算了算了, 追着二哈拆家的, 是他的救命恩人, 而那二哈, 也疯狂想要给他卖身抵债。
算了算了, 反正他在八个反派的手下也活不了多久, 银子爱怎么花就怎么花, 花点银子重新建屋子好了。
掌星河已经在脑子里想怎么建房子了。
神农大人作为一位优秀的部落首领, 建他喜欢的房子完全不在话下!
活水冰泉泡澡游泳池,蓄雨水帘清凉房,夏日降温必备,棒!
乡村建房子不贵,周边都是农夫好手,人手足,随便一喊就能拉来一串施工队,相信很快就可以重新建他喜欢的又清凉的屋子了!
掌星河正这么盘算着,可谢无涯见到他视线还停留在那片坍塌了的房屋上,还以为掌星河心疼倒了的屋子和用来重建屋子的银子。
谢无涯就继续叭叭着安慰道:“你再穷困也不用心疼银子,赔偿的事一人一半,他卖身抵债,我也出金子,给你一个金碧辉煌的家,比我们以前的屋子还要大还要美。”
张斩月听了,起初还以为揍他脸的坏剑客也要卖身,可听到后面,听到揍他脸的坏剑客要用金子赔钱,还要大出血的赔很多钱,张斩月竟然还有些高兴!
可是,张斩月隐隐觉得有些不对。
他都公开说要卖身了,为什么揍他脸的剑客,能够无动于衷!
不应该很气的吗?掌星河接受他的卖身而不要那剑客。
张斩月便凑了他的肿脑袋过去,去看李乾坤在写啥。
字迹俊逸清正,内容合格,就是张斩月想的,因为撞坏房屋若干,于是卖身给掌星河抵债——
可以的,卖身明确写上去了,张斩月看了相当满意,连连点头!甚至赞许地看了一眼李乾坤。
威胁他、要阉割掌星河的李公子,这回竟然真的干了一件人事。
不过,张斩月还是暗暗的感觉到了一丝丝跷蹊。
李公子竟然会干`人事?
不管了,张斩月赶紧的按下了手印,把李乾坤写得卖身契递给了掌星河。
而另一边,掌星河收了张斩月的卖身契,听到谢无涯要赔金子,他就不是很满意了。
掌星河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谢谢,但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教训不孝子也是为了我,真不用你赔。”
张斩月听了有点开心。
也就是掌星河不要人家以身相许,只要他以身相许!
嘿嘿,开心!
李乾坤无语地看着眉开眼笑的张斩月,内心实在难以理解,为什么,张斩月卖身了都能如此开心。
太难理解了。
李乾坤甚至在疑惑,在张斩月失忆之前,是怎么打败明国的?
谢无涯那秀气的眉毛却轻颦着,叭叭道:“我就要是掏金子,给你建金碧辉煌的大房子,你这么穷困,不用我出,那怎么建得起大房子,怎么买得起金漆木雕,怎么买得起我们以前那些摆件盆栽——”
掌星河越听越不喜欢,他叹了口气,拒绝道:“谢谢你的好意,可这是我的屋子,我不喜欢放摆件,不喜欢金漆木雕,我喜欢简洁大气的屋子。”
谢无涯:“……”
谢无涯抑郁了起来,眉山远黛间,染上一层朦胧的愁色。
他小声叭叭:“你以前,明明很喜欢。”
掌星河想起原身那些骚气的衣服,对原身的审美观实在不敢恭维。
虽然谢无涯神情抑郁令人怜爱,可是,掌星河还是得说:“我变了,现在不喜欢了,我的屋子,怎么建,建成怎么样,放什么家具摆件,我说了算。”
毕竟,再怎么样,他也不是原身了。
按照别人审美活着,连住的房子都不能按自己喜欢的方向设计,那也没什么意思。
谢无涯听到掌星河这么说,他瞬间僵住了。
他那本来就苍白的小脸,一下子变得更加煞白,毫无血色。
沉默了许久,谢无涯眼尾处,竟然硬生生地淌下血泪来,含泪的眼眶带着无限的浓愁,他失声道:“你说,你的屋子,不是我们的屋子?!”
真的淌下了血泪。
混了泪水的血红,从眼尾处淌下,顺着白皙的侧脸缓缓划过,滴落到他绸衣上,一滴一滴,染开惊人的血色。
谢无涯那苍白的小脸,破裂出一条条裂缝,渗出一道道的血痕来。
仿佛有无数道风刃砍伤他的脸,把他砍得毁容。
谢无涯突然淌血,别说掌星河,连张斩月都吓了一大跳。张斩月马上扯着李乾坤和掌星河的衣领,带着他们惊跳着后退,并连忙否认道:“怎么突然裂了,不是我干的!”
