笨重的布朗熊怯生生地移动到他面前,硕大的体型完全挡住了乔安山的去路,他看着面前的传单,表情变得十分不耐。
捏着传单的手指倒是纤长好看,乔安山以为里面的人是个妹子,可是妹子又怎么样?乔安山一把将其推开:“别挡道。”
简守在布偶里闷得又热又晕,被这么不留情的一推,就重心不稳地一屁股坐了下去,坐下去后还一头的雾水,什么情况啊?
乔安山没想到妹子这么不禁推,刚想一把将她拽起来,齐辉就跑过来用力打开了他的手。
“欸,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啊!不要就不要,干嘛推人啊!”
齐辉的嗓门儿很大,这么一吼就受到了所有人的瞩目,也唤回了简守的神志,结果外套太过厚重让他挣扎了半天,额……好像爬不起来了……
乔安山看到简守滑稽的动作,真像一只刚生出来还不会走路的小熊,于是扬扬下巴向齐辉示意:“你不让我扶,那你也不扶?这人太笨,爬不起来了。”
齐辉这才注意到脚边苦苦挣扎的简守,瞪了一眼乔安山:“你这人怎么说话的!” 又赶紧蹲了下去。
头套终于被齐辉给帮忙拿开,简守一颗湿漉漉的脑袋就露了出来,可怜兮兮地喘息了几下,简守才觉得自己又活了过来。
乔安山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人的短发成缕地黏在额头上,原来是个男孩子啊,这么弱鸡,啧……
齐辉看简守这么热,就想把他先从布偶外套里给拖出来,于是两个人又在乔安山的面前狼狈万分地“扭捏”着身体……然后就这么卡住了……
外套刚好卡在简守的腰上,简守难受地“哼唧”了一声,乔安山听得有点想笑,把行李的手把一放,踢了一脚齐辉:“让开。”
然后趁着齐辉愣神的时候,弯下腰双手托住简守的胳肢窝,一把将他提了起来。
简守被轻而易举地举得和乔安山齐眉高,悬空感令他瞪大了眼睛和乔安山对视,那是乔安山第一次直视简守的那双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有粼粼的水光,看人的时候又软又柔,就像是把你浸在了一潭温水里,让人周身舒坦。
乔安山下意识地去打量他的脸,一张巴掌大脸上晕开了湿热的红晕,秀气的鼻梁和嘴唇上有晶莹的水珠,在阳光底下笼了一层淡薄的绒光。
简守不安的扭动让乔安山恍然惊醒,他僵硬地命令道:“脚上用力啊!”
简守纤长的睫羽抖动了一下:“哦哦,好的。” 两条腿不断地用力,果然很快就摆脱了布偶外套的束缚,“那个,谢谢你啊!”
乔安山把他放下,随意的嗯了一声,拉着箱子绕开他就走了。
空着的左手不自觉地合拢在一起,掌中的水分随着炙热的天气,渐渐蒸发消失,指腹在掌心轻轻地磨蹭。
直到如今,乔安山才明白,其实初见时就已开始沦陷。
怪只怪,他懂得太晚,连悔悟的机会都没有了。
醉酒的乔安山又苦笑了两声,他站了起来,付完款后就摇摇晃晃地向外走去。
街上的行人变少,夜幕已经如期而至,整片苍茫的天空中,点缀着零散的星,乔安山伸出手指在眼前比划,才发现自己已经醉得数不清数了。
街头的路灯下站了三四个人,其中一个人听了什么话就笑了起来。
乔安山被他的笑声吸引了注意力,不清醒的脑袋微微摇晃了两下,然后就朝他走过去。
乔安山醉得不轻,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纵过了,以至于都认错了人,以至于不再克制思念。
只不过是一个背影比较相似,他就拽着别人不让走。
被抓住肩膀的人想要挣脱,他的同伴们也立刻紧张了起来,恶狠狠地盯着乔安山。
毕竟地界特殊,说不定随便一个一个人就是恐怖分子 ,他们大声地开始呵斥着乔安山,生怕他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
劝说无效后,拳头就如雨点般落在了乔安山的身上。
他们重重地攻击着他最为柔软的腹部,乔安山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也或许是他根本就没有还手的想法,都是被动地承受着。
只是那只手还死死地抓住陌生人的肩膀,浑沌的眼里有着最卑微的渴求,不要走好不好?
是他高估了自己,如何能习惯,如何能忘掉,如何能不爱?
有个人看他骨头硬,提着一根木棍就朝乔安山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
手臂抬起落下,风声呼啸而过,一棍子打在了膝盖上,一棍子打在了小臂上,最后一棍子打在了后脑勺!
