可以闻到隐隐的桃花香气。
红玉跳下马车,走了两步还是没有印象。
“这是?”
作者有话要说: 看文的姑娘都去哪儿了,木有评论了,哇的一声哭出来/(ㄒoㄒ)/~~
第四十三章
“你忘了?你不该忘呀。”九卿挑开帘子跳下马车, 看着红玉摇头, “你好好想想, 我可是带你来过的。”
这时候恰好元绣挑开帘子, 她就已经明白了到了哪儿了。
“这个地方我不怎么喜欢,车夫掉头罢。”她当然知道这是哪儿, 对她来说,这个地方给她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些。
她是极少出门的, 即便是出门, 也很少会去人多的地方。更别提跑到一个男人遍地走的陌生地儿了, 也就是在那里,她出了一个让她的名声更加的难听的丑。
闲情公子的桃花坞, 她甚至是闭着眼睛都能把它认出来。为什么?因为她早就已经将那种味道给记下了。
这种隐隐约约的桃花香气暗暗浮动, 直往人的鼻端蹿……
元绣就要扯下帘子钻进马车,但手一动,帘子却没如她预想的那样落下来。她转头, 果然是九卿拉住了帘子。
“你放手!”
“不。”
元绣怒目,“你想如何?你只说出来, 我也已经陪你出来践行了诺言, 可没答应过你要来这个地方。如果你非要进去, 你就自己进去,又何必拖着我?”
“不是这个理,”九卿无奈摇头,“昨日闲情公子来我们府上送了礼的,我也答应了要携你去拜访他, 怎么可以出尔反尔?再者,我们可是夫妻,难道不应该共进退么?红玉你讲讲理,新婚燕尔的夫妻怎么可以独自出行,还不得给人家看了笑话去?”
说这话的时候,九卿连连给红玉使眼色。好在红玉是个极有眼力的好姑娘,总是十分配合的。她立马点头,答是,在听到元绣的冷哼后,连忙闭了嘴,不再说话。
“我们这是当面去拜访闲情公子的,又不是像上次那样去见一堆人。我跟红玉再一左一右地护着你,保管不让任何心有不逮的男子接近娘子。这个嘛,可就是做丈夫的责任了。”九卿手里拎着扇子,轻轻地点了点胸口,仿佛他就真真正正是个男人了一般。
元绣上下打量了九卿一眼,冷笑不止,“呵,丈夫。”
言下之意,她虽然没说,但九卿也是能猜到的。
你方才可不是说不是做丈夫的最佳人选么?怎么现在却改口的这样快?说话虽然没有明明白白的说出口,可是却像是一记耳光重重的甩在九卿的脸上。他的脸刷的有些红,但也不是羞得,就是有点不怎么自在。
九卿打开扇子摇了摇,降降温,终于瞅准机会把车上的元绣隔着布料,一把扯下了马车。
由于元绣没有防备,被扯下的时候姿态就有些不大好看。脚在车上崴了一下,差点伤着了,她刚刚小声惊呼了一下,九卿就已经发觉了。在地上轻轻跳起来,手里使劲把元绣提了提拉下了马车。落地的那一刻,他不敢过于露骨的去摸那细腰,但还是折中地扯住了衣带原地转了圈,卸掉了元绣身上的力道,这才能平平安安地落在地上。
一套动作坐下来行云流水,要换做另一个人,没有这身手的,还千万别揽着瓷器活。否则一个不小心,就有可能连车上的人带自个儿全部倒在地上。
正因为极少人会去做,也没人敢去做,所以红玉在一旁看的是目瞪口呆。不仅是嘴巴微张,眼睛圆睁,就连口中喃喃了些呓语自己也是没有发觉的。可她这个呓语,就好像是敲响了一记警钟,那边有些出神的两个人登时醒了。
九卿自是不必说,他反应极快。但他回过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低头去看元绣的脸。他心底还惦记着她的病,脑子里曾经见过的景象还没有消散去,而元绣呢——
元绣已经是利索至极地将他一把推开,直把这毫无防备的九卿推出了两尺开外。这也是九卿这样身手矫健的人,又往后退了一步稳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