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戟自己也在置办年货。
按照他自己的习惯,过年时家里的祭品、酒菜基本都是自己置办,只有春联之类的东西,他写不来,才会从外头买。
不过今年的春联他也没买了,因为苑五少爷送了一整套春联过来。
严墨戟看着那豪放大气的字体,有些惊讶:“五少爷,这是你写的?”
观字如观人,他怎么没看出苑五少爷是这种性格的人呢?
苑五少爷摆摆手:“这是何兄所作,答谢严老板承包书院饭舍的救命之恩。”
严墨戟哭笑不得地把春联收起来。
他不过是想做个生意,怎么就成了“救命之恩”了?青州书院之前的饭食到底有多难吃?
不过那位何姓书生的一腔心意,严墨戟当然不会拒绝,仔细收起来,准备除夕那天贴起来,还向苑五少爷道:“五少爷请代我向何公子道谢。”
苑青山摆摆手表示自己答应下来,动了动鼻子:“严老板,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与这位苑五少爷自小镇时便已经相识,一起来到青州城,苑五少爷越来越没有架子,跟严墨戟一家也格外熟稔。
因此严墨戟也没跟他客套,笑道:“我们在做炸馃子,刚炸出来的可香,五少爷来尝尝?”
苑五少爷也不客气:“好!”
与去年做炸馃子时的情景类似,只是今年不是严墨戟和纪明武的二人世界,多了纪明文和苑五少爷两个吵吵闹闹的孩子。
纪明文对抢她墨戟哥做的吃食的人都没什么好感,五少爷没什么架子,她也不跟他客气,看五少爷在那里“咔嚓咔嚓”地吃着自己辛辛苦苦炸出来的炸馃子心里就不爽,故意挑衅苑五少爷。
苑五少爷嘴里有东西吃就屹然不动,只有嘴巴闲下来的时候才会反刺回去,气得纪明文跳脚。
这个时候的纪明文看起来完全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子的天真娇憨,没有在什锦食主持大局的严肃认真。
严墨戟看得有趣,转头看到纪明武正在一旁认真地吃着炸馃子,不禁有些无奈:“武哥,你和五少爷都这么吃下去,咱们过年就没得吃了。”
纪明武和苑五少爷同时顿了顿。
苑五少爷有些依依不舍,在纪明文严厉的目光下又往嘴里塞了一个,才一溜烟钻了出去,引得纪明文差点挥着筷子追出去。
纪明武没有苑五少爷那么厚脸皮,脸色淡然地放下刚拿起来的炸馃子,沉默着擦了擦手。
不知为何,严墨戟从他家武哥身上感觉到一丝委屈的气息,不禁笑出了声。
笑着笑着,他突然想起一事,凑近纪明武,笑得有些暧昧:“武哥,我突然想起来,去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家炸好的炸馃子少了一大堆,都是你偷吃了吧?”
纪明武镇定地道:“应当是明文吃的。”
“明文跟我发誓她只拿了两个,没吃这么多。”严墨戟好整以暇地看着纪明武,宣布了自己的决定,“鉴于武哥你不说实话,今年的炸馃子没你的份了。”
纪明武:“……”
…
这天下午,严墨戟本来纠结了一下,今晚晚饭到底是他们一家三口吃,还是跟什锦食大家一起吃大桌菜。
不过很快他就不需要纠结了。
齐王府正式送来了请柬,邀请严墨戟、纪明武、纪明文一起到齐王府用膳。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发现有盗文了,真是晴天霹雳……所以开了防盗,还请小天使们见谅orz
按照惯例,周三的更新提前到零点,也就是几个小时后就可以看下一章啦!
下下章周四晚上九点见~
第65章 见家长
“齐王府的请柬?”
严墨戟有些疑惑,送走了那位彬彬有礼的王府下人, 看向了身旁的纪明武:“齐王府请我们干什么?”
——是那个被自己误解为变态的齐王打算秋后算账、还是那个温文尔雅的世子想跟他们叙旧?
依据严墨戟的想法, 他们和齐王府不该是大路朝天各走半边吗?
纪明武心头本来也有些疑惑, 过了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握着拐杖的右手微微一紧。
只是这个猜测不知是否成立,纪明武沉默了下,还是没有对严墨戟直言, 只是淡淡地道:“既然是齐王府邀请, 我们便去看看吧。”
嘴上说得云淡风轻,纪明武其实又去沐浴了一遍,还特意穿上了严墨戟准备的新年新衣裳。
搞得严墨戟故意逗他:“武哥, 你这是丑媳妇要见公婆的节奏?”
