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于子忙过去服侍陈青更衣,衣服是尚衣监送来的新衣。
陈青面白,一身的紫青祥云袍穿在身上,更是衬的公子如玉,贵气逼人。将狐裘给陈青披上,又塞了个暖炉在陈青怀中,小于子这才松了口气。
陈青正吃着早膳时,萧越便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太监。
萧越眼珠子四处一转,朝着屋内巡视一圈,随后看着陈青高兴的喊了声大哥哥:“大哥哥,越儿来给你请福了。”
陈青招招手,让萧越到自己身边坐下:“这么早来,早膳可吃了?”
萧越昨天回长乐宫后,便一直很是兴奋,早上不到卯时便醒了。但想着皇伯伯也在,便在长乐宫中又等了好长时间,这才跑来的,早膳自然没吃。
陈青没好气的说:“平日里又不是不让你来,这么急惶惶的,连早膳都不吃。”
萧越挨了说,仍旧乐呵呵的:“越儿想第一个对大哥哥请福啊。”
“你……”陈青想说的话哑在喉间,看着萧越的模样,便又想起萧彻将自己压在床上时说的那话。他也说要年年第一个为自己说新年快乐,想着萧彻那带着灼热的目光,陈青不由的面红耳热的。
瞅了眼萧越,见他并未发觉,才悄悄的吁了口长气。
命了一旁的小于子再添一份碗筷上来。
待吃了早膳,陈青让小于子去将自己给萧越准备的礼物拿出来。
萧越一听给自己的礼物,一双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一脸的期待。
小于子去到内室,出来时手中捧着一个方正的细长锦盒。
陈青将锦盒递给了萧越:“打开看看,喜不喜欢。”
萧越将锦盒打开,里面是一个画卷。画卷展开,萧越便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小于子在一旁,看着卷上的画,面露惊叹。画中的小皇子栩栩如生,犹如真人跑到那画中的一般,活灵活现,这真是神迹啊。
萧越也愣住了,画卷一展开,他初始还以为这是面铜镜呢。
“大哥哥,这里面有一个我。”萧越指着画,对陈青说着。
“可喜欢?”陈青笑着又问。
年前思来想去,自己也没什么好东西,便想着不如送萧越一幅肖像当做新年礼物,就是不知他喜不喜欢。
“喜欢,大哥哥送的越儿都喜欢。”萧越将画卷放回锦盒内:“越儿一定好好保管的。”
陈青揉揉他的小脑袋:“啧,今天这嘴是抹了蜜糖了怎么回事,这么会哄人。”
萧越噘嘴:“才不是哄人,越儿说的是实话。”
萧越模样长的可爱,又是肉嘟嘟的,这一噘嘴,两腮的肉都嘟起,惹的陈青忍不住上手捏了一下,手感软乎,陈青乐的眯起了眼睛。
外面积雪甚厚,萧越孩子心性,看着便想出去玩。扯着陈青的衣袖央求道:“去嘛,大哥哥陪越儿玩会嘛。”
被他用委屈巴巴眼睛看着,陈青就将帝王早上的嘱咐都忘到了脑后,点头同意了。一旁的小于子却不淡定了,忙开口劝:“大人,外面天寒,玩雪湿了衣裳,若是受寒可如何是好。”
却没想到,陈青却十分不以为然:“无事,我就陪越儿玩一会。”
小于子劝不住,只得苦哈哈的站在一旁,看着一大一小在雪上玩的开心。小于子正叹着气,一个雪球突然便着自己面门飞来,小于子躲闪不及,雪球直接拍在了自己脑门上,随后碎成了渣落下来。
“哈哈……小于子,你在那里发什么呆,再不动还砸你。”
陈青掂着手中的雪球,对着小于子示威一般。
“小于子,快点啊。”萧越也在一旁唤着,说好了三人一起打雪仗,可这太监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
陈青与萧越不断地劝着,小于子想着玩一会儿便让大人去歇着,该也不是那么容易受寒罢。这番想着,随后裹了个雪球,朝陈青砸去……
夜里
萧彻是被身旁人的体温给热醒的,手贴在陈青面上,一阵滚烫。
随后,东暖阁内灯火通明,一阵喧嚣。有太医拎着药箱进了暖阁,小于子在暖阁门口,看着进去的太医,心中一阵不安。
陈青此时烧的眼睛都睁不开了,这么吵杂也没将他吵醒。只是身旁却一直有一个扰人的声音,让陈青睡的不安稳。陈青眉头皱起,干涩的嘴唇嘟囔着,希望这个声音别再扰自己,好让他安心睡觉。