掌星河却知道为什么。
谢无涯三年前才拜入魔教,练的是速成的魔教功法,对身体损害极大。
书中描述的,还不止如此。
谢无涯为了报仇,不惜偷练了魔教至高无上的秘籍——饮血刀功。
饮血刀功,是内劲的功法,不是一种刀法。
别的功法,内力在经脉中流淌运转时,会温养经脉,练功养生。
但饮血刀功的内力却不是。
饮血刀功,内劲如刀,刀刀饮血。
饮血刀功在流转时,流淌的内力就如同一片片刀锋,反反复复砍劈撕裂全身的经脉、骨骼,产生难以忍受的剧痛。像是在体内装了无数个搅拌切割机一样,又像是有千千万万个利齿,在啃噬每一寸的经脉、脏器、甚至肌肤。
而练功过后,练功之人会经脉尽断,脑干、脏器、皮肤等等,都会出血,全身内外火辣辣的痛,生而致死,死而复生。
在这生生死死、反复出血之中,功力每加深一层,内劲切割得就越痛。
非心性坚韧、能忍剧痛之人,都不可练就。
多少魔教中人为了速成而偷练,结果熬不住剧痛,活生生的,在第一层就经脉尽碎,痛死身亡。
而谢无涯,为了复仇,却硬生生的扛下了足足十八层,才练功了魔功。
饮血刀功内力在体内就如此霸道,使出内力后才会更加蛮横,一击必杀。
谢无涯突然流下血泪,掌星河就知道,谢无涯那是心境不稳,一时没压制住他的饮血刀功了。
可掌星河对那流血是功法的原因,是知道了,可他也没能想到,怎么他才说了一句话,谢无涯就心境不稳,压制不住功力了?
掌星河试探道:“恩人,别哭,你有金子,可以自己建自己喜欢的房屋呀?”
谢无涯还是压抑不住的淌泪,压抑不住的刀气还在他身上肆虐,脸上的裂痕越来越多,精致的脸刀刀碎裂,连说话的声音都变得破碎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三年来,我练功,每天都很辛苦——”
掌星河让张斩月放他下来,站好,柔声道:“嗯,辛苦你了。”
谢无涯以衣袖抹下血泪,忽然又微笑了起来,叭叭道:“可我想到,你那么弱,又穷,文武都不行,干啥啥不会,又是个男人,除了好看一无是处,离开了我一定过得很苦,我得罩着你,就都忍过去了——”
掌星河猛吸了一口气:“……?!!!”
可书里不是说,都是为了要报仇雪恨,为被赐死的父亲翻案,给忘恩负义的原身炮灰一个深刻的教训吗!
谢无涯笑着笑着,血泪源源不绝地淌下,甚至有泪崩的趋势,袖子抹泪的速度都赶不上他流泪的速度了,苍白的脸上糊了一脸血色,十分骇人。
谢无涯抽噎道:“你当了我整整十五年的小夫君呀——可是、可是你是变了——你的屋子,不是我们的屋子——”
掌星河猛地想到,为什么,原身炮灰在书里,为什么死得那般惨了。
谢无涯在熬痛练功,炮灰原身,却穿着骚气的衣裳,到处风流快活,还看什么鸟人。
渣,太渣了!
怪不得在书里,谢无涯咬掉了他骗人的唇、吃掉了他到处渣的手指、挖了他的心出来吃掉,再抱着他的尸体跳崖,在跳崖中笑死。
吃下肚子里,就永永远远在一起了。
现在,这个渣男成了他。
如此变`态而强烈的爱意,让顶替了原身的掌星河,被一种深深的窒息感和无力感所包围着。
此时此刻,谢无涯哭得像个血人似的,连李乾坤和张斩月,都谴责地望着掌星河。
张斩月小心翼翼地说道:“我不卖身了,你的夫君还你还你。”
谢无涯没听到,连小巧的耳朵,都渗出了血水。
掌星河悲叹一声,柔声道:“别哭了,我的屋子,你可以来住。”
谢无涯抬起一双泪眼看他,浓浓的哀愁依旧蕴含着将要溢出的泪滴,模糊了漆黑而黯淡的眼瞳。
掌星河道:“你的屋子,你爱怎么摆,就怎么摆。”
反正也不是用他的金子。
谢无涯还是抹泪。
掌星河只好又道:“这三年里,你在辛苦练功,我又何尝没有一丁点儿的长进?我设计的新屋子,有很多新鲜玩儿,你可以住着试试,说不定会喜欢呢。”
谢无涯打了个嗝,缓缓道:“是吗?”
掌星河走了过去,随便取了一张纸,用李乾坤刚刚放下的毛笔,在纸上画了一通:
“举个例子,我想在房顶上做个蓄水装置,再旁边加个水车引水,这样,夏天炎热的时候,水车会一直转动,把水引到房顶上去,再顺着四周的瓦片留下来,三面窗户外,都可以变成清凉的水帘,在里头纳凉不怕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