“啊!” 到底是用多大的力气,才能让棍子直接从中折断了,乔安山终于忍受不住地放开了手,蜷缩着倒在了地上。
那伙人看着他痛苦地呻.吟,才发现事情好像搞大了,顿时快步离开了。
地上是冰冷的,寒气顺着皮肤就爬进了骨子里,乔安山的左腿开始钻心的疼,简守还在的时候,他就会给他泡热水给他按摩。
可惜现在已经没有人会心疼他的旧伤,没有人能挽救他千疮百孔的心脏,乔安山突然疯狂地大笑了起来。
你看看,没有了阿守,你就什么都不是。
他好想,重新来过。
第23章 不被爱的第三者 23(番外中)
乔安山就仿若一缕游魂,从地上艰难地爬了起来,步履就好像是踩在虚空里,随时有可能再次跌倒。
后颈处渐渐有了温热的湿意,乔安山伸手摸了一把,手指上尽是鲜艳的红。
乔安山把五指紧紧地握在一起,从喉咙里逼出两声破碎的笑意,深邃的眼里孕满了痛苦之色。
醉酒再加上创伤,让他大脑已经无法正常思考,他甚至记不得自己的酒店,也忘记了寻求帮助。
乔安山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到了一所民宿前,他看着从木栏里伸出来的玫瑰花枝,上面缀满了大朵的红色玫瑰。
民宿外有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中央搭了一个台子,几家客人就围在各自的桌子边,聊天喝酒很是惬意。
乔安昏昏沉沉地走了进去,因为天色昏暗,竟是没有一个人注意到他。
有一个小女孩从灯光亮堂的屋子里跑了出来,爬上板凳上半身趴在桌子上朝屋里招手,笑得一脸灿烂:“哥哥你快出来啊,陪我看星星!”
这时屋里走出来了一位青年,他穿着驼色的针织外套,带了一顶渔夫帽,纤瘦的脖颈上系了一条纯白的丝巾。
他也朝着小女孩笑,不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看上去是如此的温柔。
乔安山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在做梦,梦中有一片静谧的玫瑰花海,目光所及的不远处有他最为思念的人。
他的胸腔起伏得越来越快,周身的血液却都仿佛凝固了,身体上残留的剧烈疼痛提醒着他,此为现实。
乔安山甚至没有半点怀疑自己是眼花了,或是认错了,他对简守足够熟悉,熟悉到每一寸肌肤,每一个表情。
所以,只要一个身影,只要一个侧脸,他就能够知道哪个只是相似而哪个就是本人。
乔安山突然发出一声极其压抑的哽咽,那真的是他的阿守啊,他想要冲过去将他紧紧地拥入怀里,简直想得发疯!
可是他却不敢上前一步,一只手死死地抓住心口的位置,想要抑制其中可怕的绞痛。
“我后悔了,我不想跟你在一起了。” “安山,我们好聚好散。” “你不用再勉强自己,我也不用活在愧疚里了。”……
他终究还是胆怯了,他害怕简守根本不想要见到他,不然怎么会一直都不回国呢。
他害怕走上前去看到简守冰冷又嫌恶的眼神,那将比杀了他还要痛苦百倍千倍,乔安山不过是一个懦夫。
他不能上去,可有人却是唾手可得,坐在椅子上的安德利走近简守,然后低下了头。
安德利用手指轻轻挑开了简守脖子上的丝巾,伤口愈合得很好,就是疤痕无法消除,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惋惜,这么美好的人,连脖子也应该完美无瑕。
他是简的主治医生,当初他伤得很重,是他第一时间要求气管切开取出子弹,才救回了一条命。
只是自此之后简守就很少开口说话了,声带受损让他的发音听上去沙哑异常。
但是简守已经很是感激了,他救下了小女孩而自己也捡回来一条命,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他对安德利尤为感激,当初醒来的时候身边没有一个人照顾,是安德利看他可怜,才会每日帮他送来流食,请来护工专门照料他。
就连这所民宿也是在安德利的帮助下,才开办起来的,不是不想回国,他摸了摸小女孩的头发,而是在这里才会有人需要他。
“谢……谢。”安德利听到简守的道谢,仔细地帮他掩上了丝巾。
凑他耳边温柔地说:“简,已经说过很多次,不要对我感到负担了,你救了我们国家的孩子还收养了她,是我很感动想要和你成为朋友。”
他们靠得这样近,在乔安山的眼中,这两个人就像在接吻,好一幅甜蜜深情的画面。
乔安山恨恨地盯着陌生男人的背影,几乎目呲欲裂,他想要杀了那个人!