耳边突然清净下来,陈青心下舒畅,觉得终于可以安心睡觉了。口中却是一阵的苦涩,温热苦涩的液体流入自己口中,陈青眉头皱的更紧了。
待苦涩的液体流入胃中,陈青不禁松了口气,但随之又是那苦涩的液体流入自己口中,如此反复,陈青到最后连挣扎的力气都没了。
迷迷糊糊中,就听耳边又响起那恼人的声音:“……为何总是任由自己的性子来,圈也圈不住你。明知身子差,还不听劝,如今难受,这下可安分了……”
那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陈青听着只觉得头更疼了。
萧彻守了陈青一夜,到了卯时,见他烧退了,这才起身去上早朝了。
帝王过了正月初一,便又开始新一年的工作了,所以早朝也是必须要去上的。
为着陈青生病一事,萧彻本就心情不甚好。去了早朝,心情更加差了。
如今驱逐了南越,朝臣便将目光放向了帝王的后宫。帝王后宫空虚,也无子嗣,现在主要便是要扩充后宫,广纳秀女。萧彻在还是皇子时,便被人说是天降的灾星,娶不娶妃自然无人理会。可如今他是崇祁的王,自然与以前不同。帝王无嗣,对于国家来说是大忌。
所以崇祁二十年头一个早朝,朝臣上奏便是让萧彻选秀,扩充后宫,以稳朝纲。
第三十章
朝堂之上,大臣们连连上奏选秀之事,却被帝王以战事刚平,怒江连着到康定一带都受了重大损失,现在理应着重在伤民与重建上面。选秀之事,推后再议。
选秀之事就此耽搁下了,不过秀女既然不能选了,可是朝中大臣却在民间搜寻美男子,或是将自己的女儿献入宫中的大有人在。
下了早朝,萧彻心中思虑着陈青的病情,退朝后便直接回了东暖阁。
御撵之上,绫罗为帷幕,锦褥为坐垫,前二后二各两名太监抬着,最前头两名御前太监开路,最后头四名太监跟随。刘朝钦跟在御撵一侧,手持拂尘,途中遇到的太监宫女见到御撵,皆退到两侧跪拜行礼。
积雪铺路,抬撵的太监小心翼翼的走着,生怕出点差池。
却不想走到那华清池时,一只雪白的肥猫从一旁的绿荫处窜了出来,抬撵的太监被惊了,竟都停在了原地,一脸惊诧的看着。
昨夜照料了陈青一夜,竟是一夜没合眼。萧彻坐在御撵之上,一手抵着额头正闭目养神,御撵却突然一阵轻晃,随即停了下来。
萧彻缓缓睁开眼睛,姿势不变:“怎么回事?”
见帝王问,刘朝钦便朝前头走去,就看见前面不远处有一只雪白的肥猫。刚要吩咐太监过去将那猫处理掉,一旁却又窜出了一个身影,个子修长身着红色锦服,这是乐府舞姬的衣服。
“何人胆敢惊扰圣驾!”刘朝钦看着突然窜出来的人,走过去将那肥猫抱在怀中,怒斥着。
那人似乎才发现面前的御驾,眸中带着慌乱与震惊,忙跪下来:“奴才拜见皇上。”
那人一开口,刘朝钦才发现他竟是一名男子。男子一身红衣,怀中抱着雪白的肥猫,明眸皓齿,跪在雪地中,竟是美如冠玉。
刘朝钦看了眼御撵上的帝王,随即正准备出声斥退这个奴才,就见着御撵被放了下来。刘朝钦忙走回御撵边:“皇上,是个奴才将白猫放了出来,惊了圣驾。”
萧彻透过帷幕,看向前方那个跪在雪中的红色身影:“朕瞧着那只猫好像是婀娜国送来的波斯猫?”
刘朝钦回:“正是。”
“让他退下吧,回暖阁。”
“是。”
没一会儿,御撵便又缓缓前行,御撵经过跪在地上的红衣男子时,帷幕突然被风吹开,萧彻坐在御撵上便瞧见了那红衣男子的面容,眸中微动,抬起食指敲了敲御撵,御撵便停了下来。
萧彻看着那跪拜的男子问:“你叫什么?”
那男子似乎十分惊讶帝王会询问自己的姓名,忙磕头回答:“奴才虞世南,是乐府的宫仪。”
宫仪,指的便是宫中的舞姬。
“哦。”帝王目光从虞世南身上挪开,随即吩咐了一声,御驾便又缓缓的向前移动。
待回到暖阁时,小于子刚端了药进来。看到暖阁内的帝王,忙跪下行礼。
萧彻问:“你家大人可好些没有?”
小于子因着陈青生病,而帝王还未责罚自己而心惊胆颤,小心翼翼的回答:“大人早上起来,热病已经退了,只是精神却仍旧不是很好。”
小于子手中端着木案,上面放着冒着热气的药汤,跟在帝王身后,走入了暖阁的内室。
屋内陈青身上披着外衣靠坐在床上,面色苍白,眼睛看着露在被外,交握在一起的手上,也不知想的什么,萧彻一行进来竟也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