纪明武瞥他一眼,看他脸颊冻得有些红,有些无奈,伸手过去握住严墨戟, 渡了些内力过去。
严墨戟感觉两个人握在一起的手上传来一股暖流,心里也跟着暖了起来, 笑嘻嘻地上了齐王府派来的车辇。
齐王府不愧是亲王的府邸, 说是白玉为堂金作马也不为过,琉璃瓦红漆墙,假山鲤池一应俱全,严墨戟跟着引路的下人一路走过来,跟逛故宫似的,啧啧称奇。
纪明文更不用说了, 虽然碍于对王府的畏惧,规规矩矩地跟在严墨戟背后走着,还是瞪大了眼睛四处打量,眼神晶亮。
纪明武已经来过王府几次,本身又不太在意这些,反倒是没什么表情,只是留意着严墨戟的神色,发现他只是惊奇、却没什么艳羡时,心里悄悄松了口气。
——世间万物,他尽可为阿戟取得,唯有这皇室威严荣光,他一介江湖草莽,无能为力。
进了齐王府的正厅,严墨戟原以为最多是见到齐王和齐王世子两人,没想到除了他们之外,还有好几位自己完全陌生的人。
齐王果然就是那个当初到什锦食一口小吃都不动、闹着要见自己的中年男子,换上了王爷服饰之后,更显得雍容尊贵、不怒自威。
在齐王旁边的正是齐王世子杨廷昭,此时规规矩矩地站在齐王身侧后两步的位置,低眉垂目。
还有四人,严墨戟通通不认得。
最吸引严墨戟目光的,是站在最前面那位穿着灰白色劲装的年轻男子,神色之间带着点似笑非笑,目光颇有些惊喜地看过来。
让严墨戟惊讶的是,这个年轻男子的相貌颇为熟悉,仔细看去,竟然与他每日在铜镜中看到的有七八分相似,只是比起严墨戟的温和,他的气质更加成熟。
严墨戟一下子就猜中了他的身份。
——这就是原身所剩无几至亲之一的嫡亲兄长,武哥的那个“严师兄”?
——他怎么会在齐王府?
纪明武也瞧见了他,主动点点头,行礼问好:“严师兄,许久不见。”
那位严师兄目光颇为不善地看他一眼,没有理他,反倒是疾步冲过来,走到严墨戟面前,又忍住没有太靠近,只拿着欣喜的目光看着严墨戟,上下端详了一会,才小心翼翼地问:“阿戟,你还记得我吗?”
严墨戟之前从纪明武那里得知,严家他这代只有两个嫡子,分别是原身、还有原身那位严师兄。
原身的儿时记忆支离破碎,其中倒也有和一个比他大了几岁的男孩一同玩耍的经历,想必就是眼前这位兄长了。
只是严墨戟毕竟不是原身,无法感同身受地代入原身的情感,无法像眼前这人一样激动,只能沉默着点点头。
严师兄以为严墨戟一时不信,连忙从衣袖中摸出了一块玲珑圆润的墨玉,递给严墨戟:“阿戟,你看。”
严墨戟接过来,只见这块墨玉与原身保留下来的那块几乎一模一样,不过表面光滑无比,不像原身那块为了躲避人牙子和乔家人,藏在各种位置,已经有了不少划痕。
仔细看去,这块墨玉上篆刻的不是原身的“戟”图案,而是一把锋锐的“剑”。
墨玉刻剑,按照严家的取名来看,自己这位兄长的名字正是“严墨剑”。
严墨戟沉默了一下,心里五味陈杂,将墨玉递还给严墨剑,从自己的衣襟里掏出了自己一直挂在脖子上的墨玉,给了这位兄长。
严墨剑手里握着这还带着暖暖体温的墨玉,手指轻轻摩挲着墨玉上的那些细微划痕,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和歉疚。
无言了片刻,严墨剑把墨玉还给自己好不容易找回来的弟弟,侧身让开路,请严墨戟过去:“来坐下吧,阿戟。”
严墨戟下意识看了一眼纪明武,看纪明武颔首示意无妨,才放心地跟着严墨剑走过去。
严墨剑注意到自己的亲弟弟竟然还要先跟纪明武眉目传情一下,才肯跟着自己过来,心里顿时有些不爽了。
只是阿戟年幼被拐卖,这些年吃了不少苦,他不舍得也不敢指责——看阿戟见到自己时似乎不太激动的模样,也能看得出来他对“家人”已经没什么太大的感情了。
虽然严墨剑自己有诸多的理由,可以解释当初严家没能及时把嫡子寻回来的顾虑,可无论哪种,对于遭受了多年流离之苦的阿戟来说,恐怕都没什么意义。
严墨剑心里微微叹气,更加疼惜这个好不容易寻回来的弟弟。
只是……
他咬牙瞪了跟在后面、神态自若的纪明武——他当初拜托纪师弟帮忙去照顾阿戟的时候,可没想过纪师弟会帮他照顾到床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